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送来字条的那人普通随从打扮,第一时间表明了身份,“小的是杨老将军的人,奉将军之命送来东西。”
再次听到杨粤国的名字,穆殷心中如擂鼓鸣。
“哦?将军不是身体不舒服,已经回府了吗?”霍封玄问这随从,他最后看清了杨振的小动作,杨粤国分明被封了穴位。
随从仿佛看穿了霍封玄的疑惑,说:“回殿下,将军说他一直很清醒,就怕自己在震怒之下毁了婚宴,驳了皇室的面子。”
霍封玄若有所思,也对,依着恩师的本领,倒不至于被杨振捏住穴位。
他点点头,收下了纸条,那随从便离开了。
夜空中拉下黑色的帷幕,几颗星星闪烁着斑驳的光点。
穆殷一身如火的红裙,在黑夜中添上几分妖冶的迷离,她嘴唇抖了一下:“殿下不打开来看看。”
说的是那张杨粤国送来的纸条。
“你想让我看吗?”
霍封玄今日也是红色玄文喜袍,以红冠束发,他在沉沉的夜色中看着与自己成婚之人。
穆殷顿了很久,随后认真地看着霍封玄说:“殿下再信我一次。”
霍封玄点头:“好。”
话音一落,穆殷倾过身子,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拿过纸条,同时吻上他的薄唇。
她眼睫毛颤抖,轻轻舔舐撕咬。
霍封玄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猛然将人拉进自己自己怀里,开始回应起来。
等到两人分开时,霍封玄声音低哑:“回寝宫,不要误了吉时。”
今日的寝宫路程似乎格外漫长,霍封玄牵着穆殷的手,走得有些急切。
终于走到张贴红彩的檀木门,霍封玄将人抵在门上,用手卡住穆殷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巴,舌头在里面吸允翻搅。
穆殷嘤咛一声,嘴唇格外柔软细腻,沾上水渍如同滴水樱桃一般,好似在诱着人品尝。
霍封玄一把推开门,将人压在榻上,眼底墨色翻涌。
穆殷此时青丝若柔缎倾泻,脸上遍布红晕,额头上覆着细汗。
“只要你说,孤便信你。”霍封玄一双眼睛漆黑而明亮,微微喘着气说道。
穆殷没有说话,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那张字条,胳膊拢住霍封玄的脖颈,将自己更凑近一些。
“别怕,你、你忍着点。”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上是纠缠的人影。
衣衫尽褪,穆殷将手背覆盖在眼前,头顶烛火摇曳,一震撕裂的疼痛传来。
“霍封玄……”
穆殷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尾音中充斥着哭腔,不停地呢喃细语。
翌日清晨。
霍封玄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身边的人双眼紧闭,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柔和的阴影,睡得稚气安稳。
他心里充斥着柔软,将锦被朝上拉了拉,将她的香肩包裹住,然后悄悄起身,尽量不吵醒穆殷。
更衣走出寝宫门时,侍卫走上前来:“殿下,杨老将军求见。”
霍封玄用手捏捏鼻梁,“将人领进御华殿中,孤随后过去。”
等他到了的时候,杨粤国在原地不停地踱着步子,看起来十分急切。
“殿下。”看到霍封玄进来,他恭敬地唤人。
“将军今日过来,还是为虞国将军之事?”相比之下,霍封玄的态度却显得有些冷淡。
杨粤国没有察觉:“正是,殿下可曾收到昨日的字条?”
霍封玄摇摇头:“不曾。”
杨粤国知道是霍封玄自己不愿意面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老朽在沙场上与她战了几月,绝对不会认错人!”
他又开始说穆殷在沙场上如何狡猾,若是进了东宫,一定会搅得卫国大乱。总而言之,太子新纳的这位留不得。
霍封玄听他说完,只是淡淡道:“今日孤见将军,主要是为敬您一杯茶水,于情,您是孤传道授业的恩师,于理,您是孤的岳父,理应受一杯茶,其他的,一概不谈。”
他边说,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递给了杨粤国。
“你呀你,糊涂呀!”一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高徒如此是非不分,他心中便涌上怒气。
茶水递到眼前之时,一把打翻了它,翻飞的水珠溅得到处都是,茶盅“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气氛一下子开始凝滞,霍封玄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茶杯,还拿着锦帕擦了上面沾染的灰尘。
杨粤国气得手都在抖,但毕竟君臣有别,几个深呼吸后开口,声音苍老:“老朽并无不敬之意,只是殿下令我失望。”
霍封玄拿着手中的茶杯把玩,“孤自不会与将军计较,只是见您年事已高,趁着最近,去云州转转散散心可好?”
霍封玄话一出,杨粤国脚下便一个踉跄。
云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不必多说,但距京都路途遥远,这样做分明是想支开他,好能让朝中是非平息。
杨粤国躬身,紧咬着牙床:“谢殿□□恤。”
霍封玄将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将军明白便好,孤还要领着阿殷去向母后敬茶,便不奉陪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杨粤国瘫软在地上,声音中暗含悲怆,“我卫国之不幸,不幸啊!”
霍封玄再回寝宫时,穆殷已经梳洗打扮好,一身鹅黄色轻纱窄袖裙,鬓间穿插着流苏,娇俏可爱。
“女娇娥,清丽如画。”霍封玄眉眼含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凑近到穆殷的耳边:“只是别忘了遮一下锁骨。”
穆殷刚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她低头一看,果真白皙的皮肤上几个暧昧的红痕,脸色一红,急忙拿了锦帕遮盖。
“无聊!”穆殷轻骂一句,但更像是娇嗔,这样子让霍封玄爱不释手。
但他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帮着穆殷收拾好,便照例到凤梧宫中拜见皇后去了。
只是没想到霍凌君也在,他应该是清晨便端了些点心,来看望自己的母后。
亲生的怪道是不一样!
霍封玄在心里冷笑,但还是做足了面子,开口唤道:“大哥。”
霍凌君“嗯”了一声,转而将目光放在了穆殷身上,“弟妹果真如花似玉,难怪封玄如此惦念。”
穆殷也开口与他周旋:“谢大哥夸赞,还要感谢您昨晚宴会上为阿殷解围。”
听见那声熟悉的“阿殷”,霍凌君心里还是颤了颤,想到那个身长玉立的小公子,只可惜……
他掩住自己异样的心思,“实话实说罢了。”
最后依照卫国礼节,穆殷斟杯茶,对着皇后叩拜行礼,终于完成了礼节。
霍封玄也是一刻都不愿意在此虚伪之地多待,当下领着穆殷便与他们告别。
出了凤梧宫宫门,杨振便一早在门前等待着了,霍封玄知道他是为了清晨杨粤国之事而来。
“你回议事局等孤。”他给杨振使了个眼色,不愿意新婚第一日,便因为这些事情不痛快。
“属下遵命。”杨振也不多说,领命后便离开了。
穆殷看到杨振离开的背影,又想起昨晚字条的事情,她清晨趁着霍封玄不在打开看过,上面只是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小心枕边人。
如今再看见杨振,不难想到他来找霍封玄,多半是与自己有关系。
“你自己先回御华殿,孤将事情处理完便去。”
心里正暗暗思虑着,霍封玄的话拉回了穆殷的思绪,她忙不迭地点头:“好,恭送殿下。”
等霍封玄走后,穆殷心中苦恼,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正往前走着,面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穆殷抬头一看,终日一袭白袍的不是霍凌君又是谁。
“大哥。”她福神问候,不知霍凌君再次出现在此地究竟是何意图。
霍凌君转过身来,将穆殷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然后说:“如果本王喜好女子,你现在该是晔王府的人。”
穆殷不置可否,但也没有说话。
“不过——”霍凌君短促地笑了一声:“也幸亏如此,否则我王府娶回个敌国的细作,那可是要连累全府的!”
穆殷猛地抬起头:“大哥,有些话不能乱说,何况,您昨晚宴会上不是还帮阿殷澄清呢么?”
霍凌君大笑两声:“是啊,正因为你虞国将军的身份,本王才帮你说话。”
“不可理喻。”穆殷生怕他再说什么,转过身便要离开。
衣袖一下子被霍凌君拉住,她惊得低呼:“晔王殿下,烦请您注意身份!”
穆殷四周迅速扫视一番,见没有人经过,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霍凌君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模样,“本王被关进天牢,的确是得知了虞国将军的消息。”
他话故意说半句留半句,穆殷忍不住抬起头听了下去。
霍凌君:“只是牢中空无一人,狱卒们说,去年夏日鼠疫时吞了药,后来不小心被打死了!”
穆殷心里一直悬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霍凌君慢悠悠地接着道:“狱卒将人抬到了乱葬岗,后来心里不放心,又想毁尸灭迹,可奇怪了——”他顿了顿:“尸体不见了。”
穆殷一下子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她拎起霍凌君衣领,咬牙切齿:“你究竟想如何?”
霍凌君终于达到目的,笑着说:“想借虞国的兵力,助我夺回太子之位。”
“你做梦!”穆殷毫不留情地回绝他。
“你随意。”霍凌君摆摆手,也回她这么一句。
他话说罢便离开了,只留下穆殷一个人在原地掩住额头痛思。
她本以为天牢中的事情能做到滴水不漏,没想到如今又被霍凌君抓住了把柄。
穆殷叹口气,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破解?
“哎呦!”
心里惆怅时,一个婢女直直地撞向了她,穆殷正要抬头斥责时,熟悉的面庞令她的心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