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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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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客人可还要听些别的曲?”墨青问道。

    明悟捻了块点心问:“哥哥平日名曲也听多了吧,听闻明月坊喜欢把名人诗词变作曲目,不知墨青姑娘可有擅长的。”

    “我有位友人写过首词,我给姑娘弹来听听。”

    “好。”

    第一小节切入的便是哀婉的吟唱,明悟在墨青开口唱起词时,眼中闪过讶异。

    “为民忧,为民忧,江山何求。”

    这是景末词人李章的《江山何求》最后一句,此时的李章还不出名,他的词是在景朝最后两年开始兴盛起来的,多哀叹江山风雨飘渺,反映民间疾苦。墨青姑娘和李章是友人?

    “墨青这位友人,定是为心系百姓怀才不遇之人。”

    “整日里抱着酒坛子的酸腐诗人罢了。”

    李章此时的词多哀怨迷茫,他的词作大兴是在奔赴战场之后。

    明悟开口试探:“不知这位友人可想过去军营保家卫国?”

    墨青摇摇头:“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会使刀枪。”

    “男儿志在四方,军营也可以成为一条出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是我。”是之前引路的那位妈妈。

    “进来吧。”

    “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昭华今日怕是脱不开身了。”

    “不妨的,妈妈,墨青姑娘的琵琶弹得好,词唱得也好。你这明月坊果真是名不虚传。”

    “姑娘满意就好,满意就常来。”

    常来就不必了吧。简桢宴心里想到,这要让简相爷知道,舍不得打断简桢宁的腿,肯定会打断我腿。

    “既然昭华姑娘无闲,今日便到这吧,出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

    简桢宴一听就吩咐小厮去给了赏银。

    妈妈拿了赏银就出门了,墨青陪着明悟又坐了会。

    明悟斟酌一番开口:“我与姑娘萍水相逢,有几句话想赠与姑娘。”

    “客人请说。”

    “世道艰难,求生不易。能得此定居之所,状似有幸,实则身不由己。姑娘心性纯洁,平日里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寻些趣事做做,既选择活着,开心也是一日,悲愤也是一日,且行且珍惜。”墨青身在明月坊依然活得坦荡,可见心性之高,但是明悟能看得出来,他不快乐。明悟不是圣人,不可能看见谁身陷苦难就帮一帮,再者能力有限,有些东西不是她希望变成什么样就可以变成什么样的。

    “受教了。”墨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马车,明悟受不了简桢宴的眼神,开口道:“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看了一路了。”

    “我一直知道阿宁心性不错,今日发现还是低估了妹妹。刚刚同那位墨青姑娘说得一番话,一点也不像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废话么,两世加起来年纪都要奔三了。明悟心里吐槽。

    “从前在紫云观,见过富贵人家,也见过穷苦百姓,人人都有百样姿态,受观中各位师傅教诲,有些事情早早看开了许多罢了。”

    这倒是不假,紫云观香火旺盛,来的香客中有贵人,也有底层百姓,人人所求不同,但不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不会是无欲无求的,就连观中的姑子还想求一个参透佛理呢。见到的事情多了,一个爱思考的人自然会有所收获。

    听明悟说完,简桢宴只觉得心疼。在他看来,妹妹就是因为少小离家,所以才会如此,毕竟平京中其他同龄的贵女,还都是只知道打扮撒娇的小女孩。

    “少爷,姑娘,我们现在是回相府吗?”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简桢宴看向明悟,明悟点了点头:“回去吧。”

    车帘随着马车突然的挪动飘了起来,明月坊门口匆匆走出一个小厮,明悟本是随意地瞧上一眼,却在认出人后睁大了眼睛。

    “阿宁看什么呢?”

    “没什么。”在简桢宴探头之际,明悟拉上了车帘。

    “今日在明月坊受了些启发,下次郭娘子让我说说见解时,总算不用做个哑巴了。”

    “阿宁觉得有所得就好。”

    在相府的繁忙和紫云观的繁忙是不同的,然而时间一样过得飞快。

    明悟刚刚用过晚膳回到湛露轩,门房就来禀告说周遥在门口等她去灯会。

    “周姑娘说她不进来了,就在门口等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琴南,给我换件外衫。”

    因为时间紧,脱了居家的外衫,看见琴南拿了件她为穿过的粉色纱裙给她套上,也没多说什么。明悟穿好衣服,选了根蝶恋花的银簪插上,就带着琴南和萧北出了门。

    “二小姐匆匆就出了门,可要叫侍卫跟上?”管家跟简殊禀告道。

    “不用,周家带的那些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让那两个女暗卫当心些就行。”

    明悟上了马车才发现除了周遥,周道也来了。

    明悟开口打了招呼:“阿遥,子瑾。”

    “悟娘。”

    周遥在听到子瑾后,两眼放光:“阿宁怎么知道二哥的字。”

    “自然是我告诉她的。”周道不客气地拿扇子敲了敲自家小妹的头。

    “二哥,你别随便敲我的头,我要长不高了,阿宁小我一岁,眼下和我一般高,定时你平日老爱敲我害的。”

    “你长不高是你自己不争气,你可别随意攀侮我。”嘴上这么说,周道还是收起了手中的扇子。

    马车外传来侍女的笑声。

    为了转移眼前这个尴尬的情景,周遥挽着明悟的胳膊:“你素日多爱穿素白色的衣袍,便是别的颜色也多是浅淡的,今日这么粉嫩,倒真真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了。”

    “我便是穿个严肃的颜色,我也是个小姑娘。”明悟说完觉得自己老脸一红,毕竟按实际情况来说自己已经是能做阿姨的年纪的。

    冬日的夜黑得早,不过因着刚刚用完午膳,大街上的灯笼还没亮起来,还有些搭了梯子正在挂街灯。时候尚早,路上的行人不多,许多人还在家中或酒楼用午膳,四处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下了马车,明悟和周遥走在前头说着体己话,周道跟在身后,偶尔插上两句,一条长街缓缓走了一半,暮色来临,路人也随着黑夜加深越来越多。

    周道对着几个两人的几个侍女吩咐道:“你们跟进两位小姐,别让人群冲散了。”

    接着又对跟来的几个侍卫说:“往旁边站站,开条路出来,免得让人冲撞了。”

    “哟,我说是谁家的公子,排场这么大。原来是周侍郎,听说周家不就一个女儿吗,怎么周侍郎今日带了两位姑娘啊。”一个语气轻浮,涂了脂粉的男子,佯装清贵地摇着扇子从后面走了过来,堵了她们的路。

    “这是户部孟侍郎的嫡幼子。”周遥悄悄在明悟耳边说。

    周道也是户部的侍郎,看来是不对头的同事儿子。明悟心中暗暗下定义。

    “我原先以为孟侍郎有三位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三子变作了长舌妇人,竟然是连妇言都未修习好。”周道在打嘴炮一事上是有些天赋的。

    “你,周侍郎前些日子自己顶撞陈尚书被罚了几日闭门抄书的事情,莫不是忘了,也好意思说我?”

    “我不过是与陈尚书有些意见不同,言语间有些冲撞,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摘我?白身对三品官员不敬,也不知孟侍郎知道了会罚你多久的禁闭。”

    “你真以为你能做到侍郎是因为考了个状元?不过是靠着周将军罢了。”

    “我不知孟三公子居然能改了圣上的旨,原来我竟是靠得家族荫庇。”

    “圣上给你个面子罢了,你还真以为。”

    “放肆。”孟三被一道声音呵斥住了往下说的话语。

    “周侍郎,本官教子无方,让周侍郎见笑了,改日必当登门谢罪。”来的人正是孟侍郎,回头对孟三说,“还不道歉。”

    “对不起。”孟三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三个字。

    “孟侍郎还是好好回去教教孟三公子,什么叫祸从口出吧。”周道并不想为无谓的人扰了逛灯会的兴致,毕竟身边还带了两个小姑娘呢。

    孟侍郎带着人离开了,几人也只把此事当作一个小插曲,继续行进着。

    “你开罪了自己的上官,又惹了资历比你老的侍郎,就不怕哪日在官场混不下去?”明悟打趣道。

    “混不下去就学陶潜归隐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落个自在。”周道语气随意地回答道。

    “二哥还不如做个武将呢,如今卸了戎装,这身文人打扮是一点也不唬人。”周遥气呼呼地看着周道,然后又看向明悟,“从前在西北的时候,碰到那些没眼力的纨绔,二哥拿枪往他们脖子上一指,没一个敢如此叫嚣的。还有些说武将粗鄙的人,自己反而被吓得尿裤子呢。”

    周遥说得生动,明悟便跟着她的形容一起欢笑。她自从见周道以来,对方不是穿着紫袍官服,就是清贵文人的打扮,原来从前还是这样潇洒肆意的少年郎。

    “陈年旧事,说那些作甚。走了许久,渴不渴,前面有个茶摊,要不去歇歇脚。”

    “也可。”

    “正好我渴了,快走。”周遥拉着明悟快步走去。

    他们三人、几个侍女、侍卫各一桌,就把小摊坐满了。

    给每人要了碗热茶,周道就坐回了位置上。

    琴南默默地望向明悟,伸手想从袖里掏自带的茶盏,被萧北压住了手。

    萧北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姑娘不会在意这些。”

    “唉,爹和大哥过了年就要回西北了,这次让我和娘留在平京,以后周府更空荡无聊了。”周遥喝了口茶叹气道。

    明悟突然想起一件事,手指在茶盏上敲了一下,把凳子拖到周遥身边:“我前些日子好像在明月坊见到你大哥了。”明悟那日在门口见到了扮作小厮模样的周迢。

    周遥诧异地看着明悟,然而她诧异的不是因为周迢出现在明月坊,而是:“你去明月坊做什么。”

    “我这些日子不是在学琴,听说明月坊的昭华姑娘琴技了得,想去听一听,可惜没见到人。”

    大哥在那里你能见到人才怪呢。周遥心里想着。

    周道看着拿着手帕遮住半张脸聊天的两个小姑娘,很想说你们俩的声音虽然很小,然而坐在同桌的他还是听到了。

    “你是不是知道你大哥去明月坊。”明悟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这事你可别告诉任何人,回头你来我家,我同你说。”

    “不必,我本来只是怕你大哥不小心入了温柔乡遭人利用罢了,既然你家中知道,这些私事也不必说与我听。”

    喝了两盏茶,中途听路人说今日有个比射箭的环节,赢者可得灯会的头奖,由知微楼提供的一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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