第四十六章：绿成荫（下）
“四姐？”李戎唇边的笑容收敛住了，他看着我，神色复杂。我不解地看着他，良久他都没有出声，我又问了一遍：“四姐为什么不嫁？”
“四姐她性子不成熟，爹娘不放心。”
真是蹩脚的理由，三岁的娃娃也不会相信。我还要再问，他却拿了块荷花糕塞进我嘴里：“吃吧，瞧你话多的。”
我瞪过去，他微微一笑，真是一张妖孽的脸，叫人不敢直视。我赶紧别过脸，咬着嘴里的荷花糕。已经是盛夏，天气热得可以蒸人，就那么动一动嘴，都能流出许多汗。我拿过桌上的扑扇，扑啊扑啊地扇，弄出的风将头发吹得一飞一扬。
“你知道自己在惹火吗？”
猛不丁地，李戎对我说道。我嚼着荷花糕，不解地问：“惹什么火？是看我凉快了，你就更热？”
他勾起唇角，“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李戎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然后很不规矩地往下游移，直到握住我的胸房。娘的，我这下明白他说得是什么‘火’了。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大骂：“你这是邪火，本姑娘得要灭了这火。”
我跑到屋子旁边，那儿摆了一块冰块，是用来降温的。我抠下一块冰块，趁李戎不注意塞进他后衣领里，他猛然一纵，直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当然，戏耍妖怪的下场是很惨的。
李戎伸手将我勾入怀里，为防止我乱动，又用两腿夹住我，真真是不能动弹一分。
“哎哟，你能不能出息点？别把在战场上力气用在我身上！”我抱怨着，他将头埋在我胸间，笑得身子发颤，笑了许久才抬头看我，“不用点力气，怎么生小蛇？”
“我cao！”我直接一手刀劈过去，结果李戎甘心忍受这手刀，下一刻就吻上我的唇，那薄凉的味道，凉快了此刻的炎热。
正吻得忘我时，他却忽然离开我的唇，独留我睁着迷离的眼睛看他。李戎抚摸我的头发，很认真地问我：“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惊愣了半晌，脑袋一片空白。这种事虽然被我们拿来吵了许多回，可面对他如此认真地询问，直叫我一颗心都乱了。
李戎见我这般，又将我抱进怀里，凑到我耳边说：“随缘吧…”
我默然，心里又乱又莫名，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屋外的画眉叫得正欢，伴着莲香让人漫漫而无思。
过了几日，王府竟然来了一位贵客，就是那位文公主，喜欢李非到了非君不嫁地步的那位公主。她一来王府，我就得避着，就跟避瘟神一样。不为别的，在关东将军府时，我跟她还有口舌之争了，这公主必然是对我没什么好印象的。
可我不去惹她，她倒偏要招惹我了。宁仪郡主遣了侍女来寻我去会公主，只因公主想见我了。我忍不住在心里诽腹，她之所以想见我，八成是为了风娘和李非。
到了大殿中，只见公主高高在上，宁仪郡主坐在她旁边，两边的食案前分作着四个姐姐。算起来，宁仪郡主该是文公主的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姑妈，再算起来，她跟李非是更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兄妹。
按着礼节，我还得给她行礼，真是有些不痛快。可到底还是乖乖行礼了，我可不能给王府舔麻烦。我跪拜下来，“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她素来端庄，说出的话也是如她人一般。
我起身坐到四姐旁边，公主与宁仪郡主又说了会儿话，整个会面都是无聊的紧。实在忍不住，便打了一个哈欠，却被文公主逮个正着，她讽我：“我以为卫夫人进了王府，已经学会了不少礼仪，怎么今日一见，还如同初嫁时的性子呢？”
她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我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妾本就长于坊间，这上等人的规矩与礼仪，妾自小就不接触，若妾与公主一般的话，想必也该是个端庄贤淑的人儿。”我回道。
三姐李无听了这话看向我，眼神顿时凌厉无比。我知道自己话多了，赶紧闭嘴不再出声。待到这会面结束了，文公主将我单独引到庑廊折弯处，一见没人，开口就说：“都是你，若不是你，李非就不会去关东。”
李非去关东，的确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若是李非本人来跟我这样说，我倒是会觉得内疚，可换做是她，我忍不住还击：“哟，公主可爱说笑了吧？五哥是我五哥，与我是一家人，就算因我去了关东，也轮不到公主来说教吧？”
“你！”她气得一张脸绯红，我嗤笑出声：“别你啊你的了，你明知说不过我，还故意来找我不是，真是无聊！”
“卫甄，你当自己是宝啊！”
公主开始发飙了，我倒好笑自己有这个本事竟然将这么端庄的人给惹毛了。当然惹了公主的下场是不会好过的，我见好就收。
文公主深呼吸几次，这才将对我怒气收敛住了，接下来她就开始变得咄咄逼人：“告诉我，关东是不是有一位女子，是李非相好？”
风娘是玲珑子的大徒弟，那么就是我的大师姐，我自然不会告诉公主风娘的身份。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公主她自个儿就晓得了：“是叫风娘，对么？”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我忍不住嗤鼻。
她冷笑一声，目光清冷：“我还知道她是你的师姐呢。”
我一惊，这深宫里的公主怎么知道那么多。文公主很满意我的表情，她说：“你那么闹腾，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熟识了你。可惜啊，花六郎这样的男人，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被她这么赤裸裸地讽刺，我早已气得一跺脚，当下顾不得什么颜面，直接伸手挠她。公主一愣，逃也似地离开，可没跑几步就被我按在地上，我揪扯她的头发骂道：“老娘就是要毁了他，怎么样？怎么样？你有意见啊？他是老娘的男人，老娘爱怎么毁他就怎么毁他！你这个狗屁公主，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卫甄！你可知打一个公主是何等大罪？”
“罪你娘啊，有本事你就叫你那没权利的爹来杀我，你去啊！就你那爹，真是无能，连手里的权利还被王爷和丞相给分走了，你说你全家是不是都很无能啊？”
“卫甄！我父王可是天子！”
“天…”我还要骂下去，可身子却被一个力道提了起来，回头望去，却见李戎愤怒无比地瞪着我。还不待我解释，他竟然一把将我扔到地上，转而扶起了公主。
我摔了个四仰八叉，背部痛得要命。果然，惹了公主是没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