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朵嫣兰
皓月当空,静谧安然。
焉琬让青藤去厨房做了一壶参茶来给凌若朗喝,她自己在他身侧安静地看会儿书。
不过多久,焉琬受不住困意,靠着男人的手臂睡着了。
这一幕,一下子将凌若朗的思绪拉回到来帝都的那段路程,她也是这样喜欢在自己身侧小鸟依人地睡着。她的气息缓慢匀速地起伏着,睡颜香甜,又可人又乖。
凌若朗放下毛笔,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她小巧精致的鼻尖,像逗小猫咪似的。
烛光温暖,将她的侧颜衬得更加柔和,还能清晰看见她细腻脸颊上的小绒毛。越看她,心头的悸动便越深,像是有一股无名的力驱使着他去破坏这份美好。
比如低下头,轻如羽毛般地在她光洁的额间留下一吻。
他更靠近她了些,在微冷的唇畔即将贴近她时,焉琬软糯地嘤咛了一声。
凌若朗动作骤停,就怕自己突如其来的无礼将她惊扰,让她发现自己意欲在婚前做些可耻的流氓行径。最后,他还是珍惜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抱起回了房间。
一夜,焉琬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是一如既往地睡得酣甜。
但离自己没有多远的男人,却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睁眼也好,闭眼也罢,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焉琬那在自己怀里娇滴滴的模样。
临近三更,凌若朗终于睡着,但梦里还是同样的人。
只见那绝色佳人躺在她那雪白绵软的床榻上,只穿了件清凉的薄纱寝衣,如瀑布般的黑发肆意地散落在侧。那双本就勾人的眼眸染上了些红润,透着意味不明的羞赧。
“殿下为何不肯亲我呢?”
小公主楚楚可怜地问,语气细软。
男人半跪着与她十指紧扣,只见她咬了咬自己那润泽粉嫩的朱唇,眸色变得更为娇媚,撒娇的嗓音又徒增了好些令人酥酥麻麻的感觉,“殿下你亲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嘛”
此情此景,压根无人能忍受。
凌若朗喉咙干涩难耐,漆黑的眼眸又深沉了几分。
他伸手轻抚着她软糯微烫的脸颊,一寸一寸地低下头,凉凉的薄唇慢慢地贴了上去。
就碰那么一下,凌若朗倏地起身,心脏跳动得几乎无法呼吸。
脖颈发红发烫,一直蔓延至耳垂,逐渐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
焉琬不明白为什么他仅仅碰一下便起身,热泪瞬间充斥着整个眼眶。
“殿下是不是不喜欢琬儿了”
她难过得梨花带雨,嗓音中的委屈也漫出来了。
“没有不喜欢。”
他惊慌地擦拭着焉琬眼角的泪痕,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手心上,就像是一滴毒酒滴在了他的心头似的。
“乖,不要哭,我没有不喜欢你的。”
凌若朗试图解释,“只是我们还未大婚。大婚之日,我必定”
焉琬抽泣着打断他的话,“又不是行那种事亲一下都不肯殿下就是不喜欢我了。”
小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哭断肠了。
无论凌若朗如何表达心意她都听不进去,男人无奈之下,用些力气捧住她的脸。
“乖,小公主,我如你所愿,莫要再哭了,我心疼。”
说完,他朝着那更为绯红的樱唇吻了下去,属于她的气息袭来,甜得让凌若朗无法加以控制。呼吸不畅的焉琬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发出阵阵令人遐想的哼咛。
她的甜就像是沾了毒,令他上瘾,令他不能自持。
“琬琬你好甜好甜啊”
他发疯似的勾住她的唇齿,让焉琬呼吸困难。
直到焉琬晕了过去,凌若朗才缓缓地将她放开。
也就是放开她的那一瞬,男人从梦里惊醒,被褥上早已一片湿润。
他头痛难忍地揉了揉太阳穴,只庆幸刚才的画面只是一场梦罢了。
用这样的吻,怎么可能将哭成泪人的她哄好?
定是要被她恼死了。
-
和亲队伍抵达玄泽帝都之前的那夜,凌若朗把焉琬送回队伍里。
要与她分别十日,凌若朗是舍不得的。
他以为他家小公主这个娇气包应该也会表现得十分依依不舍,却未料焉琬居然没有,反而还一个劲儿地要推他离开。
“好啦,你快回去吧,这里不同嫣兰,别让人瞧见你。”
凌若朗握着她的小手,眸色深沉幽冷,“进了宫别担心,皇姐会照顾你的。”
焉琬没心没肺地笑笑,“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啦,我知道的。”
“有事就让千屿回来告诉我。”
“嗯嗯。”
“那我走了。”
“嗯嗯~!”
小公主乖乖软软地浅笑,看似没什么大问题,但凌若朗的心却空落落的。
男人走后,青藤调戏地说,“殿下,我还以为你会与瑾王殿下难舍难分呢!”
连青藤都觉得,焉琬表现得特别随意,像是不怎么在乎凌若朗似的。要知道在瑾王府,两个人常常黏在一起,如果在用膳时焉琬见不到凌若朗,肯定会嘟着嘴不高兴。
即便凌若朗只是来晚一小会儿,也要好生将她的小脾气哄好才行。
如今要多日不见,用膳时身边就不会有凌若朗在伺候娇宠了,焉琬就不会难过吗?
也不知道焉琬是意没意识到,反正这样态度,实在是令人生疑。
“十日后就见啦。
”焉琬丝毫不以为意。
巧心和青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翌日清晨,下人送来早膳。
焉琬刚起,脑子还十分混沌。
看着桌子上的膳食,她揉了揉眼睛,糯糯地问,“殿下呢?”
给她梳头洗漱的巧心笑道,“公主殿下是不是睡迷糊了?公主要进宫了。”
“哦”
焉琬才迷迷蒙蒙地反应过来,心头才开始涌起几分难过。
虽然以前也是一个人吃早膳,但现在一个人吃,焉琬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和亲队伍进宫,外头一片锣鼓喧天,喜庆洋洋。
“这嫣兰的公主排场真大啊!”
“是啊,这陪嫁可太夸张了!”
“寻常人家十里红妆已经是够有排面的了,这嫣兰公主不得有百里红妆?”
“那是肯定啊,这队伍如此长,估摸着走到天黑都没走完呢!”
“听闻这云晖公主在嫣兰的地位也非常高,胞兄可是太子啊!”
“难怪啊!”
“咱们瑾王殿下也是运气好,原本这公主可是给四皇子求娶的呢!”
“谁让四皇子不争气,明知要娶公主还干些这般勾当,远不如瑾王来的光明磊落。”
“嘘你不要脑袋了,这种事也敢议论!”
“我听说这云晖公主貌美得很,瑾王粗犷狠厉,不懂女人心,或许呀,要是让公主自己选,指不定还是选四皇子殿下呢。”
帝都的百姓议论皇室重臣议论惯了,只要不是大逆不道之言,几乎没有人管。
这若是换做在嫣兰,没有九条命的人都不敢嚼这舌根。
按照玄泽礼制,焉琬被送往了太后宫里的一处寝殿小住几日。
得知云晖公主到来,代替皇后统管六宫的谢淑妃也到了,等待公主过来行礼问安。
焉琬换上一身明黄色的锦绣抚敛嫣兰襦裙,刺绣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每一朵嫣兰花都是那么千娇百媚,将原本就明艳动人的焉琬烘托得更为清婉脱俗,顾盼生辉。
发髻上点缀的玉钿与珠钗皆简约灵动,端庄大气,不会过于隆重,也不会失了身份。
“巧心,我有些紧张。”
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焉琬手心都在出汗。
“殿下放宽心,嫣兰与玄泽向来交好,两位主子定然会给公主面子的。”
焉琬自然明白个中道理,只不过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紧张也是难免的。
正殿。
谢淑妃喝着温茶,容貌姣好,体态典雅。
“娘娘,臣妾适才听闻云晖公主的陪嫁贵重得惊人,看来这公主是深受嫣兰皇室宠爱。”
高太后手里拨弄着佛珠,淡淡地说,“那是自然。能迎娶嫣兰的公主本就是福分,比其余的富家千金要尊贵得多。若不是你珂儿不争气,这福分怎能轮得到朗儿?”
前朝服侍先帝时,高太后虽贵为皇后,先帝结发正妻,但不管是势力还是宠爱,都远远不及康氏。康氏与先帝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还都曾是舒老先生的徒弟。
于先帝而言,与其说康氏是妾室,还不如说是先帝最依赖最信任的好友。
即便先帝一直与高太后相敬如宾,情深意切,但高太后却从来都无法走近先帝的心。甚至先帝临终传位于如今圣上时,还必须要让圣上起誓,日后敬重康氏如嫡母。
从那之后,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康氏的高太后,对康氏更为不满了。
凌若朗向来养在康氏身边,如今他要娶嫣兰公主,那便是给康氏脸上贴金。万一日后嫣兰也跟着抬举康氏,那高太后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谢淑妃捏着手里的帕子,脸色难看得很,“也难怪珂儿,是那汪家小姐不守妇道,勾引在先。不然明明珂儿的侧妃方氏比那汪小姐贤良淑德那么多,又怎会与她苟且。”
“那还是因为你教导不善?”
高太后威严地瞪了谢淑妃一眼,“天底下如此多贵女削尖了脑袋要得到皇子们的青睐,怎么不见祺儿朗儿和虚儿出岔子,唯独你的珂儿闹笑话?”
高太后为与康太妃抗衡,向来看中嫡孙子凌若珂,结果他却让皇家出了这天大的丑闻,害得嫣兰险些取消婚约,贻笑大方。每每想起,都让高太后老脸羞愧,无颜面见先帝。
都这么多个月过去了,谢淑妃还是时不时会被高太后数落两句。
谢淑妃真是觉得冤枉至极。男人本就爱三妻四妾,何况珂儿日后也是继承大统的好苗子,还没娶正妻之前爱玩闹些也并非是死罪,要怪的当然是怪那汪小姐恬不知耻罢了。
这样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然还妄想当正妻,真是死有余辜。
谢淑妃想为凌若珂再申辩几句,便听见门外太监通传。
“云晖公主驾到——”
还未看见人来,便先闻见一股淡雅馥郁的芳香,好闻得让人心神沉醉。
抚敛嫣兰花花期短,要求的培育环境苛刻,不容易养活,极为珍贵。新皇登基那年,嫣兰送来些抚敛嫣兰花干花以及花蜜作为贺礼,高太后是有幸见过的。
这花香独特清雅,芬芳怡人,让人一闻便无法忘怀。
果然是嫣兰皇室受宠的公主,身上自带这矜贵的花香,未见其人便已足够引人注意。
明黄色的身影徐徐靠近,每一步都是那么优雅多姿,亭亭玉立,步步生莲。身姿虽然娇小玲珑,却是异常的夺目耀眼。配上那花香,不用看脸都知道必定是位沉鱼落雁的主。
“臣女云晖参见太后娘娘,淑妃娘娘。”
嗓音婉转甜软,咬字清晰,大方得体。
这声「淑妃娘娘」喊得谢淑妃是心都软了,哪来这样沁人心脾的声音啊!
高太后见她行的是玄泽的礼,甚是满意地颔首,“云晖公主有礼了,请起,赐座。”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
焉琬起身,一张美得惊为天人的小脸缓缓抬起。
别说其他宫人们了,就连高太后和谢淑妃都直接愣住半晌。
都说嫣兰的女人个个美艳如花,尤其是嫣兰皇室,不曾想竟然能美成这样。
就算是给你一块陶土块捏一张自认最美的脸,也捏不住这般面若芙蓉,国色天香。
谢淑妃不禁咽了咽,这云晖公主莫不是天上的花神娘娘生的娇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