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笼络人心
淼淼出了云香阁并没有着急去名苑，而是去了京城城郊的一片低矮的贫民区，一路行到最后/进了一户土坯茅屋。
那院没有院墙只围着一圈木篱笆，两扇关闭不严实的木门开起来吱呀的让人听的牙酸。院子不大半截院子搭着一个小棚子，那里就是厨房的位置，冷锅冷灶没有一丝烟火气。
外面破败屋内更是简陋只有一间屋子，昏暗的屋内两张简易的木床摆在一边，屋中间摆着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面四散着茶壶和饭碗，还有一个坐着药壶的小炉子。
许是许久没有熬药了，屋里的药味淡去不少。
在靠着窗边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形如枯骨的小男孩，这小孩年纪不大十一二岁左右，面容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睁着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睛盯着屋顶，一动不动若不是眼睛偶尔眨动一下还以为这孩子……
小孩模样长得不错可就是太瘦了，双颊凹陷让那双眼睛显得格外大也没有精气神。
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也许是累坏了伏在床边睡着了
淼淼走进来孩子听见了动静，才开始动了动扭头看向门口，见是淼淼眼中才算是见到些光彩，张开口有气无力的叫了声姐姐。可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咳的喘不过气来。
这动静惊醒了妇人，那妇人十分熟练的给孩子抚着后背，等孩子咳声减缓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过度劳累没有力气扶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躺好。
淼淼也赶紧倒了一杯水快步到了床边，替换了妇人喂弟弟喝了杯水又扶着他躺下。
才扭头看向妇人，皱着眉:“怎么又咳的厉害了，我不从大夫那里拿了药吗？大夫不是说会有减缓吗？”
“药早就喝完了，没有任何好转也就算了，却越来越严重了，找大夫来看说让我们……。”一说到这妇人心疼的说不下去，看着淼淼脸更是沉了几分，“我们拖了好多人给你带话，连门都没有进去。你在云香阁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娘和弟弟！”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妇人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不等淼淼回话那个孩子先说话了，他替自己的姐姐鸣不平，道自己拖累了她们:“娘，姐姐也不容易，是我的怪病拖累了你们，要不是姐姐要给我治病也不会……”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是在揭姐姐伤疤。他垂下眼皮满是痛苦，“我不想受罪了，娘别让姐姐拼了命的给我治病了。”
他话音没落妇人就痛哭起来，嘴里还呜噜呜噜的说着话，却因为哭的喘息困难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哭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吧！
淼淼不知道先安慰谁，也不想安慰，因为她也是无能为力。命运如蜉蝣她争不过。只是紧紧的握着弟弟的手默默的哭泣。
淼淼没有心情安抚母亲和弟弟，只是在家坐了会儿留了几十两银子，就离开去了名苑。
真的站在了名苑门口才开始胆怯，她这么冒冒失失的前来连说些什么回答什么都没有想好，如果自己说错什么话那可是有命来没命走，她承认自己惜命不想死。
陆珏她见过今日他也表明自己身份，他在大理寺时候的手段无人不知，虽说他现在不在官场只是一介商人，也不是淼淼一个平头百姓敢招惹的。
可是如果她就这样退缩回去什么消息都没有带回去，蒙恩更是不会放过她。
花柳之地的女子命如蝼蚁这些权贵怎么会顾及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的死活！
两之相比在陆珏这里她也许还可寻一条活路！
“淼淼姑娘请进吧，我家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在她还没有纠结出一个结果，就有一个声音唤她的名字，不是她在勾栏里的花名，而是她在家里的闺名淼淼。
她抬头看着那个唤她名字身着黑衣冷着一张脸的年轻人，被他的冷意吓了一跳，退了两步神色慌张的行了一礼，怯怯生生的道了一声是。
“请。”夜磷不管她的脸色依旧一脸冷意，往一边儿侧了身，抬手向里邀请。
淼淼又行了一礼，直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了勇气，才提起裙角走了进去。
夜磷随后跟着进去，进了大厅没有继续跟着往里走，而是停在门口转了一个身面冲外面戒备着。
今天的名苑并没有待客偌大的一个厅子空荡荡的，只有陆珏与三个人坐在一起。
与陆珏坐在一起的那三个人虽然身着便衣，混迹风月场所的淼淼还是认得，年纪最长的是左督御史凌宗辉，四十多岁的那个是刑部尚书杜文远，挨着陆珏的那个是大理寺卿姜焕。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代表着什么无人不晓，淼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或许还存些侥幸，现在那是一点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
她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几个人的脸色，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弯了弯腿跪在了地上俯身叩头:“奴徐淼给三位官人见礼，给乔先生见礼。”
三个人对视一眼没有人先开口说话，而是看向陆珏看样子都在等他做决定。
而陆珏已经看见了他三人的动作，却还是装作什么也看不见，抬手摸索到坐在身边的姜焕，拍拍他的手臂。侧头对身边的刘茯苓说了一句:“给我倒杯水。”
“是。”刘茯苓没有多说什么，提着靠近桌边的瓷壶倒了一杯白水。
就这一拍姜焕明白了陆珏的用意，向着另外两人那边靠了靠小声说着话。
跪在地上的淼淼没有得到同意不敢起身，俯身在地看不到那几个人的表情心慌更甚，没有多长时间冷汗都下来了。
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开口让她起身了。
淼淼谢恩起身垂着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微微掀起眼皮偷偷瞧着，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大理寺卿姜焕。
姜焕指了指一个座位说:“这里不是公堂没有过多礼数，坐下说吧。”
“是，谢大人赐座。”三个位置高位的大人在前，又是掌管大齐刑狱裁定判刑之人，自然而然就有那不怒而威的气势，淼淼一个市井小民哪敢造次，只是又施了一礼坐了一个小小圆凳边缘又是端端正正。
三人久居官场又是掌管刑事的官员，淼淼这些小动作自然看得清楚，姜焕没有多摆官威，声音平缓了几分，“我们不会为难你，也别紧张，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
“奴知道。”淼淼偷偷看了陆珏一眼，那人没有多余的动作默默的喝着水，也没有看她一眼，又匆匆垂下头十分小声的回了一句。
姜焕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捋了一下头绪，想想自己究竟从哪开始问，估摸着半盏茶的功夫，时间刚好不让人难堪。
“两年前肖贺是不是突染急病离世，你与他共同生活已久比谁都清楚，可是事过多年当时没有追查出什么结果，现在更是不会查出些什么，我们也没有必要非要追求出一个什么。”
陆珏才刚刚恢复视觉睁眼时间长了眼睛就开始不舒服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缓解缓解，余光一瞥就看到了淼淼渐渐变了的神情，表情虽然没有过多变化却看出悲痛，她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手指节都泛白了表明她还稍稍有些怒气，看来这个时候她不愿意谈论已故之人。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打岔姜焕的问话，他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做个假惺惺的慈悲人。
“你有你的悲哀难处我们表示理解，可是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失去最起码的底线，你应该知道合议是朝廷的大事，若是有什么知情不报隐瞒不语的，那么就连最起码的最低保障都不会有了。”讲了许多铺垫姜焕回归了正题，虽然知道这样一个弱女子又是个汉人，蒙恩众人根本不会在他面前谈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一些小事，比如有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还是知道的，他们急需确认。
听他这么说让淼淼重重打了一个冷颤，寒意从头到脚。她虽然身处腌臜之地是非不是不懂，可她一个小女子能怎么办。
蒙恩那边淼淼不敢多做出格的事，这边她更是不敢，外人终究要走她靠不住，可这些官爷她又怎么敢去招惹，她贱命一条谁人在乎，她只想保命而已。
她不是不在乎肖贺的深情，也不想肖贺死的不明不白，那些权贵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她不是不想谈论肖贺，而是她不想一遍一遍回想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无奈，那真是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人。
别说那些官家就连刘茯苓这样一个不是办案之人都看出来淼淼的纠结，想了想在陆珏的耳边低语几句，等陆珏点头同意他才转而与淼淼说话:“淼淼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今年十二岁？”
“你要做什么！！”这更触及淼淼的底线，声音提高了不少人也站了起来，动作过大凳子被撞地晃了晃。淼淼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不会好看，可她控制不住她的整个心嘭嘭直跳，心慌厉害到手脚都在抖，她只有这么两个亲人了，弟弟干干净净淼淼不想他受伤害！
“你别慌我们不会做什么！”刘茯苓难得说话温和，尽量表现的温良无害他不能给自己的少爷丢人，“我是个大夫你弟弟的病我和我爹有办法治。”
淼淼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那么多大夫都说自己的弟弟活不过年底，花了好多银子看了不少大夫没有一个大夫改了最后结果。如今有人说可以救治自己的弟弟让她相信不起来！
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声音被自己挤压的不像样子，也跟自己的手一样哆嗦着:“你、你、你真的有办法？”
“自然！”这话刘茯苓说的十分自信，“这虽然是罕见疾病，可是我爹见过他有办法，也救治过还治好了，不过药材比较罕见。”
“我有银子，只要刘先生能治好我弟弟，多少银钱都可以。”淼淼难掩激动，哆嗦着手又要下跪。
这样子让刘茯苓有些手足无措，别看跟着陆珏经历了不少，可这样热情的感谢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那些药材从我的私库去找吧，用不了多少银子就免了。找人把她弟弟接到名苑附近方便救治，记住避人耳目别给淼淼姑娘招惹麻烦。”
杀人诛心笼络人心陆珏永远运用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