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麻烦
张桦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灰色polo衫、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姜秋不认识什么牌子，只觉得手下正擦拭的鞋子看起来非常贵的样子，男人的牛仔裤也湿了一些，酒水已经渗进布料里。
小腿上传来一阵凉意，张桦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蹲着的服务员，女孩低着头，穿着橘色的衬衫，扎着高马尾，看不到长相。橘色的衬衫让他又想起自己的刚捡来几天的小橘猫。刚捡到小橘猫的那天，小家伙也是低着头，用小爪子扒拉着他的鞋子，然后扬起尖尖的小脸，睁着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脆生生的地他喵喵叫。
许成生怕张财神一个不开心他的单子就飞了，他继续骂道：“开个酒都不会的废物，弄脏我张哥的衣服鞋子，赶紧滚出去！换个机灵的人进来！”
如果被客人赶出包厢或者遇到客人点名投诉，姜秋今天的工资就没了。
姜秋一边擦鞋子一边扬起脑袋，看着头顶上高高的根本看不清的脸，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张老板，我刚刚不是有意的……您能不能不要投诉我？”
姜秋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小巧，仰着脸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张桦，张桦瞬间就觉得她的眼神和那天小橘猫仰着脑袋看他的小眼神一模一样。
“长得还挺像。”张桦心里嘀咕了一声，心里软了一片，哎，小猫小狗什么的，他真的不忍心伤害……
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他在姜秋的目光里蹲下身，看着姜秋的眼睛，语气如沐春风：“没关系。”
姜秋看着越来越近的脸，五官逐渐清晰起来：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如刀刻一般，薄唇微微上扬，他的目光里透出一股暖意。姜秋心想，年少时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男主应该就是长这个样子的的吧……
“谢谢。”姜秋柔声道谢。
张桦起身去了洗手间，姜秋继续擦拭洒在桌上的酒水。
许成看了眼张桦，又看了眼低头擦桌子的姜秋，若有所思。
丽姐立刻攀了过来，胳膊搭上许成的肩：“许哥，选几个美女留下来陪大家喝酒吧。”
许成盯了一眼中间那个最漂亮的姑娘，伸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刚刚张桦坐过的地方：“你，过去陪我张哥。”
可可看到许成指着她，自觉地坐到刚刚张桦的位置旁边，路过姜秋身边时悄悄问了声：“刚才他骂你，你还好吧？”
姜秋点点头，对她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许成又给在场的每个人男人都点了一个姑娘，剩下的鱼贯出去，丽姐留下来活跃气氛，歌声响起，刚刚的小插曲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许成搂着姑娘唱今天的第一首歌，姜秋起身推起空空的小车出去，厨房的熟食也送了进来。姜秋路过许成身边的时候，许成又瞄了她一眼，发现这个服务员长得真他妈高！
张桦刚刚在洗手间接了个电话，是爷爷打来的，他让张桦一定要多关照下许成，许成是老爷子一个战友的孙子。张桦皱了皱眉，要不是因为老爷子，他连湘城都不会来。
张桦回包厢时发现许成给自己塞了一个姑娘，他今天确实没什么兴致，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去做，他指了指边上的老朱，对可可说：“美女，你过去陪朱总。”
朱总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一乐，他第一眼就看上可可了，他乐呵呵地对可可招招手：“过来过来。”然后非常大方地抽出三百块给旁边的姑娘让她先下班，姑娘笑嘻嘻地接过小费，她可以去赶第二场了。
张桦一言不发地坐下，心想这个许成何德何能，竟然有个亲爷爷和他家老爷子年轻时是生死之交。
可可乖乖地坐到朱总身边，虽然张总特别帅，但是她感觉到张总身边散发的冷意，大概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吧，其实朱总也还不错，比起很多来这消费的客人，朱总也是挺帅的所谓成功人士了吧。她开开心心地陪朱总唱歌喝酒玩骰子。
许成看到张桦自己坐着抽烟，他把话筒扔给丽姐，丽姐接过话筒开始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嚎屠洪刚的《精忠报国》。
“张哥，这些小妹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再叫新的一批过来看看。”
张桦往水晶缸里灭了剩下小半截的华子，掀起眼皮：“不用了，你们继续唱，我自己喝点啤酒。”
夜场的姑娘们个顶个的能喝，六扎小青岛半小时就剩下一扎了，丽姐又让姜秋送了六扎过来。姜秋推了酒进来，熟练地开酒。
张桦抬起眼角目光落在姜秋的脸上，小巧精致的五官，是个美人，刚刚自己怎么就觉得长得她像自己捡来的流浪小橘猫呢，大概是自己眼花吧。
姜秋察觉到张桦的目光，她大方地回应过去，微微一笑，说：“张总，祝您今晚玩得开心。”
张桦嘴角轻轻一抬，算是回应，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姜秋推着推车出去，嗯，普普通通的工装，她穿着就是比别人好看。
许成的眼睛亮了亮，他觉得张总一定是看上了这个漂亮的服务员。他刚刚已经和丽姐打听过了，这个服务员是个大学生，过来打暑假工，她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场子里很多熟客都看上她了，可惜她不陪酒。ktv的老板是他兄弟，不就是个服务员吗，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许成出去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表示，多大一件事，不就是个兼职服务员嘛，许总把人带走就好，出了事他兜着！
姜秋此时并不到，自己被卖了。
快十一点时，耳机里传来丽姐的声音，让姜秋去她们包厢送一壶开水过去。
刚进了包厢，丽姐拉着姜秋坐在张桦边上，对张桦说：“张哥，等下唱完了。姜秋陪你们一起去吃宵夜啊。”
姜秋一听，暗道不好，她知道“吃宵夜”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吃宵夜”会发生什么事情。
“丽姐，我只是个服务员，我不去！”姜秋冷声拒绝。
丽姐拉过她一脸苦口婆心地说：“你做服务员一天才赚几个钱，就算遇到客人给小费，也才可怜的几十一百块，你条件这么好，不要浪费了！跟着丽姐能赚很多钱！”
姜秋站了起来，冷着脸，梗着脖子说：“我说不去就不去！”
许成见状直接走过来摁住姜秋的肩膀把她摁回沙发，口水喷到她脸上：“我张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
姜秋从没遇见这阵仗，但是之前见过几个被金主打得鼻青脸肿的陪酒姑娘，突然她害怕起来，有些来这里消费的客人有道上的背景。
突然她怂了，她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张桦，那个眼神温暖的男人竟然要她晚上陪他？！
张桦冷眼看着边上一唱一和的许成和不记得叫啥名的妈咪，他们自作主张要把身边这个女孩塞给他。女孩回头看着她，眼神里掺杂着紧张害怕，似乎还有一丝丝求救的意思。女孩的眼神又让他想起小橘猫，一人一猫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女人像猫了。
张桦递给姜秋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说：“没事，我不会对你怎样。”
姜秋看着张桦的眉眼，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许成满意地眯了眯眼，张总没下他的面子，单子有戏。
姜秋坐立不安地在包厢里坐了十几分钟，张总没有让她喝酒也没让她唱歌，她和可可交换了一个眼神，晚上两人要互相关照——可可也被逼着跟着朱总去吃宵夜。
酒酣歌毕，一行人走在夜晚的街头，许成直接带他们走到马路对面的豪华别墅群里，姜秋无数次路过这个地方，别墅区的铁栅栏外就是人行道，她走过无数次，今天是第一次走进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
别墅区的花园很漂亮，姜秋没有欣赏的心情，她留意着过来的路，打算吃完宵夜马上和可可一起溜走。
许成领着大家进了其中一栋别墅，所有人都进来了他就“怦”的一声把大门关上，把唯一的一张门禁卡塞兜里。
从未进过豪宅的姜秋，并不知道，进门才需要门禁卡，出门是不需要的。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姜秋觉得自己变成了待宰的鱼。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吃宵夜，她和可可才是美味的宵夜。
“张哥，朱总，你们和两个美女住二楼，我就住楼下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行。你们先上楼吧。”说罢许成的眼角扫了一眼姜秋和可可。
没见过世面的姜秋脸色发白，可可也被吓坏了，今天朱总在包厢里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她。
“上楼吧。”张桦扶着楼梯扶手，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弱小无助的姜秋，语气很淡，但是声音依然那么好听。
姜秋颤颤巍巍地迈出双腿，心里盘算着等许成进了房间，她和可可偷偷溜出去。到了二楼她偷偷观察一下，楼道连着的是客厅，客厅装修豪华，摆着一套昂贵的欧式沙发。
许成见四人都上了二楼，才猴急地搂着身边的女孩进了房间。
朱总刚牵起可可的手准备往房间里带，张桦却开口：“大家都坐吧，我们喝茶聊天。”
朱总：？？？
喝茶好啊，姜秋翻了一下茶几，翻出一盒茶叶，没看是啥品牌，也不懂什么绿茶红茶，直接翻出四个一次性杯子，放点茶叶，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每人分一杯。
泡好茶姜秋发现朱总眼神不对，怎么了，这么泡茶有问题吗？她从小就是这样泡茶的啊。
朱总瞟了一眼桌上一整套没动的茶具，又看了看一脸不在意的张桦，他收了收眼神。
张桦说泡茶聊天，还真聊上了。姜秋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话题很简单，无非就是聊姜秋和可可是哪里人，怎么会来这里打工，姜秋虽然话不多，但是如实回答。可可比较机灵一点，张桦也没问几句，大多时候可可在说，半真半假，她遇到很多这样的客人，喜欢听她讲这些故事再吹吹彩虹屁，客人高兴了就可以多拿点小费。
朱总没怎么说话，晚上喝得有点多，他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张桦盯着眼前喝了小半杯的茶，漫不经心地开口：“老朱，你困了就先去睡吧，我和她们聊天挺开心。”
朱总瞬间就明白张太子爷的意思，今天晚上他是别想碰小美女了，第一次和太子爷一起出差，摸不清他的脾性，莫非他想一人独占两个美女？
“张总，那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说完朱总起身，走到最边上的房间里。
等朱总走了，张桦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说：“这是你们今天的小费，二楼有空房间，你们两个睡一间，明天上午再走，现在走，我很没面子。”
张桦把现金递给可可，可可开开心心地双手接过来，漂亮的眼睛笑成月牙儿：“谢谢张总~”
张桦又递了一叠现金给姜秋，目测比可可那叠更厚一些，姜秋一脸懵逼：“我只是个服务员，您不用给我这么多小费的。”
张桦没说话，直接把现金放在茶几上，可可见状立刻替姜秋道谢：“谢谢张总~”
张桦见姜秋没动，漂亮的双眼疑惑地看着他，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姜秋，语气温和：“这是我名片，如果以后有机会到海城工作，可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