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病床上，田翠芬与刚才判若两人，脸色紫涨，看上去难受无比，张大嘴喘气却喘不上来，胸脯剧烈的起伏，每次喘气整个上半身都要扑到床外，佟灿灿根本挤不进去，医生拿着听诊器，再看看瞳孔，疾呼：“送抢救室！”一群人将床火速推出。
宋瑞华在门口命令：“把南教授请过来。”
“南教授……我们叫不动。”护士长很为难的样子。
“就说我叫的，让他马上来！通知icu准备。”宋瑞华的语气不容一点反驳。
抢救室的大门把佟灿灿挡在外面，田翠芬在进去的最后一秒，拉着佟灿灿的手，眼神里满满的不舍，佟灿灿在门外急得大哭。
宋瑞华和护士说：“帮我把无菌服准备好。”然后安慰佟灿灿说：“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没事的。”说完迅速走进手术室。
过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德高望重的教授也冲进手术室。
佟灿灿在手术室外面来回快速地走动，根本坐不下来，只有走动能让她不那么害怕。走一会儿，佟灿灿面对墙壁发呆，泪水也没有，表情也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瓷砖。看一会儿，再接着走。佟灿灿不敢看表，听见动静都要一惊，对她而言，大门不开，大家都不出来，说明没有放弃，刚才大家冲进去的样子太吓人了。她非常害怕像电视上演的，门开了，医生沉痛地告诉她，我们已经尽力了。
过了很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宋瑞华先走出来，看着惊慌失措用可怜又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佟灿灿，突然笑了，说：“手术很成功。”
佟灿灿一下哭出来了，扑在宋瑞华身上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抬头，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瘪着嘴说：“谢谢你！”
“应该的。我可不希望万一发生什么，你把我视作杀母仇人。”宋瑞华笑得很温柔。
“啊？难道是治疗方案……”佟灿灿愣住了。
“哦！不是不是，没有的事。你母亲本来肺部就弱，刚刚吃了几颗栗子，粉被吸到了气管里，完全是意外。”宋瑞华慌忙解释。
佟灿灿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嗔怪：“我不是老赖。我有数的，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宋瑞华笑着拍下佟灿灿的肩：“嗯，很通透。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病人家属。”
“宋院”“宋院”……一众抢救人员纷纷出门脱下手术服，很恭敬地和宋瑞华打招呼。宋瑞华微笑着一一点头：“辛苦了！”
南教授洗完手出来，宋迎上去感激地说：“南老，真是托您的福了，今天实在太凶险了，才不得不劳驾您。”
“过瘾啊过瘾！好几年没这么上战场了。不行啦，手生了，今天割开气管的时候，居然心里紧了一下。唉！”
“南老，您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定心丸。这里哪个不是您的徒子徒孙？下回您不来，就给我们留个信物，手术刀、手术服，实在不行指甲钳也行！见物如见人，大家就吃了秤砣了，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能救多少条命啊！”
“你这个小猢狲！盼我死，怎么不说把我的牌位摆上去！”南教授嘴上骂着，眼角明显很高兴。
母亲还要在里面观察，暂时出不来，护士说至少要在icu呆三天。佟灿灿对宋瑞华的感激之情无法表达，总觉得得做点什么以示感谢，于是追到宋瑞华办公室，很俗气地提议：“那个……我请你吃饭如何？”
宋瑞华正在低头看文件，听完这话低着头笑了，起身拿上外套说：“既然你这么着急谢我，不如请我吃晚饭吧！我正好有两张话剧票，别人送的，陪我看完，今天的人情就算还完了。如何？”
佟灿灿懊恼地答：“这个……实在不巧。今晚我约了工作上的事，周末，周末还行？”佟灿灿不敢去，干脆找个借口。
“不好。勾起别人的兴趣，又一巴掌把火苗拍灭，我不喜欢坐山车的感觉。”宋瑞华死盯着佟灿灿的脸。
“可是今天晚上的事真的很重要，事关公司的大局！”
“那……那就勉为其难抱一下你？让你占我点便宜。”宋瑞华说完就调侃似地抱着胸。
“……”佟灿灿犹豫了。
“就当对朋友的安慰也行，纯洁的拥抱，再说又不是没抱过，刚才你还紧紧地抱着我哭，鼻涕都拖上面了。”宋指指肩头。
佟灿灿不好意思地笑了，主动张开双臂拥抱宋瑞华。宋瑞华拍拍佟灿灿的背，在她耳边低语：“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佟灿灿的脸火辣辣地红了。
佟灿灿热了一杯牛奶，有些烫，便放在桌上凉着。趁这个功夫，抓紧把洗完的衣服熨一熨。
从一开始把所有的衣服，不分材质、不分颜色、不分季节一股脑扔进洗衣机导致几件fendi和burberry大衣直接报废后，佟灿灿终于学会了正确的洗涤方法，分类、分洗衣液、烘干、适当的熨烫等等。
干洗太贵了，材质差一点的又看不上，现在佟灿灿在着装方面很尴尬，仅靠为数颇丰的旧衣服充场。两双dolce&gabbana的高跟鞋已经在公司出现多次，鞋尖有些磨掉了，她又舍不得扔掉，只好通过搭配让鞋子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宝贝啊！给你做一个马杀鸡，舒服舒服，下周就要宠幸你喽！”佟灿灿一面熨一面和大衣对话。
有人敲门，佟灿灿跑去开门，邹形东端着一杯咖啡挤进来。
“闻着很香嘛！谢谢啦！”佟灿灿伸手去接。
“哎？谁说给你的？我过来晒太阳。”邹形东笑嘻嘻地仰在靠窗的沙发上，惬意地喝咖啡，“我说，你这个地方还真不错，比我那边暖和，不行我搬过来住吧，还省房租。”
“切！”佟灿灿不理他，继续熨衣服。
过一会儿，佟灿灿过来一看，不仅咖啡喝光了，牛奶也剩空瓶了。
“我的牛奶呢？你喝啦？”
“喝完咖啡突然觉得刺胃，正好边上有一杯牛奶，我就喝啦！你是真邻居，想得真细心！”
佟灿灿真想把电熨斗扔过去——如果不需要收尸的话。
邹形东面对如饿狼扑食的佟灿灿，慢腾腾地拿出手机，摇一摇说：“我叫了外卖，晚上我请客，怎么样，够赔你一杯牛奶吧？”
“什么外卖？”
“沸腾鱼。”
佟灿灿绷一下，笑了：“下次饮品自带啊！再喝我的牛奶，一杯100！哼！”
“我发现你特喜欢‘哼！’整天哼来哼去，生活这么美好，邻居这么友爱，整天沐浴在阳光里，搞不懂怎么那么不珍惜。”
“哼！我一个人干两个人活，白天伺候你和方志尧，晚上还要防被你骚扰，一天24小时加班状态，钱呢？就拿一个人的钱，不是哼，是恨！仇恨的恨！”
“别急嘛！着急吃不了热豆腐。钱这个东西如水流覆手，想抓抓不住的，你得让它动起来，一直在你手上流动。今晚有一个好机会，你来不来？”
“说。”
“今晚王喜东在凯越饭店吃饭，他每周六晚上必去泡吧，这是预定节目，到时候你和他搭讪。”
“我？我又不认识他，贸然上去，人家能理我吗？而且我说什么啊？”
“你这么说……”邹形东一面比划一面教佟灿灿。
鼎沸的酒吧。夜里十二点。
王喜东从舞池下来，清清瘦瘦的，穿一件油亮的皮夹克，人很兴奋，鼻翼发光，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有精神。
拿上外套准备出去，一个美女迎面上来就尖叫一声：“你！你是王喜东？！”
王喜东愣住了：“你认识我？”
“对呀！你成大医学院毕业的吧？我好崇拜你的师哥！我小你一届！有一次开联谊会，你朗诵了一首‘躺在迷蝶树下的芬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好帅的！我们当时都被迷死了！”
王喜东的表情有一些得意，有一些惊艳，眼前的这个女孩，穿一件及膝短裙，粉色毛茸茸上装，皮肤雪白，眼神清澈，关键眼里都是景仰之情，头发因为激动在脸上略过一缕，说清纯还有点妩媚，说妩媚又有说不尽的清纯。
王喜东眼神狡黠地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校友啊！好好聊聊。来两杯柠檬汁！”
佟灿灿撅着嘴，说：“师哥你好小气！居然只要一杯柠檬汁，我想喝草莓泡泡茶。”
“好好好！我的错。一杯草莓泡泡茶，一杯柠檬汁。”服务生领命走了。
王喜东问：“你学的是什么？现在在哪工作？”
“我呀？我学护理的，当了一年小护士，实在吃不了熬夜的苦，就辞职了。你看我脸上的小痘痘，就是那时候熬夜熬出来的。”佟灿灿把脸凑过去，指指眼睛下面，“师哥，你现在应该是大医院的一把手了吧？以你当时的刀法，独霸江湖啊！我们当时就预测，师哥你将来不是主任就是院长！不行，待会儿你一定要和我合个影！”
“呵呵，你们小朋友怎么瞎猜呢！”王喜东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师哥！当时和你一个年级的赵师兄，你还知道他的情况？”
“哪个赵师兄？”
“就是叫赵墨的那个。当时你俩在学校都好有名哦！不是你上就是他上。听说他后来出国读博了，现在在上海一个很有名的医院都当副院长了！”
王喜东的脸倏地黑下来。
“有人跟他很熟的！说他这些年发了好多高学术论文，在国际上都好有名的！还是什么学会的主席，经常出国开会，还演讲呢！”
王喜东轻咳一声，指指茶杯说：“你要的茶，喝喝，味道怎么样？”
佟灿灿胡乱吸一口说：“马上学校100周年校庆，听说要邀请他作为光荣校友致辞，我好几个同学都准备去，混个脸熟，你懂得，哈哈！师哥，你也被邀请了吧？”
“我……我很忙，马上还要出差。就不去了。”
“哦。那好可惜哦！师哥！你和我拍张照吧！我发朋友圈！”
王喜东一脸严肃地摆摆手说：“不了，没什么好拍的。我还有事，告辞。”说完匆匆走人。
佟灿灿看着他出门，然后拨通邹形东的电话：“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办完了，效果貌似不错，代价是赔了两杯柠檬汁一杯泡泡茶的钱，你要不要过来结账？”
邹形东在那头挤眉弄眼：“你都喝了，算我请你的，回来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