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狩一
回到紫云观，明悟从前的生物钟也被唤醒，晨起的时候琴南和萧北刚刚守完夜回去休息。
“浣西留在这吧，免得一会阿遥醒了找不到我。澜东和我出去一趟。”
是，姑娘。
带着澜东回了从前的院子，姜柔刚刚起床。
“昨日不得空，今天晚些就要走了，想四处看看。”
“你从前种得许多果树都给你打理着呢，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啊，谢过阿柔姐姐。”
姜柔带着明悟和澜东到了后山：“那片桃林，前些日子满慧带着其他几位小师傅，用你从前的办法给它们捆上了麻绳，免得冻坏了。还有那些桂花，之前收了许多，我们想学着你酿酒和做糕点，但实在是没这天赋。”
“你们从前不曾做过，等得了空来相府，我教你们做。”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些搬运的声音。
“都小心些，这都精贵着，磕碰了可赔不起啊。”
“那是在做什么？”
“前些日子有位贵人给寺观捐了笔钱，跟观主在后山讨要了块地，说是要建个小院。这不这几天刚刚建好，正在搬东西进去呢。”
后山建小院？那个方向。
“这位贵人是谁啊？”
“姓吕，平京不曾听过这位人物，不过我和他打过一个照面，是西北的口音。”
“姓吕？是管事？”
“不像，我看那人穿的挺讲究的。”
姜柔看着明悟暗下去的眼神：“怎么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还以为是旁人。”
“说起来，你从前在紫云观的时候，还喜欢往那块山头上跑，师傅们说那边路不好走，平日里还叫我看着你，免得出事。”
“是啊，真怀念从前的日子。”
澜东在旁边想着，那块山头不就是从前她和浣西跟踪姑娘和周二时候，跟丢的那块地方，姑娘刚刚的样子，应当是误以为造院子的人是周二吧。
明悟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种下的树：“回去吧。”
逛了许久，回房间的时候周遥正在用膳。
“我一早过来找你，浣西说你去后山了，外头实在是冷，我就在你房中等着了。”
“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的，山上空气好，就是冷了点，我比在家里的时候早醒了那么一会会。”
“叫人收拾收拾，一会去观里上柱香，咱们就回去。”
“好。”
等澜东套好车，满慧跑了过来，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尼姑抱着明悟开始哭：“舍不得你走，怎么就住一日就走了。”
明悟拍了拍满慧的背：“最近京中来了许多人，母亲不让我在外头久住，等开春这些人走了，我就过来多住几日，给你做桃花酥可好？”
“那你可别忘记了。”
明悟拿帕子给满慧拭去了泪水，柔声道：“好。”
坐上马车，周遥拉着明悟的手安慰道：“等过了春狩，那些地方官，藩王和使臣就走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陪你来就是。”
“春狩？”
“圣上每年二月都要带着朝中武将还有皇室子弟春狩，猎物最多的人，可以和圣上要个恩典。我爹和大哥春狩结束以后就要回西北了。”
“那岂不是就半月时间了？”
“是啊。”
周遥本是想安慰明悟的，聊着聊着想起自己爹爹和大哥要离开，也增了一丝落寞。
回到相府，明悟先去给简夫人请安，简馥正好在云湘阁同母亲聊春狩的事情。
“阿宁来了？正好坐下一起听听。”
“今年春狩可是热闹了，周将军家，还有庄王都在京都。这最后的狩主不知花落谁家。”
“往年都是谁？”
简馥嗤笑了一声：“往年那些勋贵子弟，就算是打中什么，也会匀给太子一些。只是今年，周家和庄王都不是会给太子做这些面子工程的人。”
“东宫若是知道阿姐这般说他，不知会不会生气。”
“无妨，我在意的本就不是他这个人。”
“说来这次春狩我不能去，不如让爹带着阿宁去见识见识。”
“我也能去？我听说春狩去的多是武将啊。”
“傻阿宁，圣上难道去春狩就不必处理朝中事宜了吗，那三日的奏章叠起来都能堆成山了，朝中重要的文臣也是要随行的，以爹的身份带个女儿过去也不是大事，只要你别随意跑动就行。”
简夫人接话道：“阿宁想去就跟着一块去吧，到时候你和阿宴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那好啊，我想去看看。”
“说来春狩结束以后就是春闱了吧？”
“是啊，这几年的举子优秀者愈来愈多了。想来能挑出不少好苗子。”
明悟托着腮听简馥和简夫人谈话，心头想着大景察举和科举并行，官位大多还是垄断在世家手中，等下个朝代真正改革完善了科举，才是天下千万读书人真正的出路，后世许多赫赫有名的能臣贤臣，也是以此博得的出路。
大景灭亡，明悟最想要做得就是保住简家和周家，因此她必须多接触朝中的人和事，才能有机会找到出路。
简馥看明悟在一旁发呆，推了推她：“阿宁，想什么呢？”
“啊？哦，我在想我还不会骑马呢。”
“这有何难，这几日给你寻一匹温顺的，找个师傅教你。”
“那就有劳阿姐了。”
明悟和简馥一块儿出了云湘阁，明悟搀着简馥地一只手在花园里逛着，简馥挥了另一只手让女使们都跟远一点。
“阿宁刚刚想得不是骑马的事情吧？”
“嗯。”
“能不能和阿姐说说究竟在想什么？”
“圣上如今器重父亲，是真心倚重，还是暗藏杀机。如今这位心思太过狠毒，我怕有一天这份算计会落在相府头上。”
“别怕，阿宁，父亲这么多年，能坐稳这个位置，就不会轻易被那位算计。你太小瞧咱们父亲了。”简馥轻拍了明悟的手：“别忧心了，你还没做过骑装吧，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匹布料，你做上几件，高高兴兴地去参加春狩。”
“知道了阿姐。”
“姑娘，侧妃娘娘送得布料到了，您挑一挑，一会锦绣阁的掌柜过来给您量尺寸。”
“就这四匹，拿去先裁了吧。”明悟选了两匹红黑搭配的，两匹黄绿搭配的。
“这四匹的颜色是不是太暗了些？”
“围场里尘土重，这颜色耐脏。”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琴南夸赞之词随口就来，明悟脸一红，周到周到，和周道的名字同音。
她回平京以后一直没见到周道，俩人相互躲着彼此，她只偶尔在周遥处听一听周道最近又提出改革之法，被圣上驳斥了回去。
这人也是倔得很，非要和皇帝作对，也不服朝中一些老臣，带着一群许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锐官员和保守派打擂台。
锦绣阁的掌柜已经是湛露轩的熟人了，熟门熟路地指挥明悟伸手、抬头。
“姑娘过了个年，又长高不少。这身量和一些十四岁的女子一般高。”
“想是相府的营养好。”
“姑娘手长腿也长，不去跳舞倒是可惜了。”
“我这方面不开窍得很，要是去学，准变成长臂猩猩呢。”
琴南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姑娘，哪有人那么说自己的！您便是站在那随意动动，都是好看的。”
明悟想这丫头就是她的脑残粉吧。
“我看掌柜的报的数，似乎和以前的算法不大相同。”
“是，姑娘真是细心。这骑装比是塞外传入的，虽然改过一些部位，但是总体和外面的制式相同。平日做得那些讲究贴身，这骑装的特别之处在于‘宽衣大袖’，尺寸要比您本身的身量大上些许，骑在马背上，衣裙猎猎，才潇洒好看。”
“掌柜制衣的能耐，在京中各家成衣店，算是无出其右了。”
“姑娘谬赞了，您穿我的衣服出去，也算是免费给我们店做招牌了。姑娘不如再制双短靴吧，配您这身新衣正好。”
“那就劳掌柜多费些心思。”
“不劳烦，回头衣服给您送来，我再差人给您送几根新做的绑缚，新的花样子，您会喜欢的。”
“好啊。”
“量好了姑娘，手放下吧。”
掌柜收拾完东西，继续说：“五日后我给您送成衣过来，您到时候试试，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回去改。”
“行，对了，我这有块雪貂皮毛，麻烦你回去再给我制条围脖，到时候一起送来。”
“是，做个什么样式。”
“普通样式即可，琴南，带掌柜去拿。”
掌柜一走，明悟就看萧北对着她笑。
“你笑什么？”
“奴婢想着掌柜说得对。”
“对什么？”
“姑娘确实长得比同龄姑娘高些，周姑娘练武本就比旁的姑娘高些，可是您比周姑娘小一岁，却同她一般高呢。”
“爹娘长得高，我自然也会高一些。”
“长得高好啊，穿上骑装也好看，奴婢听说春狩的时候，周二公子也去呢。”
“萧北，你现在是被琴南带坏了，连你也爱打趣我了是不是？”
明悟红着脸，气恼地拿手中的书去敲自家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