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狩二
“把这盒糕点也带上。”
“衣服都拿好了吧，宁息丸带上了吗？林子里寒气重，备上免得受冻了。”
因为要去皇家围场，女使不能带太多，又要保护明悟的安全，就带了澜东和浣西。
临走的时候，琴南和萧北拉着两人好一顿嘱咐。
“这圣上出门，这么多皇亲国戚，肯定会带上太医的，便是真生了病也不怕没药吃。”明悟宽慰自家满脸不放心的两个女使到。
“呸呸呸，姑娘，哪有您这样咒自己得病的，快敲三下木头。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明悟配合地敲了三下木头，嘱咐道：“就三日的功夫，你们好好打理湛露轩，有什么事就去找张嬷嬷拿主意。”
“奴婢知道的，您自己也要当心。”
“姑娘放心，奴婢会把院子管好的。”萧北拉了一下琴南，送明悟上了马车。
“阿宁！”周遥早就跟着自己家到了围场，在女眷的大帐周围四处晃悠，就看见明悟带着两个女使走了过来。
“简姑娘就住这个营帐，里头一应用具都备好了。老奴先告退了。”
“有劳公公。”明悟说完，澜东拿了一个荷包塞到了带路公公手中，对方手中一掂，笑意更甚，“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找老奴就是。”
送走了公公，周遥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一个人无聊了好久。”
“早上被母亲拉着嘱咐了一番，耽搁了点时间，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我师傅，郭乐清郭娘子，圣上今日把仙韵坊的人也带来了，我有日子没见她了，先去问候一声。”
明悟和周遥一起找了几个营帐，又问了问路，到了仙韵坊的大帐前。
“你从前也在宫中走动过，该知道规矩，就留在帐子里，等演奏的时候再出去。”
“是，罪女明白。”
罪女？
明悟不好听郭娘子的墙角，走进听到两句话就出声提醒：“师傅。”
周遥在一旁蹙眉。
“阿宁，这位是周家姑娘吧？”
“是。”郭娘子知道明悟和周遥关系要好。
“见过郭娘子。”周遥收起神色，福了福身。
郭乐清是宫中女官，当得起各家女眷的礼。
“阿宁去我那坐下来聊吧，这些日子忙着没能去相府，正好现在看看你练得如何了。”
郭乐清带着两人去了隔壁的营帐。
郭乐清的营帐里放了几把好琴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乐器。反倒是生活用品上都是宫中备下的，只放了两个包袱，朴素得很。
“我从前只知道师傅擅琴，不知师傅会的乐器这样多。”
“这宫中的乐师，各个都是一器之中的佼佼者，若是无能，如何压制住她们？阿宁过来，这是我的琴，名叫梧桐，你来弹奏一下，看与你平日用得琴有何不同。”
古代十大名琴之一的梧桐？让自己来练琴，真人版牛嚼牡丹。明悟心中想道。
明悟试了下弦，又把新学的曲子弹了一遍。
“这琴声更清亮悠远些。”
“不错，看你这阵子倒是没闲着，你家姐姐也没少指导你吧。”郭乐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出了郭乐清的营帐，明悟拉了一下周遥的衣袖：“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就看你心神不宁的。”
“就突然想起点事情，我也去找一下我大哥，你先回去吧。”周遥说完就带着止戈跑了。
“阿遥！”明悟喊了一声没有喊住，“各家官员都在圣上那呢，她估计是见不着了。”明悟嘟囔完，带着浣西回了自己的营帐。
澜东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完了，给明悟拉了屏风，让她在榻上先休息一会。
今日午膳圣上要宴请各家官员和家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皇帝，还是需要养养神，免得出丑。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遥回来了。
“见到你大哥了？”
“没有，他在见圣上，我进不去。”
“一会午膳的时候就能见到了，你这事很急。”
“我不急，但对我大哥来说很急。”
明悟听完若有所思，澜东来禀告说，圣上身边的公公来请各位家眷入席了。
明悟和简桢宴坐在了一块，简殊官位高，连带着他俩坐得位置也靠前。不过不少官员还在圣上那里，此时只有家眷陆陆续续地到了。
“阿宁都安置好了吧？”
“都弄好了，哥哥且宽心。”
兄妹俩聊了一会，一大批宫人涌进来。
“圣驾到！”
已经在席上的人都起身跪下。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谢圣上。”
明悟拿余光看向主位，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胡子打理地干净整齐，虽说人到中年，倒是没有秃头，也可能是用了假发？古代的假发前朝已有之。明悟没敢盯着皇帝的脸看，不过能看出来浓眉大眼，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
皇后没有跟来，真让娘亲说对了，容贵妃专宠，从前都是她伴随圣驾，今年因为怀孕没来，皇帝对皇后连面子工程都不屑做，身边竟然一个妃嫔都不带。
等到皇帝坐下以后，简殊才走过来，坐在明悟她们前面。
“太子。”
“父皇，儿臣在。”
“你们分队可是分好了？”
“儿臣和各位弟弟各带一队人马，就是朝中各位武将及其子弟还没分好去谁的队伍。”
“今年周家也来了，去你们谁的队伍都对旁人不公平，周迢、周道。“
“臣在。”
“臣在。”
“不如你们俩也各带一队吧。”
“臣遵旨。”
“臣遵旨。”
“瀚儿。”
“父皇。”庄王起身作揖道。
“你有两年没参加围猎了吧。”
“禀父皇，前两年都在西南没能回来。”
“那今次就和你兄弟，还有这些功臣子弟好好比一场。”
“儿臣领旨。”
皇帝心情不错，明悟将此归结为不管心思多深，人来了就是喜欢热闹。
“简相家的小女儿何在？”
这怎么还想起她来了，明悟心里叫苦。
明悟起身行了个大礼：“臣女在。”
“倒是好颜色，不知可许配人家了？”
“未曾。”
简殊站了起来：“臣这女儿年纪尚小，又刚刚回到家中，内子心头舍不得，想多留她两年。”
“这女儿是父母掌中瑰宝，选婿一事右相可以早些相看起来了，有了人选，朕来帮你赐婚。”
“谢圣上。”简殊和明悟跪下谢恩，心里却不约而同想着，谁稀罕你赐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至少表面如此。皇帝身边的主事太监拿了一个签筒上来。
“各位爱卿，抽签来定组吧。”
抽完签，周迢和周道两组正好各少一人，周遥忙从席上站起来。
“臣女略懂骑射，不如让臣女一同参加，和大哥一组。”
周遥席间一直没机会和周迢说话，好不容易看到机会，赶忙站起来。
“准了。”皇帝哈哈一笑，答应了下来，“那周侍郎，不如你在场上选个人与你同组。”
在场的男子都已经分好组了，简桢宴也分到了太子那里，要再选人，只能从女眷中挑。
“臣妹自幼习武，比一般姑娘家皮实一些，还是不要连累别的闺秀了。”
“这可不行，每组六人，你这少个人对你可不公平。这样吧，朕给你指一个。”皇帝在场上扫了一下，就看见低着头心里默认“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明悟。
“就简家那丫头吧。”
还没等周道说话，简桢宴就站了起来：“请皇上恕罪，臣妹日前刚刚学会骑马，对射猎一道并不通晓。”
简殊皱眉呵斥：“你退下，圣上既然指了阿宁，阿宁你就和周侍郎一同去见识见识吧。”
明悟老实地起来行李：“臣女领旨。”
简桢宴一站起来，明悟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事情如果开口的是简殊，那还能有理由，简桢宴只是一个臣子之后，连功名都没有，皇帝不计较他顶嘴就不错了。
“简大人不必担心，别看周侍郎是个文官，当年也是叱咤沙场的少年英雄，保护你家女儿还是做得到的。”
“是，老臣明白，还劳周侍郎多费心。”
“简相客气了。”周道回了一礼。
明悟回到营帐中换上骑装，这衣服原先做来只是为了应景，在围场外穿了晃悠一下走个过场，没想到眼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这场中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选上我们姑娘了。”浣西听澜东说了席上的事情，忧心道。
“上头的心思，如何能摸得准。”澜东从怀中摸出一块护心镜给明悟带上，“这林子里的猎物都是提前赶好的，奴婢们不能跟去，姑娘只骑着马在几位公子后面就是。想来那些公子也不会为难姑娘，让您亲自狩猎。”
“知道了，把我那匹马牵来，旁的马我骑不惯。”
换好衣服，澜东给明悟扎了一个高尾发髻，用银冠固定好，真多了几分飒爽英姿。
周道来了营帐门外，碰到了牵马过来的浣西。
“你家姑娘可准备好了？”
“马上好了，麻烦周侍郎在此处稍等。”
明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接过澜东递来的弹弓，藏在了袖子里，先一步出了门。
周道看见走出来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平时京中的女子穿骑装多显柔弱，明悟和这衣服搭配却没被衣服压下去。
不过明悟站着的时候装起来还有些样子，上马时却把笨拙展现了出来。
明悟脸上一红，简殊给她寻得马是极温顺的，她也就学了不到五日，哪里想到要跟去一起围猎。
周道在前头给她牵着马，回头看见明悟僵硬的身体，宽慰道：“你放松些，我们队的其他人都是周家带出来的兵，不会让你伤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