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后果
出了云香阁朱禅一点应付人的心思都没有了，转过身，还未走出门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垮掉了，冷冷的有些渗人。
可上了马车还没有走出红街就被夜风拦住了，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他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朱禅没有多问什么吩咐了一声就让人跟着夜风走了。因为他想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陆珏还有什么手段，为什么短短时间就输给了一个输给过自己的瞎子！
行了没有多长时间车马绕了名苑的后院，名苑的后院并不是青砖高墙，而是围种了一圈竹子形成了天然的围墙，一个仅容三人通行的木门开着，就看见里面有着几个人。
穿过竹子望过去陆珏与姜焕坐在荷塘边的石桌前，他们的身边除了刘茯苓再就是带着自己进来的夜风，莫名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慢慢的接近朱禅听到二人不轻不重的对话，他们只是在谈些家常理短，最多的是姜焕的埋怨怨陆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处处瞒人瞒得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跟他们说，而陆珏不反驳一句轻声笑着应着认着错，那浅显的笑容让他宛如最初的少年只是坐在那里就不动如山、不可感动！
那一瞬让朱禅感觉回到了当初，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卑微到尘埃处处依傍他人，被人瞧不起不被重视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醒来后瞬间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决不可能，慢慢的朱禅冷下了脸，自己好不容易到手荣华幸福，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他不甘心！
朱禅握紧拳头眼中的恨意不遮不掩。
听到动静陆珏二人停止了对话，扭头看过去，朱禅所有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一眼就可以看出在想什么，陆姜二人对视了一眼。
不等朱禅再有什么回应，陆珏就收回目光靠在了木轮车的靠背上，看向即将凋零的荷花，颇为感慨的说着:“入秋了，殿下请看，这一池子曾开放正艳的荷花就要凋零了。”声音之中莫名带着几分伤感。
这又唱的哪出，朱禅一时间还真拿不准陆珏究竟要干什么，刚刚还自信满满的给自己下马威，如今又在这里伤怀感秋真如同个戏子般人人面前皆为演戏！
等了会陆珏没有得到回应莫名有些烦躁，自己找他来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却依旧还是选择故作糊涂不作表示。让陆珏更加愤怒了，万千百姓的生死面前这人还在掂量着谁轻谁重！
“不多说那些废话了，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唯一的条件就是在与蒙古的合议之事上少添手脚，要不然后果自负！”
蒙在陆珏眼上的纱巾取了下来，眸子里覆盖整个眼球的血红已经淡下去不少，呈现一抹淡粉，因为坐着的原因向上仰望，目光向上看人，让人觉得是那么可怜，让人很难狠下心来。
这话陆珏说的轻声细语甚至是软绵几分，可听到朱禅耳中却格外刺耳有几分施舍可怜他的意思，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个人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的人畜无害，心里却被莫名左右。
良久，迎着陆珏的目光朱禅清清淡淡哼了一声，笑的是那么假:“你觉得你的话在我这里有几分可信度！哼 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宁可相信相互利用的敌人！”
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气着了陆珏，他目光一沉，语气加重了:“我这做是为了给双方的百姓寻一条活路而选择的妥协，毕竟你还剩余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让朱禅想起了梅含雪因为陆珏的到来而对自己的疏远，说话也冲了几分:“你自己的后路还不知道在哪还来关心别人，还是先等你把自己的麻烦解决清了再来跟我谈活路吧！”说完就转过身要走，这人真的很会挑起自己的怒气，他真的一点也不愿意与他多待一分。
“那你怎么知道蒙恩是不是真心的想要与你合作，是不是存着在你即将功成之时将你一并吞掉。”陆珏决定把话讲的再明白一些，让他看清楚现实，民族存亡、手足之争到底哪个重要。
“相互利用而已！”对于现在的朱禅而言这些忠言逆耳他根本听不进去，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眼中带着冷冷的笑意，说的比较现实:“两个不相熟的人可以坐在一起，除了 各自利益的拉扯之外能有几分真心实意，只有利益而已！”
他的话让陆珏收了耐心，比他说的更现实直言不讳:“那么我问你，你手下除了王琥手下的两万护城军，还有万里之外吴敏的两三万的兵马之外还有多少，又有几个可上战场的将领，等蒙古达成所愿把自己吃饱喝足反手相击之时，你又有多大的把握保住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花花江山！”
闻言朱禅愣住了心绪头脑也乱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想过，蒙古野心做派昭然若揭不无可能！新朝旧臣大多又是陆珏旧部收入己用需要时间，蒙古十分有可能选择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就算陆珏的旧部为了民族大义冰释前嫌，手握兵权又有几分真心。
陆珏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把他的心思猜准了几分，继续说:“与淼淼一起进来的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没有说明身份不仅朱禅就连姜焕也猜测出来了他所说的是谁。
朱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府中的，直到坐到厅中，他的手才开始抑制不住的抖，脑子也不受控制的回想着陆珏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关外不足五里蒙古已经聚集了三十万兵将，就等着你挑起内乱好趁乱长驱直入。更别说京内自蒙恩入京已来多出来的那些可疑之人，你真认为他们会等到或者给你机会得到你的江山？”
这些话朱禅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有把握得到江山，也有把握在得到一切后稳固江山，却烦躁这被人拿捏起在手中的感觉。
“王爷，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一声焦急的呼唤换回了朱禅的意识，还没有收回的目光看过去，他的正妃正一脸担忧还有几分惧色的看着他，一只手还扶在他的手臂上。
朱禅看到她的神色就能想象出自己的脸色有多不好，他没有给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躲开，而是环视一圈厅内，掠过一圈在座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坐在次位瘦了一大圈的梅含雪身上，她的目光停在孝王妃握在他手臂上的手上，片刻收回目光神情落寞的垂下了头。
顿时让他想到他们渐渐的疏远的关系，朱禅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他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孝王妃留意到了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王爷不严惩也就算了还时刻留意着她、关心她是不是开心是不是难过，而对自己却是充耳不闻，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微微侧头给她兄长递个眼色让他打断他们这份她认为的涟漪。
王琥立刻明白，咳了一下，开口道:“你这几日忙着蒙古的事，应该不知道乔木南那里发生一件大事吧？”
如孝王妃所愿朱禅的目光从梅含雪的身上移开了，看着王琥问:“什么事？”
王琥没有绕弯子直接解释:“乔木南的儿子周彻不见了，这几天他身边的黑衣卫还有江湖人四散，在京城内外都找疯了，不过看样子乔木南应该还不知道被人瞒的紧紧的！哼，这应该就是得罪人的人太多了的下场。”
“谁做的？”慢慢冷静下来的朱禅，意识到王琥说了些什么，既然他这么说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更有可能这个人就是他。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在想着陆珏最后的警告，说话的声音不免凌厉了几分。
王琥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没想到朱禅是这样的神情，心里不免打起了鼓。自从先太子薨了之后朱禅还是未能入主东宫，作为一个亲王处理朝政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性情慢慢变得喜怒无常甚至易爆易怒更甚至是动手打人，府中的奴仆、妻妾哪个没有受过，就连最受宠的梅氏也被严厉的斥骂过。
更何况这几日事事接踵而至处理不完，有了乔木南和蒙古的插手麻烦事不断朱禅的心情更是低到了极点。
见朱禅变了脸色王琥心里忐忑起来，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也在想自己究竟哪句话没有说对。
孝王妃也看出来自己哥哥的恐慌，看着沉着脸色的朱禅连忙小心翼翼的开口为自己哥哥解围:“王爷没有您的吩咐哥哥怎么敢自作主张去做些陷您于不利的事，做这件事的是献王。”
她这话一出梅含雪就意识到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也清楚朱禅会听取意见的几率有多高，可她也知道朱禅真的这样做了把陆珏惹急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真心的爱着朱禅虽然她希望他得到高位，却更希望他平平安安不想他不得善终。
想要开口说自己的意见，却又想起因为朱霆死后的种种，他应该不会听信自己半句。
梅含雪摇头自我否定，又颓废了精神低下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她不知道因为自己少说的一句话，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