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变故
由周府的侍卫开道,三人很顺利地挤进了比试的场地。花灯置于高楼,是一盏八角宫灯,外面是镂空的木雕,里头每一面有一幅画,共八面八幅。
“知微楼的手笔确实精巧。”明悟认可地点了点头。
“二哥,你也去射箭。”周遥摇着周道的手臂。
“不急,先看看。”这盏宫灯吸引了许多女孩儿家的注意,各家夫婿兄弟都被拉来比拼箭术。
这比拼也是有要求的,要先上交一两银子作参赛费。由对方提供一支箭,用来射远处被绳子吊着摇摆的铜币,铜币摆在一条线上,共十二枚,且最终要射到靶心上。目前的最高纪录是一个武将创造的,一支箭射中了八枚。
大景的贵族虽然多学六艺,但是平时也就射个靶心的要求,上去挑战得能一次射中三枚都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明悟顺着周道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不是在看射箭的人,而是在观察铜币运动的规律,轻笑了一声。
比试台上又一个人的箭射偏退场,周道摸了一两银子去了报名的地方。
“阿宁,你觉得我二哥能射中几枚?”
“我对你二哥的武艺并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他能拿下那盏灯。”
“我二哥一定可以射中全部的铜币。”周遥信誓旦旦地说。
“小姑娘话不要说得太早,不然一会就要丢人了。”旁边一位来了许久的大婶阴阳怪气地出声道。
周遥撅起嘴准备和对方理论一番,被明悟拉住了手臂:“轮到子瑾了。”
周道将箭搭在弓上,眯着眼睛看着摇摆的铜币。主办方提供的弓箭重量并不轻,他举着半天纹丝不动,就在观赛者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箭羽离弦而出。
“十二枚。”一位做评定的小厮跑上前数了数宣布道。
“哇,二哥好棒。听见了吧这位大娘,到底是谁丢人。”周遥抱着明悟高兴地蹦了起来,还不忘回击刚刚那位妇人。
“有贼啊。”这时一声惊呼在人群中散开。
几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人群中。
周道拿起桌上多余的箭射向其中几人。
简殊派来的霜和雾从人群中闪出来:“姑娘快走。”
周道从台上跳下来,人群纷乱,看着被高耸密集的人群挡住的两个小姑娘,心急如焚。
明悟拉着周遥往放置宫灯的高楼跑去,那群黑衣人是抱着目标而来的,也跟着明悟的方向跑,追得是不远处一个穿戴十分华贵的姑娘。
琴南等人护着两位主子,跟着人群跑动。不巧的是那位姑娘和她们选择的一个方向,一起上了楼。只上了一层,那位跟着一同过来的姑娘就在半道上被人截住带走了。剩余几个黑衣人看向明悟一众,追了过来。
明悟不敢再多看一眼,拉着周遥就往二楼的放灯处跑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扔出了几枚飞镖,周遥已经拿出了怀中软剑,打掉了飞镖。
二楼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避了,在其他人惴惴不安时,宫灯四周跳出了两个着蓝色武装的人,拿着□□射向攻来的黑衣人。
两个回合后,周道也赶了上来,黑衣人见人多不敌,当即就下了撤退的命令。离开时,那位跟来的姑娘已经找不到了。
被掳走了?明悟皱眉。
“没事吧?”周道跑了过来,把周遥和明悟看了一圈,确定没受伤才放心。
“这位公子既然上来了,就把灯取走吧。”一位中年人推门而出,明悟之前在知微楼见过,是一位管事。
周遥一听,主动去拿了宫灯,塞到了明悟的手里:“我借花献佛送给阿宁。”
打了一架显然不适合在逛灯会,大街上也是一团乱遭。
“怎么往楼上跑,也不怕没退路。”周道语气中有一丝怒气。
“我想着知微楼做了那样华彩的奖品,定是会派人保护的。”明悟想起来有些后怕,“不过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一个年轻姑娘,刚刚见她被掳走了,不知道现在如何。想来那些人只是想顺手解决了我们这几个。”
“你倒是聪明。”
到了楼下,霜和雾已经等着了,明悟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走吧,回府。”
下了周府的马车,让琴南提着宫灯先回湛露轩。简殊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管家在门口一看见明悟就迎了上来:“二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带着萧北和两个暗卫推开了书房的门,明悟本是有些愤怒的,两个暗卫她之前在紫云观见过,她不喜欢被人偷窥,即便是以保护的名义。可是一看到简殊,想起今日的一切,眼泪不禁控制地掉了下来。
简殊正在纠结女儿过来责问他的时候是应该厉声呵斥是为了他好,还是先服个软把此事揭过,就看见明悟泪眼婆娑又一言不发。
“阿宁不哭,是爹爹不好,阿宁可是吓着了。”简殊摸了摸身上没带帕子,拿衣袖给明悟擦了泪珠。
“爹爹私下派人跟着我,也应该与我说一句。”
“是,是爹不好,阿宁别生气。”门外的管家听着自家在朝堂挥斥方遒的右相,低声下气哄着自己的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两撇胡子抽了一抽。
“若我说不喜欢,爹可会把她们撤走?”
“阿宁,爹确实是为了保护你,你看今日不就看出来了,多两个懂武艺的丫头在身边还是很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在湛露轩做二等女使吧,也不必偷偷跟着我了。”
“好,阿宁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女儿告退。”明悟说完剜了简殊一眼,转头就走。
霜和雾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简殊又看了看走出门的明悟。
“还不跟上。”萧北回头对她们说。
回了湛露轩,萧北先去安排了两人的住处。琴南给明悟拆了发髻,她回相府路上就对新多出来的两人很好奇,不过自家姑娘满脸生气的样子,她也不敢多问。
“姑娘,先沐浴吧。”
“嗯。”
洗漱完毕,萧北敲门走了进来。
“那两位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别的还要等姑娘示下。二人在外头候着呢,姑娘可要见见?”
“叫进来吧。”
“暗卫霜见过姑娘。”
“暗卫雾见过姑娘。”
琴南和萧北被两个利落跪下,抱拳行礼的暗卫吓了一跳。
“霜和雾?这是名字还是代号?”
“是名字也是代号。”
“你们既然以后来我这做了二等女使,还是换个名字吧?”
“还请姑娘赐名。“
“你叫浣西,你叫澜东。”
“是,谢姑娘赐名。”
“平日里也不必你们照顾我起居,只在我出门的时候保护在侧就好。我院子里的规矩,我不喜欢贴身的女使将我的事方方面面地报告给爹和娘,若是让我知晓了,你们就不必再跟着了。我不出门的时候,你们要做些什么就听张嬷嬷安排,张嬷嬷是我这院子的管事嬷嬷,这两日去了外头庄子上,明日回来你们去她那记个名。”
“属下知道了。”
“属下知道了。”
“不要说属下,算了,萧北,明日晨起,你先同她们说说湛露轩的规矩吧。”
“知道了,姑娘。”
“都退下吧。”
澜东和浣西学着琴南和萧北的模样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简夫人一大早听闻了昨夜的事情,急急地赶到了湛露轩,听说明悟还睡着,又回来云湘阁,只是知会二小姐一醒就去云湘阁说一声。
明悟起身的时候琴南和她讲了这件事。
“差人去母亲那说一声,我一会去云湘阁。”
“昨儿那两人可还适应?”
“澜东和浣西一早在屋门前练武,引得院中许多小女使一个劲地偷看呢。”
琴南心中佩服萧北早上看了她们舞剑的样子,还能十分淡定地安排两人扫院子。
“姑娘今日是在房中用早膳还是去夫人那处?”
早上明悟没起床,府里的早膳时间萧北已经去正厅回过话了。
“先在房里垫垫肚子,再去母亲那里。”
“那我去小厨房给姑娘拿碗燕麦粥?”
“拿碗牛乳并一个雪菜肉丝的包子吧。”
“是。”
“阿宁昨天吓着了吧,快给娘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痛着?”简夫人拉着明悟转了两圈,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娘放心,我没事。吓是吓到了,但是没受伤。只是光天化日就有人强抢官家女眷,着实荒诞,这还是在平京城内呢。”
“阿宁怎知是官家女眷?”
“我见到那位姑娘了,从衣着来看,家里门第应当不低。”
“此事你心里清楚就好,在外头只说是普通贼人。”
“娘,你是不是知道昨日那位姑娘是谁?”
“淮安王嫡女。”简夫人低着声音附在明悟耳边说。
淮安王是异姓王,此次入京述职,要为自家女儿寻个得意郎君,这个事情明悟之前听到过风声,看来这次掳掠又是政治博弈。
明悟叹了口气,都说平京处处富贵,又怎知富贵深处是处处杀机。
简夫人看着明悟的愁容,拍了拍她的手:“阿宁别怕,最近就在家呆着吧,定定神。”
“也好。”
明悟在云湘阁呆了一上午,午膳前萧北寻了来,说张嬷嬷回来了。
“阿宁找张嬷嬷有事,还要人专门来回禀。”
“娘之前不是给了我一个郊外的温泉庄子么,我让张嬷嬷去给我添置了一些东西,想着有空去坐坐,只是眼下平京似乎不太平,倒是要搁置了。”
“阿宁若是想去,等你哥哥从书院放了年假回来,娘带着你们一同去。”
“可是最近?”
“无妨,这次的纷争,咱们府里往外头呆几日也好,到时候让你爹称病,咱们一家一起出去躲躲。”明悟听得出来,简夫人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哪几家参与进去作的乱,可是简夫人并不打算告诉自己。
“娘,这次淮安王的事情,昨日的贼人,又是听命于谁呢?”
简夫人收起了笑容,盯着明悟少许,又笑道:“这朝中的事情,娘怎么会知道呢?阿宁放心,那些污糟的事情沾染不到右相府。”
明悟了然,这是不准备让她知道。
“知道了娘,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