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下午营销中心开助理级以上会议，佟灿灿记录。
李总在会上很高兴，一连总结了五个“好”，夸营销中心今年下半年业绩喜人，离公司预期的年度目标仅有一步之遥，而且一旦紫仁医院的竞标拿下，明年的业绩也就不成问题了。这里面特意夸奖了方志尧团队和邹形东团队的通力合作，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哗——”一片掌声后，散会。
佟灿灿留在会议室整理笔记，邹形东特意留下来没走。等人都走光了，邹形东开口来一句：“你最近玩过火了。”
佟灿灿诧异地抬头，发现是邹形东，低头继续忙手上的，边忙边轻飘飘地说：“你这好为人师的毛病还没改嘛！”
邹形东认真地盯着佟灿灿说：“我希望你学点正经本事，而不是玩火。”
佟灿灿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邹形东正色说：“邹总，我不需要听你的教诲，因为我已经申请调回方总这边了，现在我不是你的助理，自然不用听你的理论。同时，我希望你收起高高的姿态，不要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就了不起，方总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必定有过人之处，人家还是你的前辈，你也要有基本的尊重。第三，我提醒你，比赛还没结束，胜负还没出来，别高兴得太早。”说完不理邹，继续整理资料。
邹形东被呛得张口无话，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叹口气从会议室出来。
房间里，佟灿灿也很委屈，邹形东的担心也是自己的担心，但她不想再接受邹形东的任何馈赠和帮助。拒绝邹形东的好意，让她舒了一口气，自认做了正确的事，同时也有种卡在嗓子眼的难受。
下班了，邹形东如孤魂野鬼一般在街上游荡。不想加班，不想约饭，也不想回家做饭，就这样在灯火辉煌的街头开着车闲逛，让他有些许的充实感。
前面是熟悉的“老好面馆”，邹形东和佟灿灿经常来这家吃饭，佟灿灿喜欢吃辣，每次都吃到鼻涕都出来，吃完直呼过瘾，结账的时候又抢着给钱，两人在老板娘面前撕扯了好几回。邹形东把车停到熟悉的角落，走进面馆。
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但人流量还是很大，进进出出要擦着肩走，老板娘对每一个进门出门的顾客都要热情招呼。
邹形东挑里面一张刚空下来的位子坐下，点了一碗鲜虾皮肚面。过几分钟，老板娘把面端过来放在桌上，笑容满面地问：“一个人来的？女朋友没来？”
邹形东笑着打哈哈说：“啊。”
“你好福气哦！女朋友这么漂亮，还大气！一看就是旺夫相！”
邹形东拿起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跟你讲哦！要快！现在漂亮女孩很抢手的，一不小心就搞被别人抢走了。先扯证，扯了证就踏实了！”
邹形东看老板娘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等自己回话呢，干脆答：“这个说来话长，要不……坐下来一块吃？”
老板娘一愣，赶紧摆手说：“我那边还有客人，不陪了哦！”匆匆走开。
邹形东摇摇头，苦笑一下，挑了一筷头面，一口下去。
吃到一半，听见老板娘的声音又向门口喊：“欢迎光临——”从“光”开始声音就不对了，飘忽着，还怯怯地转头看邹形东，邹形东往门口一看，原来是佟灿灿被宋瑞华搂着进来了。
老板娘是性情中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尴尬，强装着招呼佟灿灿。两人坐在背对邹形东的小方桌上。佟灿灿并没有注意到邹形东就坐在后面。
老板娘犹豫着走过来，眼神很不自在地问：“二位……想吃什么？”
“一碗香薰腊肠面，一碗混沌，一盘花生米，两根迷你油条。”佟灿灿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了。
邹形东心想，口味还是没变，身边的男人变了，看来女人的胃比头脑要忠诚。
老板娘停一停说：“不好意思，腊肠没了，要不你换一碗？”
佟灿灿二话不说，又点了一份鲜虾皮肚面。
老板娘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姑娘，皮肚这几天涨价了，没进货，要不……你再换一碗？”
邹形东诧异地看看自己的碗，忽然发现老板娘这是替自己出气呢，得了，又碰上一侠女！
佟灿灿不高兴了，悻悻地拿起菜单，边看边嘀咕：“你这儿是面馆啊还是彩票店？下单还要碰运气！邪门了！”
一旁的宋瑞华一直笑眯眯的，不管佟灿灿点什么都吃的样子。见佟生气了，对老板娘摆摆手说：“她就好你们家这口，今天特意拉我来的，所以特别怕砸了你家的招牌。不过我闻着这味儿就知道是好面！”说完拍拍佟灿灿的手说，“随便点就好了，正好尝尝其他口味。都有些什么？”
老板娘不好意思了，忙答：“除了刚才那几样，其他的都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们的招牌面。”
宋瑞华说：“那就红烧大排面，一碗混沌。还有油条。”
老板娘答应着直奔厨房。
老板娘在后厨忙活，一抬头看见邹形东的眼神，冲邹形东促狭地挤了一下眼睛，邹形东笑得比哭还难看，女人太热情了也是一种负担。
邹形东吃完面，老板娘来结账：“一共28。”说完换一副惆怅的表情压低声音说，“唉！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以为多好一姑娘，结果跟了这么一个人！看着有50几了吧？丑死了，我都看不上。你认识不？”
邹形东掏出钱，笑着说：“如果我说认识，你是不是更加同情我？”
“真认识啊？！”
邹形东笑笑，不准备答，拉开椅子往外走。好巧不巧，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从里间冲出来直奔门口，正好被邹形东的脚绊住了，眼看身子往地上扑，邹形东上前一把捞住，结果没站稳，自己也跟着摔下去，头直接磕在前面的椅背上，额头顿时血红一片。
佟灿灿闻声扭头，发现躺在地上的居然是邹形东，邹正抱着后脑勺一动不动，表情极度痛苦。
佟灿灿冲过来蹲在地上喊邹形东的名字，邹形东大概处于短暂晕厥的状态，双眼紧闭，一点回应都没有。佟灿灿吓得大哭，想摸邹形东的头又不敢下手，书上说伤员不能随便动身子，否则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佟灿灿在大哭之余还没有失去理智。
宋瑞华很沉稳地拨打了120，然后把地上的孩子往旁边母亲怀里推过去，孩子没受伤，邹形东摔下去的时候，及时护住了孩子的身体，小孩只是手上轻微地擦伤了皮，不过被一动不动的邹形东和啊啊大哭的佟灿灿吓到了，也哭起来。
几分钟过去了，120没来，邹形东缓缓醒过来了。
邹形东抱着自己的后脑勺，从地上慢慢坐起来，头脑不清楚，混混沌沌，眼前几个人影模模糊糊。醒一醒神，逐渐看清佟灿灿惊喜中还挂着泪珠的脸。
“你醒啦？疼不疼？”佟灿灿这期间一直抱着邹形东。
邹形东没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还是懵懂的样子，过一会儿思维清楚些了，试了试腿能动，便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
佟灿灿在后面扶住他，坚持说：“不行！咱们还是去医院，刚才跌得太狠了。”
邹形东声音闷闷地摆摆手：“没事，回去躺躺就好了。”说完一瘸一拐地从饭店走出去。
宋瑞华一直观察着佟灿灿的表情，看她从着急到心痛到忧心忡忡，宋瑞华心里很不是滋味，进而滋生出一种恼怒，但他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平和，拍拍佟灿灿的背温柔地说：“问题不大，面都凉了，我们先吃。”佟灿灿满脸心事地坐下。
夜里，邹形东的腿一阵阵发寒，刺痛很明显，邹形东拿了一块热毛巾热敷，坐在沙发上发呆。
有人敲门，邹形东喊：“谁？”有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佟灿灿出现在门口。
佟灿灿很开心的样子，扬一扬手上的混沌说：“给你在楼下买的。”
邹形东淡淡地坐回沙发说：“谢谢。”
佟灿灿进来把混沌放桌上，站在原地，看邹形东热敷腿，一惊一乍地说：“就这，你还不去医院？你的腿现在什么颜色都有，就没有白色。”
“正好遮住我的腿毛，我觉得还挺好看。”邹形东无精打采中依然不忘贫嘴。
“别逞能了！上面都紫了，你那下跌得，我听见好大一声，幸亏不是后脑勺，不然我现在都看不见你了。医院还是去，不许不去啊！回头你真瘸了，我还得送你上班。对了，你请假了没？”
“没。”
“那正好，去医院。”佟灿灿拿起邹形东的外套往他身上披，又去卧室找出一条裤子扔过来，“你把裤子穿上，能自己穿吗？”上来就要代他穿。
邹形东一脸烦躁，往沙发上一躺，赌气似的说：“你真烦，不用你管。”
“你这个腿有问题！以前我看过一个案例，也是摔了，最后都溃烂了，露骨了！而且你可能摔到了脊柱，不及时矫正你就瘫痪了。赶紧起来！我告你啊！要不是看你是孤寡老人没人关心，我才懒得理你呢！”佟灿灿故意摆出很生气的样子。
邹形东冷笑一声说：“你是我什么人？搞得和我妈一样。我妈都死多少年了，活着的时候也没像你这么鸡毛。我现在上无父无母，下无儿无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摔了我就躺着，死了墓地钱管够，我自在开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佟灿灿一下噎住了，邹形东难得发火，往常都没看见他真正生气的样子。佟灿灿这种硬脾气，直接火冒三丈，她看一眼邹形东的腿，还是压住胸口的冲动，眼神凶神恶煞般狠狠瞪了邹形东一分钟，甩门回去了。
“毛病。”邹形东对着门追加一句，拖着腿到桌前打开混沌，屋里顿时香味四溢。“老兴记的，还算够意思。”邹形东开心地把一次性筷子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