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这两天佟灿灿是坐地铁去上班的，走得比较早，没碰到邹形东。
其实她是故意躲他，现在两人中间夹一个林雨，说不清道不明，邹形东万一叛变了，或者一开始就是卧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佟串串已经决定不和邹形东来往了，在公司就是普通同事，在家，哼，不认识。
巧了，今天因为化妆拖延了，等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邹形东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邹形东也看见佟了，把车径直开到佟灿灿面前，摇下玻璃喊：“上车吧！”
佟灿灿不搭理，脚步不停。
邹形东一面开着车子往前挪，一面和佟灿灿搭话：“别绷着了！咱俩是革命友谊，不是阶级敌人。”
佟灿灿不理，脚下加快了。
“你这5码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到公司？我给你算一下啊，到地铁站要15分钟，现在是8:40，9点上班，你确定地铁5分钟就能到公司？”
还是不理。迟到就迟到！
“这几天上面领导来视察，考勤大检查，迟到的扣月奖！”
佟灿灿的脚步倏地停住了。
扣钱？那不行。
佟灿灿没等邹形东的车停稳就拉开车门坐上去，不坐白不坐。
邹形东抚着方向盘无声地笑，笑一会儿说：“我觉得吧，不管是什么，最怕有命门。猪的命门是肚子，老虎的命门是喉咙，你的命门就是钱。但凡说到钱，你的眼睛立刻像太阳一样放光。”
“有问题吗？没问题啊！你不爱钱？现在给你一千万让你辞掉工作你愿不愿意？给你一个亿让你一辈子单身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这么美的事掉我头上，比小行星撞地球的几率还低啊！一千万，够我干十年的，把一千万放银行，利息就够生活了，白赚了十年的时间，谁不要谁傻。一辈子单身那更容易了，我的目标就是一辈子单身，人在花中过，片叶不留身。王思聪找多少女朋友，花多少钱，多么奢淫无度，那都没有道德批判，因为人家没结婚啊，你情我愿的事。反过来你试试让某个结婚的出个轨，分分钟网暴死你！”
“这么说你的人生目标就是王思聪？”
“no，no！我比他帅点，比他高尚那么一丢丢。就因为那么一丢丢，我与他有本质的不同。他们是建立在金钱交换的基础上，我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一个是物质享受，一个是精神享受。凡是和我谈过的女朋友，哪个都在我这儿享受过春天的温暖，成就人生中一段难忘的时光，一辈子都难以忘怀，这种感觉只有在老年时，或者遇到挫折时才能感受出来。”
“刹车！”佟灿灿指着前方大叫。
邹形东本能地踩下刹车，慌张中看向前方。“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啊！你瞎喊什么！”
佟灿灿白他一眼说：“怎么没有？我刚看见一群牛浩浩荡荡从我眼前奔过。”
“有吗？你幻觉了吧！大城市怎么可能有牛，还是上街的牛！”邹形东发动车子。
佟灿灿把一条口香糖塞嘴里，慢慢地说：“是啊！全是你吹过的牛，你自己陶醉其中，当然看不见啦！”
“……你！”邹形东握空拳假装重重地砸向方向盘，“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真是！”
方志尧这两天像热锅上的蚂蚁，第一轮投标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偏偏这个时候得罪了宋瑞华，这个老狐狸，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一点好处，他是绝对不会理你的，在这个人的字典里，没有“朋友”和“义气”二字。
正在焦头烂额，一个大型连锁药店的合作伙伴来找方志尧。
“老方，这是几张画展的票，新锐画家绮梦的，到时候来捧场啊！”
“又搞那个呀！神秘兮兮的，装高雅。不去不去。”方志尧给推回去。
“嘿！给你机会还不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告你啊，到时候名流来不少，都是你的菩萨爷，爱去不去。”人家拿起票往兜里塞。
“谁？谁来？”
“好几个医院的院长和主任，还有市中医局，卫生局的几个领导……”
“紫仁医院去吗？”
“有哇！刚把票送过去。哎！听说宋院长很喜欢画！”
方志尧站起来抓住票说：“谁说我不去啦？放这放这，我对艺术很狂热的。”
那人嘿嘿笑了：“你是对艺术狂热还是对院长狂热？这话可得说清楚。”
“这是几张？才两张？太小气了，能不能多送点？”
那人嬉皮笑脸地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对谁狂热啊？”
方志尧仔细琢磨着票上的时间和地点，说：“都有。先有对院长的狂热，然后激发了对艺术的狂热。如果院长们喜欢，我觉得我可以拜这个……绮梦为师，拜她为师！从此在艺术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你还艺术呢？艺伎还差不多。你若扮艺伎，我砸锅卖铁给你赞助！”
“去去去！艺伎也要会弹琴唱歌的，你以为脸上抹点粉就能出去以色事人啦？土包子。”
方志尧把票塞给佟灿灿说：“周六上午，最后的机会，一定要去！”
佟灿灿一脸迷茫：“什么意思？看个画展还看出机会了？”
“宋瑞华也去。”
佟灿灿的表情像蛀牙般复杂。痛苦，纠结，间歇一点点凉意。去吧，感觉自己是被绳子捆到梁山上的，不去吧，到手的奖金没了。鲜花和面包，佟灿灿想，总得先吃饱饭吧！
就是油锅，该下也得下！
“好的，知道了。”佟灿灿假惺惺地莞尔一笑。
周六，方志尧带着佟灿灿在人群里穿梭，兼带四处聊天。这是难得的拉关系的好机会，药店为什么花大价钱赞助，也是为了把有用的人攒一起。
佟灿灿跟着方志尧跑，一面左顾右盼一面自言自语：“想不到这么多人，现在大家都看直播了，谁出来看展啊！”
“看展？哼！看人。这就是披着画展的皮的交际。现在谈生意都不吃饭了，也不喝酒了，得找共同爱好，玩古董的鉴古董，玩歌剧的看歌剧，玩运动的租场子。以后这种地方你得常来，熏陶熏陶。”
佟灿灿撇撇嘴，不以为然。
“找着了！”方志尧捅一下佟灿灿的袖子，低声说。
佟灿灿顺着方向望去，宋瑞华正和几个人站一起聊天。他今天穿得很儒雅，暗棕色高领毛衣，指着背后的画给别人介绍什么，看上去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
人群一挪动，宋瑞华看见了方志尧和佟灿灿，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的热情。
方志饶快步上前套近乎：“宋院，想不到您有这雅兴，果然有品位。以后还要多指教指教，也让我们嗅一下这个……艺术的气息！”
宋瑞华轻笑一下说：“哪里哪里。”说完自顾自看画，不理二人。
方志尧捅一捅佟灿灿的袖口，佟灿灿张口露出灿烂的笑，“宋院，又见面了！”
“嗯。”
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宋院，这些画我也看不懂，您带我们看看，指点指点呗！”佟灿灿一脸笑容，声音里带着娇嗔。
宋瑞华有一点心动，投来一束询问的目光，话里也不那么硬气了。“哦？那你们来这儿是……”
“当然是磁场的吸引了。我今天都不打算来的，可是早上醒来，感觉冥冥中总有一种召唤，来了一看，没错！您在，我们的乐子可多了，不像我们方总，什么都不会。”
方志尧嘿嘿笑，说那是那是！老土喽！
宋瑞华也笑了。
“老公！到处找你也找不着！”宋瑞华后面突然走出一个中年女人，裹得贵气十足，胖乎乎的手搂住宋的手腕不撒手。
“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宋瑞华慌忙说。
方志尧热情地伸出双手，拉着女人的手摇：“哎呀呀！今天真是来着啦！早就想拜访一下嫂夫人，可是宋院金屋藏娇，不让我们见！”
“屋里又没有金山银山，哪来的娇呢？以后你们来玩尽管找我，别喊老宋，他一忙什么都忘了。”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瞟着佟灿灿，上下暗暗地打量。
佟灿灿客气地喊一句：“您好！”
“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业务助理，佟灿灿。”方志尧介绍。
佟灿灿伸出手想握，哪料女人居然没接，甚至都没看她，而是笑中带着点傲地对方志尧说：“都喜欢哪些画呀？”
“呃……”方志尧答不上来，他一向对这些假清高的东西一无所知。
佟灿灿想起以前被人拉去看展，还听了一个半小时的艺术史，主持人把几个关键词说了无数遍，于是回忆着解围说：“我觉得这位作家把东方水墨画和西方油画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进行了糅合，形式感比较强，体现了意境美，还有点兼收并蓄的意思。”
宋夫人显然没料到佟灿灿能说出这些，张张口，没说话，过一会儿酸酸地说：“哟……看来你还挺懂的嘛！”然后拉宋瑞华的胳膊，“咱们再去那边看看。”
“好。”宋瑞华向方佟二人客气地点点头，又转到别处去了。
方志尧皱着眉头说：“什么情况，把老婆带来了？听说他老婆在加拿大，不怎么回来的。这下不好办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哎！我说你还懂这个？一下把她说懵了！看得出来，她想给你个下马威。不过你这样锋芒毕露不好，人家是院长夫人，财神爷，一句话就让咱们喝黄汤了。”
“院长夫人怎么了，人五人六的，眼睛翻到脑门上。我瞎讲的，我哪知道什么风格，小时候就不爱学画画，不过拽几句专业术语还是可以的。不过看这样子，她一点都不懂，两句话就吓住了。”
“你是高人！”
宋夫人气鼓鼓地甩掉宋瑞华的胳膊说：“整天假模假样装高端，吃饱了撑的。”
“又怎么了？”
“你说！到底是来看画的还是和小秘接头的？”
“你小点声，说话难听不难听。没看见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丢得起这人，我可丢不起。”
“哼！最烦你们这群男人了。工作就工作，非要搞一个圈子，整天装模作样，还不是给自己沾花惹草找借口！”
“你到底看不看？不看你先走。”
“我偏不走！……嗨！阿灿，怎么在这碰到啦？哎哟，我正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我们约一起上街嘛！……我刚回来，昨天才到！”宋夫人朝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妇女奔去，两人显然相识已久，一拍即合，热聊不止，宋瑞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佟灿灿和方志尧看夫人在场，戏路施展不开，干脆提前撤了。
方志尧在车上恨恨地下结论：“老婆这种生物！就是成功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破坏了多少美丽的邂逅！”
佟灿灿乐了，眨巴着眼睛说：“哟！您去了趟艺术馆果然艺术了，说话都这么婉转，新一代诗人啊！但是中心思想是对的，老婆在家是老大，出来就是用来闯祸的。”
“唉！多少男人，如果没有老婆，早就一飞冲天了！”
“方总，你很悔恨啊！”
方志尧一摊手：“那哪是悔恨啊!那是痛不欲生啊！没办法了，深指8000点买的，套牢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