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闱
“姑娘，这桃花都采了两筐了，咱们府上的桃枝都快被薅秃了。”
“才两筐吗？”
“两筐还不够吗？”
“两筐就两筐吧，回院子把东西都摆上，我教你们酿酒。”
回到湛露轩，有两个懂武功的女使有什么好处，大概就是碾碎东西的事情不用自己来管。
“琴南，你去门房问问，我定的桃子送来没。”
琴南刚刚走到花园，就看见简桢宴带着客人走了过来。
“见过少爷。”
“琴南，府上的桃树怎变成这样了？”
“禀少爷，姑娘要酿酒，一早带着湛露轩的女使把桃花摘了个干净。”
“阿宁要酿酒？这桃花可够，要不我让人再从府外采买些回来。”
“这奴婢也不确定，姑娘应当是觉得越多越好。”
“罢了，我自己去问她。”
琴南福了福身，继续去找门房。简桢宴带着客人一道去了湛露轩。
明悟穿着居家的常服，虽说春日不冷，但是因为做活，几根发丝顺着汗液黏在前额上。女士们围着一排酿酒的器具各司其职，简桢宴还没走进就听见院中传来的欢笑声。
“阿宁这好热闹。”
“哥哥回来了？欸，宋大哥也来了？”
简桢宴的客人正是宋珏。宋珏拱手道：“昨日考完了，阿宴邀我来府上一聚，我便来叨扰了。”
其实是想来见见你。宋珏心中补充道。
“不叨扰，阿宁怎知师兄改姓宋了？”
“之前与宋大哥见过一次。哥哥带着人过来是有何事情？”
“没什么大事，路上遇到琴南，她说你在酿酒，我就过来问问，你可需要我再替你去收些桃花来？”
“大哥若是想喝酒，就让人去收些来，我再给你酿。”
“怎得？你这现在做得这些，竟是没我的份？”
“这我有他用。”
“罢了，那我明日便让人送桃花过来，可还有别的需要的？”
“还需要两筐鲜桃，再让人收些去岁的雪水，这个越多越好。”
“知道了。”
简桢宴说完也不走：“来都来了，我就在阿宁这讨杯茶喝吧。”
明悟回头吩咐道：“启茗，去拿我近日晒得花干，给客人泡茶。”
宋珏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好白喝了阿宁的茶，不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一杯茶而已，不必麻烦。从前这些事我自己一人也是干得的，现在有满院子的人帮忙，倒是不劳烦宋大哥了。”
简桢宴在一旁开口：“不如师兄将这满院的景象画出来如何？”
“也好，只是身边无笔墨。”
萧北听了这话，看向明悟，见姑娘点头，就去书房搬了作画的器具，放在院中的空桌上。
等明悟忙完将酒坛埋好，宋珏的画也完成了。
明悟走进一看，发现宋珏画了一叠画纸，竟是将她的整个酿酒过程都记录了下来。画中的人物虽小，却个个皆在，神情也是各不相同。
“没想到宋大哥的画工这般好。”
“阿宁不知道吧，在书院的时候，师兄的画技就已经超过了给我们上课的师傅。只是师兄不常作画，外面知道的人少罢了。”
“不知这画可否送给我？”明悟心想后世宋珏写的一幅字被拍出过天价，这要是把他的画流传下去，更何况是一组画作，价值更大。
“自然，阿宁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如果能有印章戳盖就更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制新的印章，后头给你补上吧。”
“好啊，多谢宋大哥。”
院中女使们收拾着忙完后的残局，简桢宴与宋珏将画具换做了棋盘开始对弈。明悟回到房中换了身衣服。
琴南附在明悟耳边说：“姑娘，我瞧着少爷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妨事，不过是多喝两杯茶罢了，不必管他们。”
等明悟到院子里的时候，简桢宴已经要败下阵来了。
“不来了，师兄，我认输。”
宋珏放下手中的棋子：“叨扰你兄妹二人良久，我也该回去了。”
“师兄不如留下来用过饭再走？”
“不了，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尝尝相府的厨艺，希望阿宴不嫌我就好。”
“师兄愿意来，我欢迎还来不及。”
宋珏看向走来的明悟：“今日叨扰阿宁许久，实在抱歉。”
“宋大哥客气了，两盏茶和宋大哥的画作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简桢宴起身送宋珏出门，送走了客人，明悟打了个哈欠，忙碌一天，她也有些累了。
“去前厅说一声，今日的晚膳我就不过去了，让小厨房留些点心，我醒了再吃。”
宋珏回到家中不久，蒙面的男子就直接进屋寻人。
“见过殿下。”
“听说你今日去了简府？”
“简家公子相邀，我也不好推脱。”
“你何时与简府关系如此深厚了？”
“简桢宴是个赤诚之人，先头我是国公府庶子，他就未曾看轻于我，今日我与国公府断绝关系，他依然敬我为师兄，我自然也不好拂人脸面。”
“罢了，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分寸，往后你入朝，和简家一党的关系不会太好。”
“与简公子打好关系，至少也不会太差。个中分端，也止乎朝堂。”
“你心里有数就好，本次科考，你答得如何？”
“本次科考的主审官赵大人，是个公正之人，只要皇帝那没问题，我有信心能得榜首。”
“那我便等你殿试后的好消息了。”
宋珏作揖道：“请殿下放心。”
两日后的殿试，宋珏毫无意外的成了状元。成国公在大殿上看见被赶出家门的庶子时，脸都绿了，等到皇帝钦点他作了状元，更是气晕在大殿之上。
平京传出宋珏夺魁的消息，一时间整个成国公府都变作了笑话。
皇帝这几年来重视科举，其中走出来的官员也开始堪当大用，不过并没有立刻安排宋珏的位置，只说等过几日再确定把他放在何处。
要说宋珏得了状元，最高兴的反而是简桢宴。脸上的笑容比宋珏本人更甚。
“阿宁，明日师兄御马游街，你一同去看看？”
“我明日还有事情，怕是不能同去了。”
“有事情，什么事情？”
明日周道要启程去江南了，明日想到此，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宋大哥能得状元是大喜事，只是我确实有点私事，不能和哥哥同去。我之前答应等他真当了状元要送上一份贺礼，前阵子他说自己的私印还没来及新制，我这有块极好的透黄玉石，哥哥明日一起带去送上吧。”
“也罢，只是你从未见过这景象，才想带着你一起去瞧瞧，既然有事，等以后看也无妨，反正年年都有。”
送走简桢宴，明悟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
“姑娘明日要送周大人走，心里应当是舍不得吧。”
“周大人此次外放不知要去多久，苦了姑娘刚刚看清自己的心意就要送周大人离开。”
“江南路程遥远，来回很是不便。大约只能等周大人做出业绩，回京述职才能见到了。”
琴南皱眉道：“那万一没做出业绩呢？”
“胡说，姑娘喜欢的人，怎会无半点能耐才干。”
“我就是心疼姑娘，每次伤心烦闷，就把自己关在屋内。”
“那今日的晚膳还要给姑娘送来吗？”澜东在一旁开口问道。
萧北点头：“明日要出门，姑娘不会让自己饿着，定是要带着精神去的，只管准备就是。”
等到饭点，琴南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明悟自己开门让人布菜。
“明日一早，再让小厨房多做些糕点，一块带去。不必太甜，各种口味都做上一些，再拿上两坛的牛乳，还有之前爹给得那两罐新茶，一并带上。”
萧北调侃道：“姑娘这人不去江南，心却跟着一起去了，这是要把湛露轩的好东西都拿出去啊。”
明悟懒得与自己的女使斗嘴：“你也一起去收拾。”
萧北知道这是自家姑娘害羞了，道了声“是”，同其他几人一起去打包东西。
翌日清晨，简殊刚刚出门上朝，明悟后脚也跟着出门。
自己坐了一辆马车，身后又拉了一车东西，去到城门外。
在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一早出门的闺秀，便起了疑心。
简家的马车上是挂了名号的，士兵在马车外作揖道：“不知简小姐此刻带着这么多东西出门所为何事？”
“怎么，我出去郊游，还需要与你交代？”
“自是不需要，只是外头这些日子闹得不太平，所以多问一句，简小姐出去郊游别离得太远。”
“多谢了，能放行了吗。”
“放行。”
明悟出了城门，往东一公里，见周道和周遥已经在了。
她来得时候步履匆匆，想着尽快赶到，可是人真在眼前了，明悟反而有些不敢上前。
周道今日没作书生打扮，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同周遥坐在茶摊处，笑得十分肆意。余光瞥见了远处驶来的马车，眼睛一亮，起身上马，奔驰而来。
“悟娘，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