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想什么来什么,过半个小时,回到公寓,佟灿灿又碰到一个下场难堪的女人。
林雨。
林雨站在一楼大厅的中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眼睛红红的,泪珠都没干,邹形东像保镖也像保安一样站在一边,随时准备阻拦林雨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林雨看见佟灿灿从旋转门进来,眼睛红里发狠,冲上来叫嚣。
“佟灿灿!你给我站住!你算老几啊!哪来的传票?你说!哪来的!吃你喝你了?天天算计你老爸的钱,现在算计我的房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脑子有病啊非跟我过不去?”
上来就要拉扯佟灿灿的领口。
邹形东在后面使劲拽住林雨的胳膊,不让她乱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能解决问题吗!”
林雨被邹形东抱住,手够不着,就上脚蹬。
佟灿灿往后一闪,上来就给林雨一个大嘴巴子。林雨当时就懵了,捂着半边脸一愣:“你……!”
佟灿灿反手响亮地又来一个嘴巴子!
林雨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拉都拉不住,和佟灿灿扭打在一起,你抓我的头发,我掐你的脖子,邹形东围着两人转圈圈,手插不进,人拨不开,话没人听。
林雨被佟灿灿一脚蹬得老远,肚子顶在大厅的沙发上,披头散发地开始嚎哭,完全不顾形象。佟灿灿胸口的扣子开了两颗,半边袖子被拽掉了,脖子上一圈红印。
邹形东把林雨扶起来坐在沙发上,林雨抱着肚子不停呜咽。
“佟灿灿!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太过分了!”邹形东同情地摸着表妹的头发,林雨头顶上的头发掉了一把,露出白花花的一小块头皮。
“她就是个泼妇!蛀虫!还有脸告我!自己就是个蛀虫,她们家全是她败的,没钱就伸手要,和叫花子没什么两样!蛀虫!你就是蛀虫!”
周围的人站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情况,大约觉得两个年轻漂亮的女郎打成残花败柳,也是难得的好戏。有人举着手机在拍。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去告吧!你去告!房子一片瓦都不会给你!你爸还有证据在我手上,老娘随时让你们全家上街讨饭去!”林雨的架势越端越凶,一边还擦着鼻涕,整理衣服。
佟灿灿眼神冷冷地说:“你去死。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和你斗到底。房子不可能判给你,你靠身体赚的钱到头了,赶紧把你掉在地上的脸捡起来戴上,别在这丢人现眼!一个小三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房子,你顶多算个应召女罢了!让你住已经给你脸了!”说完按电梯上楼。
林雨冲上去要追,被邹形东死死拉住,林雨哭爹骂娘,一个人吼了好一阵,估计心里的火都发出来了,才抽泣着收声。人群看腻了,左等右等没有结果,纷纷散了。
“表哥,我住哪?”
“我给你订个房间,先住着。”林雨的房子已经被冻结了,目前她也不敢回去住,总觉得被人监视了。
佟灿灿坐在窗前发呆。外面漆黑一片,窗户大开,夜里的微风吹进来,变得强劲,吹在佟灿灿脸上,吹乱了她的头发。佟灿灿眼神空洞无物,安静得只剩呼吸。
蛀虫!
是啊,林雨说得很对,自己是一只从小养到大的蛀虫,只会膨胀蚕食,一点点腐蚀家底。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干得事情,可以说成事一件没有,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不能再荒废时间了,我要让家里好起来,我要让妈妈变好,我要让兜兜抬得起头,佟灿灿,你没有时间伤心,也不配。”佟灿灿暗暗握紧了拳头。
外面有人敲门,佟灿灿从猫眼一看,是邹形东。佟灿灿淡定地回到窗前。
敲门声响了一阵,听邹形东在外面喊:“灿灿!你在家,我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猫哭耗子假慈悲。”佟灿灿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哝。
邹形东再敲,佟灿灿继续不开。一阵安静后,门外叹口气,对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佟灿灿心里酸酸地被刺了一下。这个人如此善良,如果不是林雨的表哥该多好,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又偏偏那么小?
隔天,佟灿灿去看母亲,母亲一看佟灿灿就惊叫一声:“你脖子咋了?”
佟灿灿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被人掐的。”
“谁?!”
佟灿灿无奈地看着妈说:“林雨。”
“你跟她打架了?她找的你还是你找的她?她这么厉害把你欺负成这样?灿啊!现在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多少人盯着咱家呢!”
“她一看法院来传票就绷不住了,找我算账。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跟她打得半斤八两,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她算老几,一个小三。”
田翠芬爱怜地摸摸女儿的手,摸摸女儿的脖子,心疼地说:“你得赶紧找一个男朋友,最好早点结婚,这样有人保护你,我才放心一点。现在咱家能办事的就是你了,可是你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啊!我以前一碗面都舍不得你下的。唉,苦了我女儿了。”
“不苦,我好着呢,现在公司里我是顶梁柱,人家都求着我办事。”佟灿灿刻意夸大其词。
“真的?那敢情好。哎哟,没白养,原先妈妈也急啊,两个女儿太娇气,我活着还好,我死了万一你们碰到什么事,自己搞不定咋办。”
佟灿灿出来的时候被医生叫住。
“正好你来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母亲的病情有反复,迹象不好。她这个情况是甲状腺癌里最凶险的一种,虽说致命性低,但也有30的可能。癌症的发展速度有时候超出人的预期,从前两次的检查报告看,不好。我现在考虑调整一下治疗方案,主要是加入一种进口抗癌剂,成本是高点,但疗效很好。不知道你们家属什么意思,是全力救治还是……”
佟灿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结果完全没料到,她以为这个疗程结束就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了。
“大夫,全力救治,钱你不要担心,药该怎么用怎么样。”
“有这句话就行。你先去交一下费用,还有几项检查要做,没问题的话下午就可以注射了。”
佟灿灿赶到收费处,单子打出来,32000,三天!
“这个,还有这个!怎么这么贵?”
护士扫一眼单子说:“这是进口药,当然贵了。你这个是预付,后期正式结算的时候,七七八八加起来,可能比这个还多呢!”
“啊?!”佟灿灿的心一下跌到蚂蚁窝,四下乱动,焦急万分。
“那我先,先交了吧!”
回来的路上,佟灿灿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钱!钱!钱!
钱从哪里来?方不同不能再用了,再用就把自己搭进去了,面包和牛奶只是限时免费的,没有永远白吃的道理。其他人要么是穷人,要么死抠,亲戚亲戚,有利才亲,谁会看见大坑自己往里面跳呢!
佟灿灿越想越心寒。
第二天,佟灿灿翻出公司的入职手册研究工会政策,之前好像听人说员工可以申请医疗补助的。哪怕没有,如果可以向公司借款,或者提前支取工资,也能撑一段时间。
佟灿灿卡里仅有的一万三千块现在就是一滴水,泼到大海里都溅不起水花。
仔细一看,佟灿灿的心凉了半截。只有员工自己生恶性疾病才有补助,直系亲属不在补助范围内。倒是有一个公司内部的补充医疗保险,但是在本公司一年以上才能享受,佟灿灿才来一个半月,根本就没参加。
再看下去,没了,什么也没了。
佟灿灿懊恼地把脸埋在臂膀里。
手机叮叮想了,“来一下。”方志尧难得的简洁。
“方总,什么事?”方志尧仰坐在老板椅里,表情一脸肃穆。
“你和宋院长到底怎么了?”
佟灿灿一脸奇妙,“没怎么啊!”
“没怎么人家就不高兴了?不可能,一定有事。你是不是对他照顾得不周到,或者……或者不听话?不温柔?”方志尧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佟灿灿觉得这话很难听,但还保持面上的谦逊。
“真的没什么。上周我们还一块吃饭来着,他请我们去了一个山庄,谈得挺好的。”
“你们?你和谁?邹形东?”
佟灿灿一脸疑惑的样子。“我和他?怎么可能。人家请的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就一个同学,我自己带过去的。”
“男同学女同学?”
“女的。”
“长得丑?”
“不丑啊!挺漂亮的。”
那就纳闷了,方志尧心想两个齐上阵你还不开心?那是为什么呢?这都一个星期下来了,招标那边一点风声都不给漏。方志尧翻墙打洞找了好几层关系,都说没开始呢!以方志尧的经验,狗屁!这种招标一般都期限短,决策快,就怕刚定了又来一层说情的,投标日期一结束,第二天就内部研究了,紫仁医药这是骗傻子呢!等公告出来,早死透了,没有一点回环的可能。
所以早上,方志尧厚着脸皮跑到宋瑞华办公室,刺探军情。
“宋院,别来无恙啊!公司新进了一批茶叶,新茶,给你尝尝鲜,我头一个就想到你啦!”方志尧把茶叶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等宋瑞华发话。
“嗯。”宋瑞华在桌前看着一份鞋底厚的文件,头都没抬。
情况有点不妙。
“宋院,最近招标忙坏了吧?要么下班,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包你满意!不行咱们现在就去,等下班了人多。”方志尧孜孜不倦地往主题上拉。
“嗯。”这个字还是鼻子发出的,闷闷的,冷空气一样向方志尧袭来。说完人还坐着,也不动。
他什么意思?这是唱哪出戏?方志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得罪这个老鸟了。
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宋院,晚上咱们叫上佟灿灿如何?”
宋瑞华终于缓缓抬头,看一眼方志尧,然后低下头来一句:“这位大佛,我请不起。”
方志尧明白了,坏就坏在佟灿灿身上。
“宋院,那不打扰了,茶叶一定要尝尝,好的话回头我再送来。”方志尧拔腿往公司奔。
“你再想想,是不是哪句话得罪他了?或者说了公司的坏话,导致人家不想买我们的账。”
佟灿灿懒得再装下去了,脸一沉说:“真没有!我跟他没什么话可说,这个人神秘兮兮,一会儿高深莫测,一会儿嘻嘻哈哈,一会儿去这儿,一会儿去那儿,我们根本谈不来。所以我带个姐妹过去缓解一下,够意思了。哦对了,下次千万别叫我去了,这活我干不来!”
“喏!问题就出在这!你是不是给人家作脸了?爱搭不理的?小佟啊,我说这话你不要生气,我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发现你有一点,是做销售的大忌,那就是拉不下姿态。这是一个职业定位的问题,客户对我们来说,就是上帝,这句话一点不假。再胡搅蛮缠,再无理取闹,我们都得忍!因为我们要利用他手上的权利,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人,而是他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他是个什么人,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他就是一坨狗屎,该舔还要舔!”
佟灿灿的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一坨狗屎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拿下单子,这是硬道理。等招标成了,后期关系都稳定了,如果你不喜欢,再慢慢抽离关系。千万不要在事情没办成之前吹胡子瞪眼。吹胡子瞪眼有什么用?前期的努力白费了,到手的奖金飞了,什么都没了!”
佟灿灿一听奖金,心又活了。是啊!为了提成也得锻炼演技,小不忍则乱大钱啊!
“那……那还能补救吗?”
“等机会吧,这事不能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