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晋江文学城
高酌言想要的，是要在蓝憬童这里找一份偏爱。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偏爱。
她这样清静自立的姑娘，要她卸下防备来全心依靠自己难比登天，遑论偏爱。
但却充满挑战性。
蓝憬童那个时候也知道高酌言大抵是好奇心作祟，胜负欲在挑衅，他是一个性情随意的人，想做甚么便去做了，全然不会顾忌故事会如何发展。
我只能说，狗弟是赶上好时候了。
但凡再早那么几个月，他是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妞说她以前想的是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高效保质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且幸福完满度过一生。
这决定了她的择偶观与狗弟一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蓝憬童倾向于选择一个成熟稳重，温柔少语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没谈过恋爱，心里头也不要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
处女座嘛，精神洁癖、谨慎又追求完美，我非常理解。
而高酌言嘛，之前也说过，不是非常靠谱。
起码“冲着结婚谈恋爱”这一点我极度存疑。
因此，我很好奇蓝憬童当时为什么会给他可趁之机。
她像是忽然之间参透了什么至真大理，豁达地说，“后来觉得，那样的人太过理想化，我这辈子可能死了都遇不到。主要是，现在不想结婚了，只是谈个朋友而已，随便吧。”
“随、随便？”
结合她看似非常容易地被狗弟拿下，我迟疑不觉地问她，“是、是谁都可以的意思？”
“当然不是！”蓝憬童笑，“他长得帅呀。”
我：“……”
蓝憬童更详细的说法是——
首先，高酌言自己有钱，不会骗她的。
其次，高酌言是个处，无论身还是心，并且健康不带病。
最后，高酌言帅，赏心悦目。
每一点都无懈可击，她说，“我一点也不亏呀。”
我一时间不明白这是在谈恋爱还是在谈生意。
总之，以他们两个人这样奇怪的出发点，这感情谈得必然不是那么正常。
蓝憬童现在的公司我都没听过名字，她说是一个文秘，其实被分配各项重任，一个人被当成十头驴在用。
狗弟了然，“她的学历，也就我这样的老板才不会压榨她。”
虽然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蓝憬童是名校出身，那成绩单上，一溜的优秀、37、40，夹杂着几个12、15，还是体育。
毕业时绩点年级前10，拿不到奖学金是因为综测0分打不过人家总分。
我们公司不缺高材生，看能力不看成绩，客观上来说，蓝憬童的学历在高酌言眼里只是可以。
但对于那个小公司来说，蓝憬童的高学历等于廉价高质量劳动力，哪怕她应聘的是文秘，那各种项目也不管专业对不对口就让她跟。
高酌言在连续三次约不到人后，对她的公司好感度降为负无穷，直接开着车子杀到了她公司楼下。
要知道最不喜欢加班的蓝憬童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通宵了。
他心疼。
蓝憬童的公司并没有着正装的要求。
她穿着一件衬衫，套着杏色马甲，从公司里出来时，像个学生一样。
而她身边，还站着一高个子的男生，摸着后脑勺，笑得憨憨地跟蓝憬童挥手告别。
干干净净的一男生，像青葱一般，引得狗弟只想过去把他折了。
蓝憬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调整了一下口罩的挂绳勾到眼镜的镜腿，揉了揉耳朵，那里磨得疼。
隔了几秒，才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按了绿色接通按钮。
高酌言没个正经样，懒散地靠在驾驶座上，从车窗口探出左手摆了摆，嘴里叼着烟抽了一半，声音有些不清晰，“看右边。”
蓝憬童抬眸看过来，状似叹了口气，然后走到驾驶座，看到他在抽烟，又退后了几步。
“有事？”
“离那么远做什么？”高酌言把烟按灭在玻璃杯里，“上车。”
“我讨厌烟味。”
“……”
蓝憬童对抽烟和被迫吸二手烟这件事非常反感。
这得益于初中时她们那一届的校长是一个非常重视安全教育的校长，非常喜欢带领学生们参与安全知识竞赛。
她在初一那一年，看遍了抽烟过后的肺，得了艾滋的绝望，染上毒瘾的疯癫……
回回知识竞赛她都能全校第一名，换到了校长准备的奖励：手电筒、计算器、小台灯。
高酌言无话可说，他把四扇车窗降下来，喷了一点香水，“等一会儿味散开就好了。”
但蓝憬童又说，“我也闻不了香水味，会想吐。”
“……”
我就说呀，蓝憬童讲究起来贼讲究。
她坐不惯大巴车、小轿车，长途颠簸不行，市区长达一小时以上的路程也不行。
为了“行”，她通常得不吃饭，不然闻到车子里的味道她能马上吐出来。
比起消化一半的食物残渣从食道再呕上来，她更愿意吐胃里的酸水。
“呵。”高酌言唇角微挑，给玻璃杯盖上盖子，折过一道青光从他脸上一带而过，说话时音质清冽，“蓝憬童，你是不是——不敢了。”
不要对蓝憬童用激将法，她这人只吃美人计。
“嗯，我不敢了，你走吧。”
她说完扭头就走，不拖泥带水，不过步伐倒是从容不迫。
高酌言看着后视镜里的身影渐渐远小，忽然笑了。
他敲了敲封口的玻璃杯，透着一股子妖冶的意味。
蓝憬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公交软件，下一班公交还得等十几分钟。
界面还没退出来，一双手突然从她腰后袭来，炽热得仿佛要烫掉她整个人生，吓得她差点抖落手机。
“啊，你不要抱我。”
高酌言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车里没味道了，送你回家。”
蓝憬童偏头躲开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手肘往下顶着他的胳膊，“痒。”
“啧，你事儿还不少。”
高酌言笑容放肆，顺势牵着她的手腕带她转了一个圈走下站台。
“晚上吃的什么？”
“外卖啊。”蓝憬童放弃抵抗。
“具体呢？”
“黄焖鸡米饭。”
把人送上副驾驶座，给她系上安全带，高酌言觉得心情总算好上一些。
“晚上这是拿我出气呢？”
蓝憬童淡淡地笑，讥诮出声，“不愧是小高总，真有自知之明。”
蓝憬童短短时间内换了三家公司，这要是再换，面试多半要被刁难。
“上次公司里闲言碎语那么多，都不见你辞职，怎么这次辞了。”
“噢，这也多亏了小高总让前台站着上班呢。”
高酌言忍笑不俊，“这还真不能怪我，以前一直有这个提议，制度已经定下来了。”
蓝憬童目光落在浅蓝色的玻璃杯上，里面一支断烟，粘上一些烟灰。
“那你当时为什么调我去前台？”
“嗯……”
高酌言回忆片刻，当时好像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如果她在格子间，自己一定不会再看见她，但要是在前台，他兴许能再见一面。
“脑子抽风了吧。”
想不到是这个答案，蓝憬童微微颔首，“确实。”
高酌言长了教训，把人带去了一家私人菜馆。
蓝憬童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没有在闹街上拘谨，要自然很多。
他牵着蓝憬童的手进门，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什么心情？”
蓝憬童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
高酌言指尖微微用力，把人拉近倚在自己身上，低头看她的表情，“我牵你，你怎么一点情绪也没有。”
蓝憬童眨了眨眼睛，坦诚地说，“只是牵个手而已，要有什么情绪？”
这话说的。
“怎么，你是牵过很多手？”
“嗯……连你的话四个吧。”
“啧。”
前两个，蓝憬童高中、大学军训，场景意外地相似。
教官非要玩什么击鼓传花，男女生队伍拼成一个圆，她都是和男生接头的那个。
那男生扭扭捏捏地，牵手啰里啰嗦，还没她干脆。
这要引起一段不好的记忆。
高中的击鼓传花，那个男生耍赖，分明花停在他手上，他还甩给蓝憬童。
可怜姑娘那会子腼腆，也不会什么表演，站在圆中心，大家瞩目，她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急得脸红耳赤，也没人解围，硬是站到休息时间结束。
第三次是大一的心理实训课，小组摆队形，他们那组从网上找了一张什么图摆成一个五角星。
她心都麻木了，她讨厌这种活动，不问人愿不愿意。
“那你也没什么情绪啊。”蓝憬童反问他。
高酌言轻笑一声，眼睛盯着她放着贼光，“嗯，我可能需要更大一点的刺激。”
是真的没情绪吗？
狗弟说：“我掩饰地很辛苦。”
蓝憬童的手心在夏季是冰凉的，柔若无骨。
高酌言说看着她沉静地在玩手机，桌子下的一只手握在他掌心乖乖地任他是捏是揉，他总是油然而生一种“偷情”的感觉，心里其实是非常刺激活跃的。
但鉴于蓝憬童的过分冷静，他总不好表现得像个毛头愣小子一样，只好装作“久经沙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