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画皮师
游泳对于我来说很简单,但此时此刻我的身子似乎突然间重了几十斤一样,身体慢慢的往下沉,无论我的脚怎么扑腾,都不能让自己浮在水面上,有一种无形的力把我往水下压,已经喝了几口脏水。
眼前一黑,突然便没了知觉。
我不知道昏迷了有多久,醒来便感觉到头很痛,身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睁眼都不想去睁,肚子里感觉很胀很难受,估计现在里面全是我喝进去的河水,四肢没什么感觉,好像从我身上分离了一样。
等缓过来劲儿,我才睁开眼睛,是躺在出租屋的房间里,身上盖着厚被子。
“来来来,暖上暖上。”段老头从门外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热水袋,放到被子里面帮我暖身子,几分钟后才感觉好点,不然压根没知觉。
我问他在河里的时候怎么回事,他说:“有人做了手脚。”
做什么手脚?
“你看看,身上穿的什么。”他把一件许久没干的衣服给我看,上面染着一些红色,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写着什么字,但是因为被水浸泡过,那些字迹都已经看不清了,变成红红的一片,偶尔有些字形,但一个字都分辨不出。
他说我因为身上穿了这背心,才会溺水的:“幸亏我水性还不错,不然我就和你一块淹死了,咱俩谁都别想活。”
我心里突然一震,我记得很清楚,之前段老头明确的说过,他根本不会游泳,所以才让我下水的!
现在又说自己水性好?
想起那种神秘的画皮师,只要看人一眼,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人皮,就连声音也能模仿的一模一样。
看着他那张脸,不禁想到一张人皮的背后另外一副面孔,心里不禁开始发毛,整个人都瘆得慌。
“你之前说你不会游泳,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激动的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他让我别紧张:“我是说过,但是只是不想下水找个理由而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年轻呢?”
“不然你觉得,我一个不会游泳的老头子,是怎么把你捞上来的?如果不是我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你早没命了。”他让我别胡思乱想,还埋怨我早上穿衣服的时候不仔细看,净往身上瞎套。
衣服是他昨晚给我找的,一个长袖布衫,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也没仔细看啊就穿上了。
而刚刚段老头给我看的是一个背心,准确来说是只有一半的背心,有一部分被剪掉了,他拿着的这部分是缝在衣服里面的,我压根没注意。
我突然想到了很严重的一点。
我下水的时候什么都没穿!只穿着一个裤衩子!!
“纸扎呢?你收好了吗?”我有点不敢打草惊蛇,要是一下子戳破他的谎言,我可能会没命,不能像刚刚那样说话。
我加装放松警惕,从床上重新躺下来,但是心里不敢放松半分,他根本不是段老头!
“收好了,但是没什么用,那东西已经散架了。”他跟我说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坐在我的身旁,虽然心里很害怕很慌张,但是我不能表现在脸上,不然很有可能被识破我是假装相信他是真的段老头。
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死?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完全有机会把我命拿走,就算分尸喂狗都可以,但是他没这么做,肯定有什么原因。
“现在事情太乱了,其实纸扎和棺材都可以给他们,但是,我们只要回阿明的尸体。”他说,“这些人单凭我们两个是惹不起的,如果他们找我们商量要这个纸扎,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但条件是阿明的尸体,我们把他好好安葬一下,其他的不要再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听懂了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退缩,尸体可以给我们,但是纸扎和棺材要拿走,可是既然他已经得到了纸扎,为什么不就此消失?而是扮成段老头的模样来跟我说这个?
加上我现在还活着,只有有用的人才会活着,他一定要我办什么事儿。
我还活着的原因,是因为要用到我,而我唯一会的,就是扎纸。
可能纸扎真的如他所说,损坏没什么用了,他想让我扎一个出来,听段老头说过,炼尸三者缺一不可。
“你的扎纸手艺怎么样?”他突然问我。
我不敢说自己很一般,怕说了会没命,就说自己炉火纯青,但是和老爹的手艺还差点。
“那你是否能做一个这样的纸扎出来?我们可以借此为理由,要求和他们见面谈条件,让他们把尸体还回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但是我的手艺是做不出这种精湛的纸扎的。
也就是说,我如果做出来纸扎,那么就会把明叔的尸体还回来,但是这组纸扎和明叔生前做的菌棺要拿走,这两样东西在他们得手之后肯定就转移了,尤其是那口菌棺。
我暂时答应下来,说可以试试。
他对我点点头,说让我下地活动活动:“把筋骨血脉舒展开身上就不冰了,你休息好了就去棺材铺做吧,我出去一下有点事。”
说完便没了人影,见他真的走了之后,我没敢有半点磨蹭,打车来到棺材铺。
不是要扎纸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觉得来到这里比较有安全感。
“你这一天上哪了?”刚进门,李华就把我拉到一个屋子里质问我。
没等我开口,他便告诉我:“今天我看到了那个画皮师。”
看到了画皮师?
“段叔就是画皮师,他今天来棺材铺见我的时候有点不对劲,而且说话声音和平常也有点不一样。”李华很小声的跟我说,生怕别人给听见,我问他怎么和平常不一样。
他说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很不对劲:“我怀疑是画皮师。”
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压低了声音。
他的想法跟我一样,我很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又怕他是假扮的来故意试探我,就问他:“明叔的小名叫啥?”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也只是想证明一下他的身份,明叔的小名叫土狗,只有我父亲和我,还有李华知道,其他的人是绝对不知道的。
因为现在听来有些难听,所以早就不用这个称呼了,一般都叫明叔或者阿明哥。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问,“土狗。”
既然能证明不是画皮师假扮的,那我便能够说出实情,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李华听完以后很是震惊,问我该怎么办。
得手之后没有远走高飞,而是选择假扮段老头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么他肯定是在确保真的段老头不会出现的情况下才会露面,这么说来,段老头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说为了没有后患,早已将他给在人世上抹除掉了。
段老头身手不凡,虽然说上了年纪,但是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一般人是绝对放不倒他的,但是画皮师却能,他的身手肯定在段老头之上,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
我为今天的对应感觉到机智,和李华悄悄设下一个暗号:“这个暗号只有你知我知,如果对不上来,那就是画皮师。”
李华安排我以后就在棺材铺睡,我答应下来,在这里睡还是踏实点,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抹了脖子。
至少在我把纸扎做出来之前,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一旦纸扎做出来,那我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很有可能睡着觉就去了阴曹地府。
在李华给我安排的房间睡了一晚上,整晚彻夜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我才入睡,公鸡打鸣的时候人就又清醒了,都不知有没有睡够一小时。
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段老头正在大堂里背靠着棺材抽烟,我没敢跟他搭话,是他跟我打招呼,我才过去的。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问我,随后递给我一支烟,是十块钱一盒的狮牌雪茄。
这烟其实很难抽,我没办法想象平时抽玉溪的人是怎么能抽得了这种烟的。
不过我还是接了过来,装作什么不知道的点上,回答他说睡不着,这几天这么多事儿。
他说他一夜没睡,在想怎么办。
“对了,纸扎开始做了没?”他问我,我摇摇头,说还没开始动手。
他让我抓紧时间做:“手里有了那组缺少的纸童,我们就有了主动性,你要知道这个的重要性,所以说磨蹭不得。”
我点点头,他跟我说时间很紧迫,反正就是催我赶紧做的意思,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说自己要去睡一会,他让我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我是彻底睡不着,这张脸实在太逼真,和段老头第一次见面,我便记得在他左额头上是有一块大概两三厘米的疤痕的,刚刚在大堂里竟然也看到了这块疤痕,而且位置一模一样。
画皮师真有这么邪乎,看别人一眼,就能复制下来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