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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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小眷者居然真的晋升为知识皇帝了。”斯蒂亚诺听见自己的同盟者嗓音平淡而轻缓，“看似逻辑链严丝合缝的一连串巧合……很显然，是典型的来自阿蒙的兄弟的手笔。”
那双橘红色的眼睛中映照出完美之地井然有序运转的机械与齿轮，以及记录着漫长的人类发展史的文明画卷。蒸汽与机械之神在其中同样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文明画卷上显现的近现代的因蒂斯无数高楼拔地而起、钢铁舰队跨海远行的宏达场面。
“……我，知道。”
齿轮咯哒咯哒转过整整三圈，祂终于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不知为何，即使消化了大半的魔药，状态大为好转，在面对这位共事千年，刻薄而又骄傲到了叫神生厌的地步的扶持者、同盟者时，祂依旧感到心里一阵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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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毫无紧迫感。”对方不悦地皱起眉，声音一如往常地轻声细气，话语却相当严厉，简直称得上是丝毫不留情面地斥责了，“瞧瞧这岁数还不到你的一个零头的小鬼，简直是一位天生的文明启蒙者的好苗子。如今祂又成为了你相邻的窥秘人途径的知识皇帝，身为来自旧日纪元的、曾经那位诡秘之主的复活后手，祂必定掌握着大量古老年代的、可以转化为神秘再现魔法的隐秘传说。想必这份序列一的魔药，祂更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化完毕——你最好能够听懂我的意思。”
“罗塞尔，没有威胁。隐匿贤者，堵死了道路。”
“你也知道自己是撞了大运现在才好好地待在这个神座上的？得亏你俩之间间隔着千年以上的生命的鸿沟，不然现在待在这和我商讨如何吞了隐者那个癫子的存在可就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
“——一副悠游自在的模样……你的心理素质超乎寻常。你这个情况怎么能够坐的住？我要是你，早就急得焦头烂额上蹿下跳，直接神降下去，亲自动手把祂砸成一坨非凡特性生吃下去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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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过去和你说的话吗？你要是没有成为知识之妖的天赋，干脆退位让贤，叫你那有能力的小眷者上台当个能够转化为对抗旧日的有效战力的神好了。”
对方用一副理所应当地、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般的姿态肆无忌惮地挖苦与讥讽着祂的平庸与无能，斯蒂亚诺三次攥紧了信息生物勉强算是“拳头”的身体部位，最终却虚虚地松开了手指。
作为阴差阳错间晋升序列零，却连魔药都未曾消化完的“幸运儿”，斯蒂亚诺必须花费更多的心力与时间稳定自己的状态、对抗非凡特性中蕴藏的混乱与扭曲的意志。黄昏巨人拒绝接纳不完美的完美者，祂的母亲也对此保持默许，来自古老纪元的魔狼将态度隐匿在朦胧的面纱之后。在当时，只有同为人类出身的“太阳”在那时主动拜访了初具雏形的完美之地，安抚了当时因跳转途径脱离摩斯苦修会导致锚点的稀少以及非凡特性消化不良而濒临失控的“工匠之神”。
在如同潮水般涌动的纯净的、温暖而明亮的光芒中，祂略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只见对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软在地、揉杂在一起的齿轮与卷轴滚得到处都是的自己，神色倨傲与漠然中隐隐流露许轻蔑和不耐烦。
“——就这？”以最为亵渎而残忍的手法背叛、分食了最初的太阳的新神啧了一声，“这年头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走狗屎运成神了。不过考虑到奇克这种心理扭曲的精神变态和萨林格尔这个思想观念还停滞在蒙昧的古神时期的老/不死都能把大半个世界折腾得鸡犬不宁，你这命运途径的好苗子的情况与之对比倒也还算勉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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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或许是倚仗着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太阳途径的序列零天性便是如此唯吾独尊，当然，也有可能是放牧了恶魔君王的灵魂的扶持者与同盟者实力远远强于普通的单途径真神，不晓得该如何消化魔药，自然也无法完整地掌握自身权柄，因而实力不济到甚至要避遭受泄漏的源质影响活化的天使之王位阶的隐匿贤者锋芒的“工匠之神”半是大局为重的忍气吞声、半是寻求庇护的示弱顺从，如同从神一般跟随在这位扶持者、同盟者的身后。
斯蒂亚诺提心吊胆地看着对方阴阳怪气的神身攻击使得巴德海尔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起来，北大陆诸神的第一次尝试结盟的聚会不欢而散；忍受着祂自因蒂斯建立以来对工匠教会与王室的打压和控制；用沉默与妥协面对祂日常颐指气使的作风、盛气凌人的态度与对自身魔药消化进度冷嘲热讽的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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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稀薄的人性泛起了尊严遭到冒犯的屈辱与愤怒的涟漪，在这时，“工匠之神”当然会选择“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发起决斗”，以便在神性的冲刷下稳固好自我认知的锚点。
祂本色出演，或者算得上是直抒胸臆地将一连串肮脏的因蒂斯粗口等无用的知识灌进对方的大脑，与对方在位置相邻的星界的神国中大打出手，最后被炙热的光芒与火焰压制得不得不蹿回完美之地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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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或许祂真的如永恒烈阳所话里有话地嘲讽的那样，是一位命运途径的好苗子。名为罗塞尔古斯塔夫的信徒在低序列阶段便单枪匹马研究出能够开启一个崭新时代的新能源。蒸汽机的轰鸣推动着文明发展的巨轮轰然向前，“工匠之神”注视着这位才华横溢而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时代的浪潮正汹涌而至。
祂下达了神谕，赐予这位活泼好动、风流倜傥，有时却出乎意料地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崇高的眷属地位与予取予求的非凡资源，借助他给予这个世界的改变消化着“文明启蒙者”的魔药。
教会的地位随着“蒸汽之子”权势的节节攀升而水涨船高，因蒂斯长期以来永恒烈阳教会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索伦王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摧拉枯朽般的覆灭逼迫得不可一世的太阳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惨淡的事实。看着对方难得吃瘪，挫败焦躁之情溢于言表，一言不发地阴沉着脸翻阅卷宗，摆明了暂时不想和自己交流哪怕一句话的表现，成为序列零已久的“完美者”心里无形的小尾巴得意地翘了起来，罕见地产生了欢快与雀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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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塞尔，我虔诚的信徒，我天才的眷者。你创造了这么大的功劳，我究竟该如何赏赐你呢？
“蒸汽与机械之神”苦思冥想。
要赋予他世俗的财富与权力吗？可是他已经取代了曾经的索伦王室，成为了因蒂斯境内说一不二的执政官；要赋予祂宗教上的荣耀与非凡上的力量吗？可他已经是教会内地位仅在教宗之下的“蒸汽之子”，未来能够进入完美之地侍奉神明晋升为序列二的天使。
长久地生活在第四纪元所罗门帝国治下的斯蒂亚诺忽然心中一动，祂眼前一亮，自认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要给予他最小的孩子一个祝福，祝愿他健康、结实、诚实、善良而又虔诚，前途不可限量。他将受到我的眷顾与重视，成为事迹被记载入教会圣典的圣灵与天使。
在不久后的未来，拥有两位天使的古斯塔夫家族将成为第五纪第一个诞生的天使家族。无论是在世俗还是宗教上，都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与荣光。
罗塞尔喜爱有所成就，也喜爱掌握权力的快乐，要是他得知了这个惊喜，指不定会高兴到当场失态……蒸汽与机械之神高兴地绘制出崭新的文明画卷，在画卷中，喷薄蒸汽的机械巨兽、翱翔蓝天的钢铁之鸟、由“蒸汽之子”带来的崭新的社会风俗、建筑风格与服装样式正显现地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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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最引以为豪的、最喜爱重视的小眷者在晋升半神之后就主动寻找上我，想要同我做交易，将如今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取而代之吗？”
“……”
“我说的明白一点，你知道罗塞尔古斯塔夫已经与我达成契约，准备出卖你麾下的教会的利益换取我的支持，以便在最终的神战中更迅速地杀死你吗？”
一时间，斯蒂亚诺竟无法理解祂所说的每一个单词。齿轮卡顿、信息停滞，完美之地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骤然停歇的机械发出刺耳的轰鸣。
“当然，我不会像你一样愚蠢地相信这种野心勃勃之辈的承诺。他既然能毫不犹豫地背叛给予了极大的恩宠与宽容的恩人，焉知之后是否会翻脸不认我这个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的曾经的敌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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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做了，什么？”
“好好思考一下还有哪条途径可以与人签订契约，你的脑子不是摆设。”
“……为什么，现在忽然，告诉我……”
“那自然是因为你‘叛逆的、不知为何居然鬼迷心窍背叛教会’的‘一时糊涂’的曾经的眷者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黑皇帝的晋升仪式。你不知道这件事？哦对，所罗门成为序列一时你估计还没有晋升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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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妄图被你击杀并在死后重生为正常的序列零的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的罗塞尔就会在陵墓里炸成一朵烟花，祂打得噼啪乱响的如意算盘就能彻底完蛋。
斯蒂亚诺，去下达谕令，让教会宣布：古斯塔夫不过是万机之神行于人世的分/身，祂所创立的秩序与规则代行着你的意志与指令。”
蒸汽与机械之神沉默着。
“……原来如此，”说话者冰冷的橘红色眼眸中流露根本不屑掩饰的轻蔑与嘲讽，“你宁愿在黑皇帝复活后再次遭受排挤与打压，沦落到连以前都不如的糟糕境地。”
“祂不会的！”
斯蒂亚诺小声地反驳。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永恒烈阳在心里嗤了一声，隐隐的恨铁不成钢很快被幸灾乐祸的情感所覆盖。
“随便你怎么讲，”祂阴冷地笑道，“但要是由于你的原因导致一位疯狂的真神摧毁了哪怕一丝一毫特里尔境内的事物，损失了一分一厘的财产。等我从南大陆回来，就把你们俩罪魁祸首细细切成燥子，灵魂抓去放牧，和法布提来一番亲切友好的彻夜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