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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怪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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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对于明悟来说,她终于可以做清甜软糯的桂花酪吃了。清早,晨间的阳光刚刚破开云层,明悟就背着自己的背篓出了大门。因为她喜爱做各种食物,所以这紫云观周围种满了各种树种花种,甚至辟了块菜地专门给她种各种果蔬。

    这得益于把她当作女儿疼的主持静文师太以及满慧这个嘴馋的观主小弟子给她撑腰。

    明悟来到桂花树下,拿剪子剪下长势好的桂花,丢进路旁的背篓,动作不急不慌,她一向享受在别人看来是干活劳累的时光。

    “咳咳,打扰这位姑娘。”少年郎穿这身天青色的袍子,袍子上缀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瞧着与自己的年纪差不多。

    “不打扰,公子可是迷了路?”明悟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对方。

    “我听闻这紫云观的日出甚是好看,便想着来瞧瞧。逛着逛着就来了这。”

    这可是背山处,看日出能来这里?明悟心里默默吐槽。

    “既如此,公子可记得回去的路?”

    “不大记得了,不知姑娘可否帮帮忙。”

    “我手上还有些活没干完,公子若是不急的话,可否在旁边稍等一会。”

    小少年没有说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心疼和歉意,明悟皱了眉,不知对方何故出现这样的情绪。

    “不如我帮姑娘?”

    “不必了,我只带了一把剪子,这桂枝珍贵,还是不要随意攀折的好。”

    “那不如姑娘把剪子给我,我替姑娘剪。”

    明悟挑了挑眉,她自问从未与对方见过,她虽然长得似乎还行,但到底这个身体才十一岁,应该也没有叫人一见倾心的魅力。眼前这个人的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双手只有中指有一点常年握笔而形成的茧,可想而知平时没干过杂役粗活。

    “那公子,便试试吧。”明悟将剪刀递过去。

    “好。”对方高兴地接过剪子,走到桂花树下,学着明悟刚刚的样子对着一丛桂花张开剪子。

    “停,住手,不是在那个位置,是这,要距离枝头半个指头的位置剪下去。知道了吗。”明悟看着对方粗笨的模样,微微皱眉,她不应该觉得好玩逗弄对方,明悟已经感觉到对方要耽误她今日做桂花酪的时间了。

    “好,好,知道了。”对方好脾气地冲她笑笑,听着她的话来剪桂花丛。

    最后倒是没耽误多长时间,她从前剪完矮处的桂花,要爬到树上去剪高处的,有男子在倒是没那么麻烦,稍高处的剪完,一个背篓都装满了。

    明悟正准备背起背篓,只见对方却将背篓劫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肩上。

    明悟一脸惊慌的看着他。

    “你这身衣服。”

    “无碍,一件衣服罢了。”

    “不是,我是说,我可赔不起,你可别到时候来敲诈我。”明悟说出来自己的小担心。她本就是养在紫云观的孤儿,平日里有观中供吃供喝,或者自己动手做,却是一点钱都没攒起来,平日下山玩,还是静文师太心疼她,会偷偷给她塞零花钱,让她好好玩。总之,明悟手里可是一点多余的余钱都没有的。

    明悟说完,就看见对方一脸懊悔和痛苦的表情,让她心里发怵,完了完了,怎么现在有钱人真的想敲诈她这个地上叮当响都没有的穷鬼了吗。

    “姑娘莫急,我只是想着要姑娘帮忙带路,帮姑娘做些事情是应该的,且我一个男人,怎好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做活。”对方看见明悟一脸警惕,赶忙解释。

    “当真?”明悟心想那你刚刚作甚那般表情。

    “当真!”对方用力的点点头,一时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明悟。

    “那你跟我来吧。”明悟点点头,走到前面带路。

    带对方走到男客的禅房,就见一个夫人步履匆匆地向他们俩走过来。

    夫人眼中的担忧在见到他们俩以后,或者说似乎是见到明悟以后,先是惊喜又是慌乱,然后眼神飘忽不定,在看到后方的少年郎以后,又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

    “阿宴,这位是?”夫人看着少年问。

    “这位是。”少年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张着嘴却没往下说。

    “明悟,我叫明悟。令公子今日走失了路,我刚刚将他带回来。公子,你可以把竹筐还我了。”明悟想了想他们还没有问过对方的姓名,不过她也不会主动问贵人的名字,有钱人的规矩她懂。

    “哦对,竹筐。”少年把背上的竹筐拿下来,想了想又背了回去。

    “不如我替姑娘背回住处吧。”

    明悟听完只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戏弄对方让他干活。人家亲娘就在这,这人这副模样,要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不过马上明悟发现自己担心早了。

    “对对,让阿宴给你背回去吧。”那夫人眼中泛着泪光说。

    背了一会这亲娘就要心疼哭了,真要背回去还以为她紫云观欺辱香客呢。

    “不必了,公子给我吧。”明悟说完伸手去扒拉少年身后的竹筐。

    明悟略带强势地抢回自己的背篓,然后说了声多谢再见以后头也不回赶忙跑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和这对奇怪的母子相处了。幸好明悟没回头,不然就会瞧见两个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直至她的身影消失。

    明悟路上越想越不对,那对母子看见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懂是何意味,但绝对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还有那位夫人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不先问他去哪里了,而是先问自己是谁,一切都透着怪异,但是她说不上来其中的缘由。

    想不出来就不想,卸下背篓,在院中拿来两个罐子,将桂花浸泡其中,用净水洗涤。刚刚做完,姜柔走了进来。

    “一大早就看见你的床空了,就猜到你去哪里了,看来今日是有桂花酪吃了。”

    “是啊,我一会要去挤羊奶,你可要一起。”

    “好啊好啊,等着我去拿陶罐。”

    两人抱着几个陶罐走到圈养山羊的地方。

    “对了,问你个事。”

    “什么?”

    “你可知这两日观中的男客那里住了那几家人?”

    “男客?观中的男客不多,这几日似乎只有简家的公子和他的几个小厮住着。”

    “只有简家?”明悟皱眉,瞧对方的衣着肯定不是小厮,那就是简家公子了,可是简家第一次来紫云观,她肯定不认识简家人啊。

    “是啊,紫云观但凡有男客住进来,满慧定是要提上一嘴的,她最近也就说过简家公子。”姜柔说完就看见明悟皱着眉一脸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今日见到简家公子了。”

    “他欺负你了。”姜柔看着明悟一脸纠结的表情,担心地问。

    “不是,是我欺负他了。”明悟摇摇头回答。

    “什么,你欺负他了!”这一句的语气比刚刚更担心了。

    “嗯,对方似乎还挺开心的。”

    于是明悟在自己经历了一番迷惑不解后,又把姜柔也拉进了懵逼的情绪中。

    “满慧小师傅,观中是否有位叫明悟的姑娘?”简夫人看着受命陪自己唠嗑的观主徒弟,问道。

    “明悟?有的,怎么了夫人?”满慧想着明悟这才女的名声难道连右相夫人都听说了。

    “今日吾儿在山上迷了路,幸得这位姑娘帮忙送回来。受人之恩,想着送明悟姑娘些什么聊表谢意,倒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简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帕子说。

    明悟今年山上的艳遇真多啊,前有周侍郎,后有右相嫡子。满慧心里感慨了一番。

    “明悟喜欢的东西比较少,平日喜欢看书练字,还喜欢做饭,她厨艺可好了。哦对了,明悟还会酿酒,可惜师傅不让我喝,不过我闻过,那味道肯定不错。”

    “她不喜欢钗环华衣吗?”

    “夫人说笑了,住在紫云观穿戴那些作甚。那精贵的衣服在干活的时候可容易划开了。她平日就喜欢穿简单的衣服,不过明悟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满慧说完就看见简夫人一脸悲伤地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她没说什么呀,明悟平时就是不喜欢那些衣服。之前主持师傅送她一个漂亮的头花,明悟就戴了一次,然后收在了自己的柜子里,再也没戴过。完了,难道这话不能说嘛,怎么办,师傅会不会罚她今天不许吃饭啊。

    “叫满慧小师傅看笑话了,我就是有点心疼这孩子。”简夫人擦了擦自己的泪珠。

    心疼?为啥要心疼。她们观中的孤儿可多了,明悟瞧着也不是很难过。

    “夫人不必心疼,我瞧着明悟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满慧斟酌了一下开口安慰到。

    “明悟姑娘似乎是孤儿吧。”

    “是啊。”

    “她可曾想过要找自己的生身父母?”

    “没有吧,从未听她提过。想来她自己也不在意,明悟曾说紫云观就是她的家呢。”满慧说完更郁闷了,她明明是在安慰简夫人,怎么对方看起来更悲伤了。

    “满慧小师傅不必陪着了,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会。”

    满慧走出房门后就听见房中传来轻声的啜泣,心中感慨,没想到右相夫人如此善良,对于陌生人的悲惨遭遇都能这般痛哭流涕。她一定要去和明悟分享一下。算了,万一勾起明悟不愉快的回忆就不好了,还是去佛祖前多诵两段经。保佑一下这么善良的夫人吧。

    满慧在佛祖面前诵完经,来到后院,就闻到了一股桂花香,眼睛一亮。

    “快把桂花酪交出来,我闻到香味了。”

    “就你鼻子灵。”姜柔取笑道。

    “还要等一会,在灶头上蒸着呢。”明悟翻了一页书,同样笑了笑。

    “你们俩做什么呢?”满慧一走进房中就看见两人坐在桌边。

    “前儿个永康伯府捐了几本书,我正看着呢。”

    “顺便盯着我默写。”姜柔一脸哀怨。

    “你还好意思说,前儿个让你背的《论语》,前几天还能背出三则,两天没盯着你,你瞧瞧你现在才写了几个字?”

    “我是要当尼姑的,又不是要当女夫子。”

    “论语都背不下来,那佛经你能记得住?”

    “啊,读书真烦。”姜柔见说不过明悟,只能抱怨一句,继续纠结“质胜文则野”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文胜质”,“文胜质”怎么了呢,完蛋,忘记了。

    “别瞧我,我可不知道。”满慧看着姜柔一脸求救,赶忙要收。她背医术已经很崩溃了,那些君子之道可是一点也不想了解,她就是一小女子。

    明悟看着房中眉来眼去的两人,心里暗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老母亲,管着两个不学无术的女儿,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和她们说读书明理她们也不懂,到底还是社会和时代的问题。

    “今日何时把这则《论语》默出来,何时吃桂花酪。”

    满慧:?

    “你怎么还没默出来。”

    “要不你来?”

    “不,我盯着你,你来。”

    “要不,我再重新背几遍,然后再默?”

    “我觉得可以。”满慧看明悟没说话,就知道她默许了。

    一刻钟后,明悟带了一小碟桂花酪进来,满慧和姜柔看着她不急不慢地小口吃着,眼睛都直了。

    半个时辰后,姜柔终于在满慧快要杀人的眼神中默完了《雍也篇》。等到明悟检查完,点了点头后,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奔向厨房。

    “阿宴,我想我们不能和阿宁说她的身世,想来她是不愿意和我们回去的。”简夫人苦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可是阿宁她。”

    “好了,等过了今晚,明日便回去吧。”

    “是。”

    “还有,去寻一些珍本捐给紫云观,再寻一些厨方一并捐来。只告诉观主,若是阿宁想看就让她看,但不要让她知道。”

    “知道了,娘。”

    母子相顾无言,片刻后,简桢宴告退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在自己的屋中转了片刻,又出门摸到了明悟的院中。今年年初,当他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流落在紫云观时,就在某个夜里偷偷摸摸来瞧过,那次还被她发现了。那次他想着既然确定这是妹妹,是父母的亲生血脉,那就把妹妹接回去就好了。直到他去找母亲问明了真相。简桢宴随后和二叔出去游历了一阵子,让自己冷静完以后,劝着母亲来到紫云观见见妹妹,本想问问阿宁的态度,眼下却觉得阿宁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看着安静的院落,简桢宴在院外站了良久,最后叹口气,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明悟从山上摘完果子回到后院,才听说了简夫人她们离开,心中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阴霾。摇摇头,赶走莫名其妙的不适,放下背篓,招呼姜柔拿来了木杵和碗,准备捣些新鲜果汁。

    紫云观的各位师傅不喝酒,果汁却是可以喝的,虽然不多,偶尔叫大家一起尝个新鲜她还是能做到的。

    不论是昨日,今日,还是明日,对于紫云观明悟来说,都是那么平凡的日子,而她总能给自己找出一些属于她的生活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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