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晋江文学城
蓝憬童对于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有一种矛盾的情感。
她非常喜欢蠢萌的它们，在短视频里刷的不亦乐乎。
但仅限于视频里或者是现实里隔得老远笑眯眯地瞅一眼，摸是万万不可的。
原因无二。
当这些治愈系的嘤嘤怪们跳出屏幕，它们热烈的温度，心脏的搏动，灵动的呼吸，尤其是它们身上软软的肉，湿润的舌头，毛毛热热的爪子。
但凡想一想她和它们会发生接触，她就觉得浑身痒痒。
高酌言在某一个夜里，比蓝憬童救我的时间要更早，与她相遇，或者说见到她合适。
那天，他和一群朋友刚在某个俱乐部跑完车，油门踩到底的酣畅淋漓，玩得还算尽兴。
但短暂的放肆之后，忽又觉得没甚么意思。
“哟，这可不就是缺女人了吗？都奔三十了还是个处，能不无聊嘛，哈哈哈……”
“说出去我都不敢信，该不会咱们的小高先生其实是在家里藏了一个小美人了？”
“什么美人？姓右还是姓左呀？”
“哈哈哈……”
高酌言任他们笑，扯了扯嘴角，不在意地发动车子，抛下一句，“走了。”
烟瘾上来时，他把车子停在一条不知名的街路旁，车窗降下一半，他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
高酌言怎么可能会洗烟灰缸，所以他抽烟都是挑一个玻璃杯子。
不抽的时候就摆着，被他当烟灰缸用过一次以后就扔掉。
路灯晕黄，他车子头顶上的那一盏电流滋滋啦啦，忽亮忽灭，周围静谧地吓人。
“啊！”
女孩子一声惊呼，伴着一只狗狗兴奋的叫声，路灯彻底熄灭。
那个时候，右边还是一只毛发打绺，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
高酌言掐着烟在玻璃杯子边缘敲了敲，抖落烟灰，烟头一点猩红闪着在黑漆漆的车子里晃出一条红线。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呼出缭绕的烟雾，微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小剧场。
女孩子急得要哭出声来，不得已爬上了路边的休息椅上，“我身上没有吃的。”
右边还小，蹦跶着跳不上椅子，便在椅子脚间来回穿梭，摇着尾巴，又凶又奶地嗷两声。
女孩子冷静下来，跟它打商量，“我、我明天来给你带行不行？”
皱着眉头，眼睛里水汪汪的，比流浪狗还可怜。
他见过不少女孩子，有对着大狗狗表现出不一般的勇敢的，有对着小狗狗表现出不一般的爱心的，也有对着狗狗表现出不一般的恐惧的，但吸引他侧目还不足够。
蓝憬童那个时候的表现嘛——
显眼的害怕，但又掺了点笨拙的喜欢，很真实也很平常。
那到底是为什么偏心多看了两眼呢？
蓝憬童举着手发誓，“我保证，我明天一定来！”
狗狗不是很相信她，后两只小短腿往下一滑，劈个叉悠哉悠哉地坐着。
蓝憬童的袖子扭扣掉在地上，它顺着贴近鼻子嗅过去。
“那个不能吃。”
狗狗抬头看了她两秒，然后低头把整个扣子咬进嘴里。
“嘿！”警告的音量要高一些。
狗狗顿了一下，眼睛瞟她一眼，接着牙齿在咀嚼的动作。
“笨蛋，都说了不能吃。”
情急之下，蓝憬童从椅子上下来，要去扒小狗的嘴，不想这狗狗精着呢，等她一下来就开始爬起来咬着她的喇叭裤裤脚。
“啊，你怎么这样啊，不要咬我的裤子，你能不能讲点理呀……”
扣子自然是假的吃，可蓝憬童是真哭了。
高酌言在车子里抽完一支烟，不远处的小狗狗玩够了，抬着骄傲的步伐踩在马路上走s型路线。
哭得梨花带雨的蓝憬童在它身后边抹眼泪边忿忿地喊，“走右边，右边！”
高酌言低笑一声，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觉得……
讲道理，这姑娘还挺厉害的。
第二天，他不自觉又开到这条路上，兴许是真的闲得慌。
他跟小狗狗一个在路边等，一个在草丛里等。
等到太阳下了山，右边在草丛里睡了一觉又一觉。
蓝憬童姗姗来迟。
她还是哭了，在右边欺负她之前，哭得整个人仅看一眼也觉得忧伤难过起来。
她给右边抱来一个纸箱子，里面有一袋狗粮和一个饭碗，还有一只浅蓝色的大象玩偶。
这次，小狗没来得及欺负她，她一言不发地放下东西就走，至此再也没出现过。
高酌言第三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小狗的毛发秃了一块，在和一只超大体型的家养宠物犬在打架，在争那只大象玩偶。
高酌言把它抱回了家，看着剪完毛发光秃秃又丑又萌的小家伙说，“以后你就叫右边吧。”
右边是真的很喜欢蓝憬童。
高酌言看着它在玻璃门那里挠了一晚上不睡觉，笑得很开心。
“叮咚。”
“右边，去开门。”
你敢相信他给右边装了一个指纹锁在它够得着的地方，就因为他有时候懒，不想开门。
右边不偷溜出去然后走丢简直是奇迹。
来人见到右边很是熟络，“嗨，右边，早上好呀！你爸爸起床了吗？”
是打过几次照面的新邻居——唐烟。
唐烟因为房子装修，第一次捧着果篮来敲邻居的门，那时高酌言刚洗过澡，穿着浴袍，松松垮垮地边系带子边开门，两人见的第一面，唐烟春心萌动了。
我那时候还没见过她，不过她是一个很有攻击性的女生，不仅长相如此，性格也是。
高酌言略略皱眉，从沙发上起身，唐烟正在玄关撸狗，只是目光停留在蓝憬童的鞋子上。
“有事？”
唐烟挑眉，“家里——来客人了？”
这话乍一看没什么毛病，但当时她的那个语气吧，有点讽刺的意味，又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不舒服，很不舒服。
蓝憬童两眼朦胧地打开门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脑子刹那间清醒了。
她当时的感受是——被正宫抓到了男主人公拈花惹草，但她有信心他只是玩玩而已。
幸好高酌言回头看了一眼蓝憬童，眼神柔软，以一种非她不可的调调说，“不，她也是主人。”
“……”
沉默的两位女生心里各想各的。
而此时右边觉醒了，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卧室。
然后被蓝憬童把门一关，拒之门外。
右边可怜兮兮地又开始挠门。
唐烟站起身，表情严肃，批评蓝憬童的行为，“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右边撞到怎么办？”
高酌言还是盯着蓝憬童并且赞赏地点了点头，“确实，右边会把她撞伤的，还好她反应快。”
“……”
唐烟无话可说，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只有一肚子气地回去了。
高酌言踢上门，把右边叫到门口，“右边，过来。”
锲而不舍地挠门小狗狗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高酌言抱臂靠在门上，催了它一声，“快点。”
迫于生活压力，右边低着个脑袋跑过去。
高酌言拍拍它的脑袋，“下次闻到她的味道不许开门了。”
后来一琢磨，索性说，“算了，还是把这个锁给你拆了。”
最后又嘱咐一句，“不许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人摸了，人家狗上回还打你了，你不记得了？洁身自好，记仇记打，goodboy？”
蓝憬童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赶回去换衣服再上班是来不及了。
但迟到总比旷工好。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钥匙，转身恰好撞进无声无息进房间的高酌言怀里。
他的脸色不太好，“要去哪？”
蓝憬童鼻塞，喘不上气，往身后退开一步，微微张开嘴吸了一口气。
高酌言欺身上来，手掌直接探上她的额头，“你烧还没退完。”
蓝憬童昨晚烧得反反复复，现在脸色苍白，唇干得起皮。
她嗓子也痛，不想说话，偏头躲开他的手，结果被人掐着腰抱上了床头柜。
高酌言双手撑在柜子上，不容拒绝地说，“我给你请假，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蓝憬童气得踢他一脚，虽然没什么力气，像右边的尾巴一甩一甩挠痒痒一样。
她蹙着眉，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声音嘶哑，“你走开。”
蓝憬童讨厌被人安排，但这样的安排似乎还好。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人安排生气，还是因为她似乎不讨厌被高酌言这样安排生气。
高酌言没让着她，上半身使着力轻而易举逼下她的抗拒，下巴靠在她肩上，低声说，“如果你坚持，我只好让右边进来了。”
啧。
人仗狗势。
蓝憬童气坏了。
被高酌言塞回被子里在气，被高酌言喊起来吃早饭还在气，被高酌言连人带被抱起来吃药更是气。
她半靠在他怀里，在床上凶着脸踢被子，高酌言很是无辜，“谁让你不理我的，我喊了你好几次了，再不吃药该凉了。”
“你太过分了。”
蓝憬童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哪里过分。”
“昨天晚上和今天都很过分。”
她说话带着鼻音，又低又哑，高酌言低头看看她擤鼻涕搓红的鼻头，心疼地伏罪认错。
“嗯，都是我的错，等你病好了，我去你屋里跪键盘好不好？”
“……我家有搓衣板。”
“……”
他相信她真的会叫他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