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傍晚时分，医院打来电话说，该交钱了。上一个疗程的预付款已经用完，再不交下一个疗程没法开始。
佟灿灿试着问：“能不能用一些便宜点的药？或者你们有没有下属的便宜一点的康复医院？”
“这个是主治医生的事，我们不好说。不过我可以回答你，这类药说白了就那么几种，如果贸然换其他药，估计效果一般，而且前期的钱也白花了。康复医院就更不敢保证了，那都是治疗差不多了或者病情还不够开刀条件，或者临终关怀的人住的，你母亲现在正在关键时期，住那边……几乎就是放弃治疗了。当然你确定的话我们可以帮忙联系。”
“不不不，我不太懂，就是问一下。我马上去交。”佟灿灿赶紧打住。
刚挂电话，水壶烧开的鸣叫声想起，佟灿灿奔过去倒水，脑子里还在急医药费的事，一个没注意，水从杯子里漫出来，浇到佟灿灿的拖鞋上。
“哎呀！”佟灿灿跳起来摸脚，拖鞋已经湿了一块，一股灼烧在脚背上蔓延。
“我去！”佟灿灿把脚伸在水龙头下面冲凉，然后一瘸一拐地跳到沙发边歪下去。
心情不好，烦躁。
手机微信“滴滴”响。佟灿灿打开一看，居然是宋瑞华。
“忙吗？”
佟灿灿想一想，还是得按照方志尧的意思，勾住这条大鱼再说。
“您找我？那肯定不忙呀！”
“你在干什么？躺着刷手机？”
“是啊！”
“在床上？”
“是的。”
“穿什么睡衣？拍个自拍给我欣赏欣赏。”
佟灿灿对这种骚聊已经彻底无语了。
“不好意思，没料。拿不出手。”
宋瑞华发来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说，你有，女人，看的是内在。
“呵呵。”
佟灿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猜你喜欢真丝睡衣，v领的。”宋瑞华说。
“又被你猜中了，好烦啊！”
佟灿灿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从来没这么卑贱地迎合过别人，那种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迎合，对内心的背弃，难过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宋瑞华还在穷追不舍：“洗澡了吗？”
佟灿灿真想骂娘，看上去一表人才，归根到底是个海王啊！
想一想，过两分钟才回：“领导刚打电话让去公司一趟，有点急事。下次聊，拜拜哈！”
说完，佟灿灿扔下手机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一看，宋瑞华说：“好的，你忙。”
佟灿灿觉得有点不安，不晓得这样拙劣的伎俩是不是一下就被看穿，以宋瑞华这样的情场老手，阅人无数，这种小心思、小伎俩岂不是像在大街上抢劫一样一目了然？
与此同时，宋瑞华正站在窗前的夜幕下抽烟，烟头忽明忽暗，眉宇间带着不屑的笑意。
佟灿灿，这个妖艳的女人，自从头一次见面，就像水波纹一样一路拨撩着自己的内心。她浑圆紧致的肌肤泛着健康女人的乳白色，高尔夫球场上的太阳光将她照射得像一尊象牙雕像，每一颗牙齿都像璀璨的星星，照射到他的眼里。
活力，这是女人身上越来越难得的东西。作为亚洲最大的民营医院的院长之一，宋瑞华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上到霹雳风行的集团高管，下到清纯束发的高校大学生，她们都对他相当客气，寒暄中带着景仰与谄媚，他也习惯于对她们报以会心的微笑。
可这个佟灿灿似乎并不相同。她深邃的眼窝总是带着不易觉察但不时流露的冷意，让你觉得自己在她的审视下而不是高高端坐。
她总是穿着大胆的着装，低胸或者低摆，让细嫩的白褐色的颈部舒畅摇摆，大波浪的卷发就在这摇摆的同时向你妩媚拨来。而她，依然还是冷冷的。她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她会找话和你聊天，仰着头哈哈大笑，然后在你侃侃而谈的同时公然想其他心事，当你说完一句话以为她会惊叫的时候，完全等不到她的回应。
宋瑞华知道佟灿灿为何而来，不就是招标的事情吗？这样的美人计每年都会有人来设，单等他上套。曾经有个女人很直接，上来就问他喜欢什么动作，并一再表示自己什么玩法都愿意奉陪。他都被吓到了，不过之后他就对这一类女人免疫了。
佟灿灿不同，她搞得他心里痒痒的，求之不得的难受。
男人果然是充满征服欲的动物，宋瑞华感觉，一旦心中有了目标，他的靓影时时刻刻在脑中划过，比如，今天早会的时候，秘书拿了一份文件过来，他张口就叫了小佟，说完自己都吓一跳，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尤其是老婆很有先见之明的回国，都给自己带来不少障碍。
必须要尽快解决佟灿灿的事，否则自己就是在钢丝上玩火。
第二天，佟灿灿正在电脑前忙碌，方志尧叫她去办公室，呲着牙神秘兮兮地说：“安排你一个好差事。”
佟灿灿不说话，她十分肯定方志尧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志尧拿出一副包装好的画，立在桌前。
“看看！眼熟不眼熟？”
佟灿灿摇头。
“唉！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就是宋院长给别人介绍了很久的那幅画！他本人一定喜欢，你没看他眉飞色舞那样儿！”
“你买啦？很贵的吧！”
“不贵不贵。绮梦的，又不是齐白石的，三流小画家而已。”
“那也要几万吧？万一砸进去怎么办？”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者公司出钱，又不要你掏。我不是说公司的钱不花白不花啊！宣传的钱每年花不少，谁知道转化了多少，那该花也得花呀！我的意思是，这画，你把它送过去。”
“我？送哪？”
“约个地方坐一坐，临走放他车上，你只需要出个场，挑个头就行。我派车送你去。”
“……哦。”佟灿灿勉为其难答应了。
“你给宋打个电话，抓紧啊！”
佟灿灿回到座位，久久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请宋瑞华去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一来那边人多，不好动手动脚，二来一杯咖啡的时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咖啡厅的位置不能太近，以防医院的人认出来惹是生非，也不能太远，万一宋瑞华不方便或者时间不允许。
佟灿灿给宋发了个微信：“院长大人，近来可好？可否赏光请您在医院后面长纤街喝杯咖啡？”
等了五分钟，没动静。
也许在开会？人家是一院之长，一定公务缠身，再等等。
一个小时了，还是没动静。
佟灿灿接了杯咖啡慢慢喝，边喝边盯着手机思忖。
什么意思？昨天没和他调情，生气了？切！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想潜谁潜谁？你若是贝索斯，我说不定还考虑考虑。
到下班时分，佟灿灿就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地着急。这任务看来是完不成了，人家也不搭理咱啊！问题是画都买了，送不出去岂不难堪，自己在方总面前还怎么混。
关键邹形东都得笑死。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让佟灿灿平添几分恼怒，从十六岁开始，好像就没这么被别人，尤其是男人拒绝过，都是自己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自己的道理。这种突然降临的失落，让佟灿灿很难过，是我年老色衰了？还是不勤于打扮不那么吸引人了？
她忍不住跑到卫生间照照镜子，拉一拉眼皮，试一试松弛度，再转几圈，一个人在镜子前折腾了十几分钟，公司的保洁阿姨进进出出好几趟，忍不住投来奇怪的眼神。
不管了，约了再说！
佟灿灿再发一条微信：“明天下午4:00，我在长纤街的‘lowoo’咖啡厅等您，不见不散哦！”
还是没有回应。
第二天，佟灿灿如约在咖啡厅等，心里忐忑不安，不晓得来不来。
六点一过，宋瑞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