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多少？”
顾向北发出上次大爷听到摩托车值十来万时一样劈叉的声音。
“一个月提100！你当我超人啊？”
“不用超人，正常人就行，起点越低越容易提升。”陆知南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157！？小学生都考不出这么低的分。”
“就是。”赵霄童也跟着帮腔：“你哪怕好歹往前提提呢，连九班那帮体育生都考不过，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行？”顾向北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闻言，炮火转向赵霄童，“那你来。”
“我本来就比你高啊。”赵霄童嘚瑟：“在下不才，班里排第三。”
“你上学期期末考多少？”陆知南问赵霄童。
“呃……”赵霄童忙把翘上天的尾巴收回来：“528。”
“你班里第三，那年级第一考多少？”
“我看看啊。”赵霄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来，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码码写满了历次考试的年级排名。
陆知南一眼扫过去，出现最多的名字叫陶立然，一直排第一。
“找到了，八班的陶立然，588。”
陆知南点了点头，之前赵主任说陶立然的期末联考总分进了区前一百，要放在之前的学校，这个成绩连年级前一百都进不了。
果然破学校就算考个第一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学神你呢？你上学期期末考多少？”赵霄童问。
“忘了。”陆知南说。
赵霄童有点儿不能理解：“这怎么会忘了？才过去多长时间啊，我连我中考时考的分都记得呢。”
“他不想刺激你罢了。”顾向北说：“你就别问了，不然会怀疑人生的。”
“也对。”赵霄童点头：“市第一，还是你以前的省会市，应该接近满分了吧？哎呀妈呀，我真要怀疑人生了。”
赵霄童一歪身子倒旁边郁闷去了，陆知南看向顾向北：“怎么样，要不要拼一把？其实这都不算拼，只要长个人脑子……”
剩下的话太伤人，他怕伤害顾向北的自尊，就没再说。
“也……不是不行。”顾向北回答的很艰难：“就是时间太短，我基础又太差，100分实在……”
“除非你帮我。”顾向北变脸比脱裤子都快，马上趁机讲条件：“不然光靠我自己肯定不行。”
“怎么帮？”陆知南问。
“当然是手把手的帮喽。”顾向北笑着伸出手，想趁机勾一下陆知南的下巴，却在既将碰到那一刻快速收了回去。倒不是因为陆知南浅浅皱起的眉头，而是因为他不确定这样的玩笑他自己开不开得起。
要像模拟打架那次……
那就太丢人了。
“不开玩笑了。”他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放学后我去你家，咱俩一块写作业，不会的你教我，行不行？”
陆知南想了想，点头：“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得听我的。”
顾向北想都没想，双手一抱拳，豪气干云：“没问题。”
因为有了帮顾向北提升成绩的计划，接下来的语文课，陆知南放弃了埋头刷卷子，专心听了半节，还认真的做了笔记，以备将来为顾向北辅导时用。
快下课的时候，坐在前面的男生突然拱了一下桌子，小声问道：“小童，一会儿去哪个食堂吃？”
陆知南愣了下，才想起还有中午吃饭的问题。
来之前外婆问过他，他当时说的是在学校食堂吃就行，可真要吃食堂……
说到吃饭，其实陆知南挺挑的。
倒不是有什么忌口，而是他对饭菜的质量要求比较高。
一样是鱼，清蒸他可以接受，可要炸成黑乎乎的那种，他就不吃。
而且就算清蒸也要看蒸成什么样子，味道咸了淡了，火候轻了重了，食材是否新鲜，配料是否齐全，色香味差一样都不行。
陆知南叹了口气。
在陆家当少爷这么多年没别的，倒是把他的胃口养的极刁。
食堂？
他压根都不用看，肯定一口都吃不下去。
“学神，你一会儿去哪个食堂？”
赵霄童现在俨然已变成了陆知南的头号粉丝，事事以学神为标杆，前桌刚问完他，他便转头征询陆知南的意见。
初来乍到，不想显得太过异类，陆知南没直接说不去食堂吃，问道：“学校有几个食堂？”
“两个。”赵霄童伸出两根手指：“都在校西区紧挨着宿舍楼，学校自营一个，外包一个。学校自营这边菜便宜，但难吃。外包食堂饭菜贵，味道还行，就是得跑快点，不然根本抢不过。高三那帮牲口根本不讲理，敢抢就敢揍，学校还不管，说什么毕业班压力大，有优先选择权。我呸！高一他们又说新生入校要让着点，合着就咱高二惨，人尽可欺。”
赵霄童抱怨完了才还想起有点偏离重点，忙又拉了回来：“学神，你吃哪个？要去外包那边，我一会儿跑快点儿帮你占位子。”
“不用。”陆知南光想想那场面就头疼，问：“附近有超市或者便利店吗？”
“有，在学校南门，不过没什么好吃的，火腿方便面饼干面包什么的，吃多了容易营养不良。”
他这话刚说完，铃声响了，随着语文老师一句：“下课。”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咣咣咣如排山倒海般此起彼伏的椅子响，众位同窗跟得蜂王令下倾巢而出的蜜蜂一样，嗡嗡嗡着争选恐后朝楼下飞奔而去了。
“学神你真不去？”被前桌拉着胳膊往门外拖，赵霄童仍回头问道。
“不用了，谢谢。”陆知南坐着没动，冲他摆了下手。
几乎瞬息之间，教室就空了，陆知南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一回头，就见顾向北手插裤兜，倚着教室后门框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陆知南：“你怎么没去吃饭？”
“跟那帮逼抢食堂？”顾向北耸了耸肩说：“还是算了，我不想再被记处份，上学期已经记三回了，再记我小姑非得废了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用挤也能吃到东西。”
陆知南正求之不得，便站起身，跟他一起朝楼下走。
“我以为你不在乎呢，处分的事。”
毕竟一学期就背三回处分还整天作妖的人。
“我是学渣，又不傻缺。”顾向北叹了口气：“我小姑为了我挺不容易的，我不能再让她为难。”
“那你就真想办法把你那成绩提一提。”一想到顾向北那157分，陆知南就一阵窒息，语重心长地说：“高中也没两年了，以后呢，你想过没有？如果考不上大学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想过。”顾向北皱着眉：“其实我也有梦想，不过……”
“不过什么？”第一次听顾向北谈及梦想，陆知南挺好奇。
“算了。”顾向北叹了口气：“我那梦想不提也罢。”
陆知南：“为什么不提？”
“因为提了也白提，根本实现不了，就跟我妈说的，我这辈子想都别想。”
“你妈不同意？”陆知南颇有些吃惊。
“嗯。”顾向北点头，神情郁闷：“不光我妈，我小姑，我舅舅，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都劝我早点认清现实。”
“什么是现实？”他勾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难道像我爸一样，开货车养家再死于车祸就是现实？”
陆知南愣了一瞬。
“你爸他……”他微微开合了下嘴唇。
“算了算了。”顾向北不知没听清还是不愿多提，对着地面上一颗石子踢了一脚，略有些烦躁地说：“这些破事，想想都他妈没劲。”
他转头看向陆知南，随即换了笑脸，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对面的美食街。”
陆知南：“……”
哪怕心里再好奇，他也不会主动再问了。
别人不想说的不问，不刨根问底，不探人隐私。
陆知南管这叫理性的自我克制，也是他这些年用来严以律己的东西。
美食街跟二中就隔了条马路，不算远，但步行过去也得七八分钟，如果再加上吃饭，这一趟来回至少得半个多小时。二中午休时间虽然不算短，但很多人还想抽空睡会儿或者补补作业，因此并没几个学生会跑这里吃饭。
“这家吧。”顾向北指着街口一家小店说：“他家的盖浇饭不错。”
陆知南很轻地蹙了下眉。
顾向北敏锐地感觉到他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吃盖浇饭？”
“我……”陆知南拧着眉，有点不知该怎么说：“不太喜欢菜，汤汁以及米饭拌在一起的吃法。”
“哈？”顾向北被他逗笑了：“你这什么讲究？非得要菜是菜，饭是饭，装盘里摆一桌子吗？”
“不用非得摆一桌，分开就行。”陆知南其实也挺服自己的：“拌在一起会给我一种……特别混乱的感觉你懂吗？所有食材掺杂在一起……”
他做了个双手揉成一团的动作，然后总结：“就看着都很没有食欲。”
“我不懂。”顾向北笑着拿出手机：“我又不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大少爷。”
他又点开记事本，输入：“南哥拒吃大全：继不吃香菜，芒果不能吃之后，不吃盖、浇……哎不对，是不、吃、任、何、菜、饭、混、在、一、起、的、东、西。”
输完他叹了口气：“南哥啊，你光这一条就否决了半条街呀。盖浇饭不吃，那烤肉拌饭肯定也不吃。那面条，米线这些……”
顾向北看向陆知南：“都不吃咱们今天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