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呼尔查
因为距离的原因陆珏暂时还不能看清楚走过来人的样貌，只能看到几个穿着颜色怪异的人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不能第一时间看清楚这些人的样貌，就代表他不能通过一些细小的细节来推断来人是否存着危险，或者他们存着什么其他心思，这种感觉让陆珏感到无力，他真的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再因为自己而出事了！
刘茯苓看到自家少爷皱起了眉，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陆珏心里的自责，便想着把这几个人的特征跟陆珏说个清楚，可还不等他做出接下来的动作，鲁寅却先一步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他的声音不大却声声刺耳。
心里十分难受，不由想起自与少爷相认的种种。
自从与自己家少爷相认之后除了最初几日的寸步不离的相处之外，最多的还是与自己的父亲待在药庐，虽说还会见面坐在一起吃饭却生疏了不少，看来不管之前有多亲近分别时间久了再见都会生疏见外，刘茯苓没有资格责备少爷的疏离，只感叹分别太久造化弄人！
要不说陆珏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立即发现了刘茯苓的异样，不用费力去猜测就知道他这般模样是为了什么。自从入京以来事事繁忙他恨不得分出几个自己，面面俱到怎么就忽略了跟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的感受。
陆珏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满是自责自己疏忽。
“怎么了？不舒服？”直到耳边响起周昭的声音，才算把陆珏从自责中拉回来，扭头看向周昭勉强给了一个笑脸，回了一句没事。周昭看出他不想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而是向他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用家乡方言说:“我跟你说，我发现进来的那几个人不一般，很有问题。”杭州话接近接近吴侬软语，不过比吴语硬了几分，话语温柔也不缺少几分阳刚。
陆珏轻轻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注视着那几个人中他认为最为特别的人，同样用自己的家乡话低声说:“我也察觉到了，你们小心应付，按我们先前讲的进行就可以了。”他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吴侬软语更是让他格外温柔，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绵绵江南的气息。
他的话音一落跟随他多年的几个人都听明白了，不动声色却全都加强了警惕。
朱归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不瞎这个人一进来他就看出来不一般了，更何况因为义父的吩咐他潜入蒙古内部探查过，那几个权贵虽然没有全部看到，还是认得那么一两个的，更何况还是蒙古的风云人物。
往前半步，弯身在陆珏的耳边轻声耳语一句。
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足够朱禅在脑子里转几个圈的，把所有可能都猜测了一遍。
“乔先生突然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这次蒙恩没有再次摆谱，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那个年长的护卫，规规矩矩的讲着十分流利的官话。
“我来自然是想给蒙恩特使指条明路。”陆珏虽然是在对着蒙恩说话，目光却是落在那个年长的护卫身上，而且用的还是蒙古话。
他的话音一出，朱禅便心上一跳，啧了一声，闭上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了绝望，完了，看来自己想要通过挑起战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步是走不通了。
真是麻烦！
这话要如何回答，蒙恩没有想好，也就没有着急回话，而是瞥了一眼那个年长的护卫，在得了一记白眼后，才有些难堪的摸了摸鼻子，看向了陆珏，同样用蒙古话说话:“合议如今是朝堂上的大事，如何不是一条明路，乔先生何来的底气说这大话！”
“明路？”陆珏低头摇了摇，浅笑一下，随即变得严厉:“你们真认为这是一条明路，还是你们认为你们掩耳盗铃做的一切能真正的带给你们明路？你们入京合议不安分守己也就算了，还私下结交朝上重职官员存着外心。你认为皇上真的会放任不管，他可不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大家和睦的主，任由你们在他的江山上指手画脚！”
蒙恩没有往深处想，只觉得陆珏只不过是在说大话。
那个年长的护卫和朱禅却沉思起来，陆珏说的不假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会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哼”蒙恩哼了一声，带着不屑根本不以为然，他相信他们有着夺得江山的能力，“合议之事是朝中大事，乔先生虽然在商场之上颇有微名，也只不过是一名商人，插手政事才是越俎代庖！”
陆珏没有反驳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而后活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木轮车的后靠背上。
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见蒙恩还是感觉他的目光如针刺般，忽的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不是连自己都讽刺了吗，想着都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又补了一句声音稍微放低了:“这事由不得你做主。”
“谁说我做不得主。”说着陆珏故意为之的勾起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捋着上面的流苏不轻不重的说:“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这个能力，就看看你们敢不敢和我谈谈！”这绝对不是他说大话，因为他不想让他们在继续为所欲为了。
他捋玉佩的动作刻意又做作，别人不想注意都不行，自然看到那块他让人看到的玉佩就是太宗那块可以调动军队的玉牌。
朱禅虽然与他们有段距离，还是看清楚了大概的轮廓。
同样那个年长的护卫也注意到了，目光落在上面，大齐可以调动军队的信物，他早在二十几年前就知道了，先是少年将军王朱桢的身上，再后来就是完颜烈的身上。完颜烈被诛之后便下落不明，没想到如今会在他身上见到。
看来这个年轻人不单单是个商人那么简单！
沉思过后那个人顾不得隐蔽，没有示意蒙恩在他开口之前，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手下的肩膀一抖，在他回过头看过来时给他一个眼神，便看向陆珏开口询问:“你是谁？”
陆珏没有说话，而是向后看了看。
由刘茯苓开始，他上前一步，揖手一礼:“刘茯苓，曾大理寺寺卿陆珏陆大官人贴身家奴。”
鲁寅行了一个躬身大礼:“先太子近身内侍鲁寅。”
再就是半脸面具的夜风，抱拳:“孙铭，林县乔木南家奴。”
等几个人介绍完，陆珏将双臂搭在木轮车两侧的扶手，反问一句:“那么您说我该是谁呢？”
得了证明那个年长护卫心上一沉，又在蒙恩肩上拍了拍，然后退后两步不在说话，用意表现的十分明显。
蒙恩立即明白了，起身施了一个汉人礼，下了逐客令。
达到了目的陆珏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接下来就是等着他们主动上门来找他，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蒙恩身后的红衣女子，便告辞了。
陆珏不担心他们再多做什么，什么都挑明了，很多事都摆在了明面上，他们再做什么该会多动动自己的脑子了。
明明看到陆珏被蒙着眼睛，也听他们谈论过陆珏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那个红衣女子还是被看的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从头到脚蔓延全身止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说回朱禅他虽然不甘心这么放弃这次机会，却又无奈，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不如这人几句话，心中又气又闹，盯着陆珏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才与蒙恩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说了什么不重要，多少只能表明自己的意思，顺便提醒，也像陆珏一般看了那个年长的护卫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闭了闭眼睛就转身走了。
目送朱禅离开，蒙恩赶紧卑躬屈膝整个人矮了半截:“大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该不会因为乔木南的几句话，就放弃多年的筹备真的与大齐合议？”
呼尔查低低沉吟一句:“比起来那个朱禅更是不可靠，边城数日前来信，虽然安定王带着几万并马离开了郾城，边城却依旧固若金汤不见可入，如此看来朱禅的那些小招数根本不值一提、更不可取！”
听着蒙恩皱起了眉头又问一句:“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乔木南不是在等着我们去找他吗？他的名气不小短短数月左右朝堂，相比朱禅他才是更有用的！不如就去探探他的口风。”通过跟陆珏刚刚的谈话推断，呼尔查听出来他的与众不同，而且那个人应该也猜测出自己的身份不同，虽然不至于猜出自己是谁，也可肯定自己的与众不同。
蒙恩思想了一下:“我们的人是万万不可去的，若是引起朱禅的注意，赶来横插一脚那么什么事都难办了。”
“那么就有奴家去吧。”
二人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扭头看过去，那个红衣女子怯怯懦懦的站在那里。
红衣女子被他们的目光吓到了，缩了一下子脖子，却还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手指绞着帕子，小声继续说:“比起爷身边的人，奴比较合适，奴只是一个红馆妓子低入尘埃，稍作乔装便不会引人注意。”虽然惊恐的不受自己控制，脑子却是飞快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说才不会被他们怀疑，自己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
“嗯？”呼尔查虽然没有说话，一个疑问的嗯字表明自己对她这么主动的疑问。
迎着这样的目光红衣女子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也不敢去擦也不敢抬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传来了一句:“去吧。”
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同意了，红衣女子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了呼尔查离开的背影。
蒙恩一直盯着呼尔查离开的方向匆匆留了一句:“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等她回应就追了上去。
真的被允许了那个红衣女子却不敢相信，呆呆愣愣的盯着几个人消失的方向失了神，片刻才收回思绪回了房间换了一素衣素装没带丫鬟，只一个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