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联姻
“许预哥哥，你等等我！”
许预快步在前边走着，恨不得离齐之玥八丈远，此刻听到“许预哥哥”这四个字，他只觉好似一种侮辱。
在侮辱他，更是在侮辱司梦。
许预站定转身，却险些被齐之玥粘在身上。他嫌恶地退后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之玥。
齐之玥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许预，嘴里还振振有词，“许预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停。”
许预蹙起眉，没说话。齐之玥被许预盯得身上发毛，干笑道：“怎么了，许预哥……”
“别喊我哥哥。”许预一动不动，“跟你不熟。”
齐之玥脸色乍变。她撩了下黑色的长发，眼含媚意看向许预，“不上套啊。”
许预懒得理她，抬起脚就要往回走。
“你爸想和齐家联姻。”
许预脚步一顿。他把这句话在脑中回味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意思。他看向面前那张笑意横生的脸，双手紧握成拳。
齐之玥见许预拼命隐忍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我同意了。”
许预冷冷地看着齐之玥，“我没同意。”
齐之玥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唇边的笑越发张扬，“你爸点头不就行了。”说罢，她凑到许预身边，刚要伸手抓住许预的衣领，却发现许预向后撤了一步。她不觉尴尬，收回半空中的手，轻声说道：“你不会反抗你爸。”
许预气不打一处来。
这点齐之玥算是押对了，他之前从来不会反抗他爸。许家的家教中向来都是长尊幼卑，只要长辈开口，晚辈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许预的俊脸紧绷，“怎么你才能拒绝。”
齐之玥无辜地转了转眼，笑着说道：“我不想拒绝啊。”
许预懒得和她玩这你来我往的游戏，直接开口说道：“我拒绝。”
“你拒绝？”齐之玥靠在墙边，两只手指不断纠缠，“因为司家的那个二小姐？”
许预沉默。
齐之玥见许预无言，心中的妒火熊熊燃起，“你到底看不上我什么？我和她不都一样，你怎么……”
“不一样。”
齐之玥一愣，“什么？”
许预眼中的寒意骤起，“你有病。”
齐之玥把这句话回味半天，才明白许预指得是什么。她又羞又恼，大声吼道：“我有病？那你俩就等着一拍两散吧！”
许预眼睁睁地看着齐之玥走进别墅，却没选择跟上，眼前百花齐放的景象，只让他觉得碍眼。他抬起脚踢翻面前那盆雏菊，又掐断面前那一支支娇艳的玫瑰，以至于尖刺扎进掌中，鲜血沾满双手，却浑然不知。
如果没遇到司梦，许预对自己会和谁结婚，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丝毫不关心。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如果没了司梦，就和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未来娶回许家的人不是司梦，许预光想想都觉得心慌。
许预没管自己有多狼狈，抬起脚就往别墅里走。他看见围在餐桌上的父母和齐之玥，快步凑过去。
吴琳琳看到许预身上的血迹，急忙放下筷子，“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预没理会母亲的暖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主位上的许志昂。半响，他才开口道：“我不同意联姻。”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直至齐之玥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声响，这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齐之玥尴尬地把筷子理好放在一旁，她怎么也没料到许预敢在外人面前和自己的亲爹叫板。
许志昂拿起身旁的手帕擦掉嘴上的油渍，魁梧的身躯端坐在椅子上，随后撇头看向许预，“再说一遍。”
许预毫不犹豫，“我不同意联姻。”
“混账！”许志昂大掌拍向餐桌，餐盘的碰撞声响起，在别墅内叮当作响。
许预依旧盯着父亲。父子俩让气氛降到冰点，激得齐之玥浑身一抖，她颤巍巍地起身，“那个，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说完，她灰溜溜地逃出许家，大门合上时，憋闷许久的气才敢喘出。
吴琳琳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导，只能扭捏地守在一旁。
片刻后，许志昂起身走到许预身前，“为什么。”
“我有女朋友。”
“谁。”
“司梦。”许预平视着父亲的眼睛，“司家二小姐。”
许预看着父亲转身，抬起脚跟上。父子俩将战场从餐厅移到客厅，许志昂点燃一支香烟，许预则是端坐在父亲身旁，一言未发。
许志昂弹了一下烟灰，“许预，许家是做什么的？”
“房地产。”
“齐家呢。”
“房地产。”
“那司家呢。”
许预的呼吸一滞，轻声答道：“开矿。”
“那你觉得，一个世代开矿的家族，对许家的房地产生意……”许志昂掐灭香烟，“能有什么帮助呢。”
“爸，许家现在也不需要别的家族扶持，我……”
许预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地吃下一巴掌。他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你以为许家只需要在临州立足？现在许家把重心转到宜城，宜城的大部分土地权都握在齐家手上，你告诉我，他司家能给我们家土地权吗？难不成我们许家就这么停滞不前？”
许预一句话反驳不出。
许志昂说得没错，司家开矿，确实没办法弄到土地权，除了许家最不缺的钱之外，司家一概帮不上忙。
许预沉默半响，缓缓开口，“爸，我喜欢她。”
许志昂眯起眼睛，如狼般盯着许预，“你喜欢她？”
“是。”
许志昂接着又点燃一支烟，“许预，家族利益面前，喜欢值几个钱。”烟雾缭绕在许志昂周围，给他更添几分凉薄。
“你们这几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联姻。”
许预看不清自己父亲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烟味顶入鼻腔，他没咳嗽，却觉得眼膜被熏得刺痛，甚至有些酸涩。
“爸，我不联姻。”许预颤抖着开口，眼中的泪水滑落，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哭腔和父亲说话，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家和父亲反抗。
“没出息！”许志昂抬手对着许预的脸又是一巴掌。
许预没吭声，控制着自己不发出抽泣。
泪水不受控制尽数滴落到西裤上，似是在叫嚣着对这个家的不满，叫嚣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许志昂看着许预泪水四溢，从鼻腔中重重哼出一声，起身离开客厅。
吴琳琳趴在墙边听着父子两人的对话，心急却又不好上前，她看着许志昂走出，赶忙走向客厅。她看着自己十多年没哭过的儿子，如今在沙发上抱头痛哭，心脏不禁抽搐起来。
“儿子，你先起来。”
许预听到母亲的声音，只觉得更加头晕目眩。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缓和几口气，才勉强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我上楼。”
说完，许预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强撑着身子走回卧室。他栽在床上，听着手机响起的阵阵专属铃声，却没有勇气拿起，按下接听。
许预第一次恨自己生在一个资产家庭，更是第一次恨许家严苛的家教。他把头捂在被子里，阵阵呜咽声回荡在卧室，配上幽暗的房间，显得更加悲情。
手机铃声消失，许预的哭声却开始不断放大，变成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嚎叫。
他曾经畅想的美好未来，即将被这个家尽数捏碎，坍塌为一片废墟。
司梦接连给许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响，还以为自己记错许家的午饭时间，一看屏幕，又紧紧地拧起眉。寻思片刻，她把手机一甩，转身走下楼吃起零食。
季玉看着司梦宜然地撕开薯片包装袋，还以为自己眼浊，她揉揉眼睛，发现司梦已经把薯片塞进嘴里，看着电视哈哈大笑。
“怎么还吃上零食了？”
司梦没扭头，“想吃就吃了呗。”
“之前可是一口不碰啊。”
司梦闻言，瞥了季玉一眼，“乐意。”
季玉放下手上的乌龙茶，“是不是谈恋爱了。”
司梦手一顿，对着季玉开始眨巴眼睛，“说啥呢吗。”
“和许预吧。”
听到这，司梦把薯片扔到一边，站起来吼道：“妈你偷窥我！”
“我可不干那么下作的事。”季玉品了一口乌龙茶，“许预今天来的时候，你眼睛就没移开过。”
司梦面色一讪，忸怩地坐回沙发，“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装得挺好？”季玉拎起茶壶，倒出一杯放到司梦面前。
司梦一口喝光杯中的茶，“咋的，你同不同意吧。”
季玉平静地点点头，“同意啊，许家要是也同意，你就赶紧收拾收拾滚蛋吧。”
司梦眯起眼睛盯着季玉，片刻后，说道：“别反悔。”
“嗯，不反悔。”季玉仰头，“拿户口本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
司梦闻言，扑过去抱向季玉，给季玉撞得手上的茶险些洒在身上，她还没来得及教训自己的女儿，就听到身上挂着的人开始呢喃。
“妈，你真好，这么快就同意了。许预家管得严，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呢。”说完，司梦在季玉怀里蹭了两下。
季玉放下茶杯，抚向司梦的头，轻声说道：“我女儿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她扶起司梦的头，眼中挂着暖意，“你看，这相貌，这气质，还有这机灵的小脑袋瓜，哪样单拿出来都够他许家炫耀一辈子。”
司梦眼睛一酸，再度扑到季玉怀里。
“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