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佟灿灿没睡好，先是想起母亲的状况，不知道将来能恢复成什么样，再是关于林雨的官司，绝对不是一个好啃的瓜，自己这边也没什么杀手锏，人家也不是吓大的，何况她心里有数，林雨除了房子，没什么财产，不然还用傍大款吗？
左想右想就失眠了。现在她眼圈有点黑，脸色有点暗，是阿玛尼的粉底遮也遮不住的铜黄。
一进公司，迎面上来的是linda。琳达原本连眉毛带脸都是黑的，看见佟灿灿的脸，突然就笑了。一路抿着嘴带她到大办公区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对面就是方知尧的办公室。
“这是你的办公桌，办公用品都准备好了，工号5803。具体的人事会发邮件给你。电脑先熟悉一下，以后你就是方总的业务助理了。哦对了，这是一本入职须知，有时间看看。”
路过于娜的办公桌，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下眼神。
于娜给linda发微信：“果然够妖的。”
琳达的鄙视毫不掩饰：“切，昨天没看清，一张瘾君子的脸，再贵的化妆品都遮不住！”
“有胸哎！我天，太敢穿了！”
“哪个女人没胸啊？天天拿出来显摆，低俗！”
方志尧也来了，站在佟灿灿的格子间前面，上下打量一眼佟灿灿，满脸微笑。
“小佟，不要有压力，一家人。记住，有什么事找我！”
佟灿灿赶紧站起来回礼：“您客气了。”
佟灿灿觉得，这个老板蛮和气的，直来直往，看起来没有花花肠子，很对自己的脾气。
等佟灿灿把东西都收拾好，打开电脑，桌上的电话响了。方志尧在电话里说：“小佟，你来一下。”“好的。”佟灿灿加急赶过去。
方志尧指指办公桌对面。“坐！坐！”
“小佟啊，你命好！不得不服，刚来就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佟灿灿心想这卖的是什么关子，我一个什么都不会靠关系找上门的助理，能捞着什么机会呢？
“方总，您就说笑吧！”
方志尧神秘一笑：“你不要以为我在说大话，现在手上真有个大case，我决定好好带你做。我能看出来，你有销售的潜质，昨天你那一出，直接点了我的穴。哈哈哈哈……不不，直接帮我搞定了！下礼拜我就能拿到驾照了，我要感谢你啊！你放心，好好干。三年后，哪怕你不想在这干了，去任何一个公司，都会有人抢着要的。我们美零药业的牌子就是通行证。还有，收入没有上限！”
这最后一句让佟灿灿心一动，“没有上限”？自己总算走对了一步。当初看中销售部也是因为听说销售最赚钱，对自己家而言，钱现在就是青天大老爷，见面都要拜一拜。
佟灿灿手上都要做出数钱的动作了，突然醒过神来，快速稳住，装作饶有兴趣地听方志尧说话。
“紫仁药业是新引进的一家民营医院，但是口碑非常好，管理非常规范，走得是高端私人定制化医院的路子，在香港和台湾很多人捧。大陆现在是第一家。这次的招标涉及的药品很广泛，而且采购潜力非常大。可以说，如果我们把紫仁医院拿下来，今后三年的业绩基本就搞定了。”方志尧说完端起紫砂壶喝口茶，微笑着观察佟灿灿的反应。
佟灿灿眼睛亮亮的。
“会高尔夫吗？”
佟灿灿答：“会。”
“那太好了。紫仁药业的宋院长，是个高尔夫球迷。下次我约他一起打球。这个搞销售啊，就是要把自己当做磁铁石，凡是在磁场内的，统统吸过来，盘活了，转起来，事情基本就成了。说难嘛，也难。说不难嘛，就这么简单。慢慢学吧！”
佟灿灿点点头说：“我听您的。”
“好。这是几份紫仁医院的资料，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尤其是这次负责招标的小组，关键是宋院长，他们的一应情况你要好好搜集，一一研究，会有收获的。去吧！”
佟灿灿站起身正要走，方志尧突然说：“还有，你去邹总那边拿一份最新的市场报告过来。”
佟灿灿抱着一摞材料问：“邹总是谁？”
“就是市场部的总经理，和我们同属营销中心。在……1805房间。这个案子上面点名要我们和市场部一起做，你们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
方志尧说完就开始看新闻头条了，今天有一个大型车展，漂亮的车模一定不少。
佟灿灿直奔1805。
邹形东穿上外套正准备出去参加一个品牌宣讲活动。
佟灿灿的水蓝色高跟鞋在1805办公室下端的玻璃上反射出一串流动的光影。
邹形东把千鸟格棕色暗纹领结推上去。
佟灿灿因为接了一个能赚钱的大案子而心花怒发，眉眼都在发光。
门一开，佟灿灿的手以叩门的姿势停在空中，指关节对面，是邹形东错愕的脸。
佟灿灿的资料哧溜掉到地上。
佟灿灿的嘴都成方的了：“你是……”
“我是你的中国好邻居啊！”
邹形东先从时空状态中扭转过来，笑着蹲下去把佟灿灿的资料捡起来，塞到她手里，不停地咂嘴：“方志尧的新助理？有点毛躁啊！”
佟灿灿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邹总？”
“正是鄙人。”
佟灿灿觉得头上在冒星星，这个人！怎么哪儿都有他！
佟灿灿整理一下情绪，露出一个夸张的假假的笑，指着方志尧的方向说：“呃，方总，他让我来拿一份，最新的，市场报告。”佟灿灿的手很不自然地比划。
“是紫仁医院那个案子吗？”
“对。”
“那要看5月份的，上面有关于紫仁医院和东部市场的专题报告，去找我的秘书悠缇，她在隔壁。seeyou。”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又轻声说，“晚上见。”很暧昧地挤了下右眼，潇洒离去。
佟灿灿还站在原地出神，悠缇闻声过来，把报告递给佟灿灿，看她还傻傻的，便笑着开玩笑：“我们邹总是不是很帅？你看起来好迷哦！”
佟灿灿恢复神气，翻翻眼睛说：“哪有，你不觉得他的鼻头很大？像蒜头，或者山竹？”
悠缇被佟灿灿云里雾里的话说懵了，想想说：“……好像是有点。”
“他的喉结也很小，恐怕雄激素分泌不是很强。”
“呃……呃……”悠缇开始找词，“虽然他身体上有缺陷，但是人真的很好耶！对我们很大方的，经常请我们喝奶茶。呵呵。”
佟灿灿很认真地说：“鼻头大，眉毛散，这样的人一般很小气。下次你让他请你们喝红酒试试。”
“……哦。”
悠缇回去和同事说的第一句话是：“方总那边好像招了个神婆！”
同事问：“不是说大美女吗？”
“美当然美了，就是好古怪的样子。”
方志尧一面斜躺在沙发上剔牙，一面仔细盘算。
我和邹形东这次到底是合作呢，还是竞争呢？如果搞破坏，指不定这次竞标就砸了。万一砸了，两人恐怕都不好过。但是不能让邹形东抢了风头啊！这小子手上有两下子，不得不防。去年几个大客户全被他拿下了，势头如破竹难挡，才来三年吧，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想想自己二十几年的奋斗，位子唾手可得，单等李总让位了。现在倒好，凭空杀出个程咬金。
不行！得想个法子，在拿下紫仁医院的同时，暗地里把邹形东搞臭！
邹形东坐在去活动现场的车里，手上翻着活动资料，脑子里突然出现方志尧那个圆圆的超大的脑袋。
说实话，他挺烦这个人的。他会在吃饭的时候往你身边一凑，说着不荤不素的段子，和你称兄道弟，“要帮忙一句话”，让你觉得特别有义气，但转头在重要会议上就给你投了反对票，还振振有词。
“表里不一”，邹形东的评价。反正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但不得不承认，方志尧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交际面极广，金州的二级以上医院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领导同事需住院挂号做手术，一个招呼就搞定。也不见他忙得焦头烂额，整天嘻嘻哈哈，到处唠嗑，到年底一看业绩还是no1,这就不得不服了。
紫仁医院这次招标，邹形东本来不想参合，耐不住李总非让自己配合。自己和方志尧同属李总的营销中心，一个是市场部，一个是销售部，看上去同根相生，不好拒绝。其实邹形东最怕和销售部合作，邹形东的哲学是宁可业绩滑坡，也不争权夺势。老话说单干随心所欲，搭伙左右为难。所谓的配合都是打着幌子的搅屎棍，要么为甩锅找路子，要么为扯皮设台阶，最后的结果是架也吵了，事也没干，起码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和标准，何况还是和满嘴跑火车的方志尧呢！
世纪酒店有一场关于最新科研成果的学术交流会，制造管理中心的唐一成和邹形东作为美零医药的代表出席了会议。
唐一成是公司副总兼制造管理中心主任，研发这块也放在制造管理中心，所以唐一成可以说是整个美零医药的大后方，在公司的地位举足轻重。公司的副总里唯一可以和李雨生抗衡的就是唐一成，两个人明争暗斗几十年，随着洪总要退的消息出来，几方明着和和气气，暗地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会议结束，邹形东整理资料提包出来，在广场上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唐一成出现在邹形东身后。
邹形东赶紧寒暄：“唐总，您也等车？”
唐总含笑点点头。
邹形东发自内心地赞叹：“您在会议上的发言很有前瞻性，掷地有声，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反响很高。”
唐总笑着摆摆手说：“老生常谈而已。业内就这么几家公司，谁家什么情况其实都很明白。学术交流嘛，就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换个包装再讲一遍，真正的核心内容不会拿出来的。小邹啊，我听说你们马上要投标紫仁医院？这才是大事，冲锋陷阵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人才啊！”
“刚决定的。现在正在梳理，是个大工程，恐怕又要忙一阵子了。”
唐总的奥迪停在车道上，司机把车窗摇下来。唐总却不急着上车，转头问邹形东：“你对这次竞标有什么想法？竞投什么药品想好了吗？”
邹形东如实回答：“还没有。”
“今年有几款药物临床试验很好。像b024，b040，对消化性溃疡的疗效非常好，已经批准生产了。国内这块还是空白。我有个建议，你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将紫仁医院作为头一批用药医院？紫仁医院是风向标，一旦疗效好，公立医院马上就会引进。对公司而言，这几年市场疲软，洪总喊了几年了，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原有市场早就饱和了，虎口里抢食，大家都不容易。不妨从创新药上想想办法，你觉得呢？”
邹形东如获至宝，赶紧说：“那当然好。我正焦头烂额呢！您看这几款药的详细数据能否发我一份？我研究研究，制定一个投标计划。”
“好。”唐总说完上车了，邹形东等唐总的车开走，才满心欢喜地坐上自己的车，看来唐总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事事都以公司利益为先。
方志尧已经和邹形东碰过面了。商量的结果是邹形东打前战，联合制造管理中心先出一版计划书，董事会同意后再执行。
方志尧把情况对李总一说，李雨生轻轻笑了，说：“唐一成，他有那个好心？无非是推销自己的药，好在董事会那边抢功而已。”
“我就说嘛！邹形东屁颠屁颠地以为找到杀手锏了。要我说，那几个新药，哼，换汤不换药。听说就是把以前的药稍微改良一下，疗效根本没有突破，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