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整个晔王府如霍凌君给人的感觉一样,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栽种得错落有致,在四季严寒的卫国,竟能显出江南水乡的温柔来。
穆殷坐在屋里,隔着窗户望着这幅景致,不期然又想起南方的故国来,心中一阵伤感。
她叹了口气,瞧见眼前摆置着的古琴,手无意识地放在上面轻抚两下,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自小被当男孩子养的穆殷,实在对音律一窍不通。
“怎么不接着弹了?莫不是嫌这琴本王这琴不好?”
一大清早,霍凌君便踏着朝露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晔王殿下。”
穆殷看着他调笑的样子,起身行过礼后,又不免想到昨日书本上画的图来,面上泛起绯红。
霍凌君看见这幅不自然的模样,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他弯下腰,凑在穆殷的耳边低声问:“昨晚学习多少了?”
穆殷后退一步,躲过他喷洒的呼吸,结结巴巴地说:“阿、阿殷愚笨,只看了前几页。”
“啧,”霍凌君直起身子,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进度有些慢呀!”
穆殷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底。
霍凌君也不再逗她,揽过穆殷的肩膀,将人带到古琴前的长凳上坐好。
“刚才见你有兴趣,我来教你,整日呆在府里也不会太闷。”
穆殷坐在琴的前面,霍凌君站在她身后,头搁在她的一侧肩膀处。
就像将她虚揽在怀中。
穆殷感觉浑身不自在,僵直着腰,被迫坐在凳子上。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捏起,牵引着在琴弦上弹奏。
穆殷手指僵硬,不通音律,自然弹不出什么好听的曲子,只是身边的人气味清爽好闻,两人接触手指上的皮肤干燥温暖,这感觉竟然出奇的不错。
此时此刻,穆殷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如果霍凌君喜欢女子的话,假以时日,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沦陷进去?
这样想着,她心里大惊,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指尖勾在一根琴弦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手有没有受伤?”霍凌君看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
穆殷摇摇头:“我没事。”
这么一打扰,霍凌君也没了琴瑟和鸣的雅兴,但他又不愿意此时离开,好不容易抽了些空子二人能单独相处。
正想喊人送些茶点来,与阿殷度过一个静谧的早晨时,管家匆匆过来传话:“晔王殿下,太子殿下前来拜访。”
霍凌君皱了皱眉,不快地说:“他来干什么?”
自从先皇属意霍封玄当太子后,他也顺理成章地被封了王,赐了这座府邸。只是自那以后,霍封玄与他便水火不容,更别说拜访晔王府了。
尽管打心眼里并不欢迎,霍凌君还是出于待客之道,跟着管家去迎接。
临离开时,他安抚性地抹了抹穆殷的头:“我去招呼太子,你要是饿了,就差人送些饭菜,无聊的话多在院子里逛逛。”
穆殷懂事地点点头。
“真乖。”霍凌君笑着夸她一句,连管家都有些不习惯看这么温情的一幕。
霍封玄早已被人领进了正屋,霍凌君赶到时,便看到身形高大的人,宽肩窄腰,正背对着他站。
“三弟来了。”
霍凌君扬着笑意,向人打招呼。
听见了声音,霍封玄转过身来,他身边跟着杨振,杨振手里抱着大大的黑木盒子。
“大哥。”
霍封玄抬抬下巴,示意杨振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他说:“给大哥的小小心意。”
霍凌君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一把精致的西域匕首,手柄上镶嵌几颗稀有的宝石,轻轻拔开刀鞘,锋利的刀刃折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
“真是个宝物。”霍凌君啧啧称赞。
只是他没有立刻让下人收下去,而是将刀柄合上后,又将匕首放回了盒子里。
他将目光转到霍封玄身上,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无功不受禄,三弟今日什么目的,直说吧。”
霍封玄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
随后他轻笑一声,让杨振把盒子留下,人先出去。
霍凌君也很有眼色,遣退屋中不相关的人。转眼间,偌大的正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
“今日孤来这边,”霍封玄也懒得与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是想向大哥要个人。”
听了这话,再结合他先前的一些举动,霍凌君用抚琴的手指头都能想得到,霍封玄想把谁领回去。
瞧着他今日又是拜访,又是送礼的,霍凌君在心中暗暗冷笑。
只是面上还装着疑惑:“看上哪个了?跟大哥说说。”
霍封玄一看到他这幅装蒜的样儿就来气,他压制住怒火:“就之前大哥从我东宫领走的那个小太监,现在养在晔王府的。”
“哦,你说的是阿殷。”
霍凌君装作此时才明白的样子。
他随即摇摇头:“不行,人是我从东宫里救出来的。若不是我赶到,阿殷不是要被处死。”
“说你的条件。”霍封玄径直打断了他。
“条件么……”霍凌君沉吟半刻,手轻轻抚上装着匕首的黑木盒,然后停在锁扣出,“咔哒”一声将盒子关上了。
“千金不换。”他说。
霍封玄眼眸中杀意泛起,他勾着抹冷笑:“大哥再多仔细想想,省的到最后人财两空。”
撂下这句话后,霍封玄转身就走,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霍凌君望着桌上的木盒子若有所思,他好不容意找到个漂亮白嫩合自己胃口的男孩儿,性子又乖巧机敏,还没吃到嘴里,怎么可能把人给放了。
更何况冷情寡性的霍封玄,都如此上心,就说明更不能把人轻易让出去。
一个说不准,霍封玄也同自己一样,是个断袖呢,以后便再不必独自背负他人的唾弃与不齿。
霍凌君此时越想越兴奋,眼底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出了晔王府后,霍封玄翻身上马,看到杨振早已在原地候着。
“把这府里的虚实都探清楚了?”他问杨振。
杨振点点头:“人就住在东侧的第三间厢房里,一个老阿嬷有时会过去照应吃穿。”
“孤知道了。”
杨振做事他是放心的,早就猜到了霍凌君不会乖乖把人放出来,幸亏自己留了后手,霍封玄在心里冷冷地想。
夜幕沉沉,穆殷熄灯时,听到门外传来了异动。
她心下怀疑,举起灯盏走到了门边,轻轻将门打开后,发现只是风打在了上面,发出声响。
穆殷合上门,在心里想:自己今天是真的有些疑神疑鬼了。白天管家的话她都听到了,知道霍封玄来晔王府,总有些惴惴不安。
她不想让自己想那么多,吹灭了最后一盏蜡烛,屋中陷入一片漆黑后,她裹着被子躺到榻上。
盯着窗外斑驳的繁星,一道身影擦着墙边一闪而过。
穆殷反应迅速,手伸到床垫下,摸到了平日里防身的那把短刀。
她正要起身去门外一探究竟时,那道人影从窗中翻进来,对着穆殷便欺身而上。
“唔、唔唔。”
穆殷想大声喊叫时,被来人捂住了嘴,她捏着刀子的手紧了紧,就要往那人身上捅去时,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气。
霍封玄压低声音:“别动,是我。”
是你我更应该大声喊了,穆殷在心里想。
霍封玄捂着她的嘴,两个人都渐渐冷静了下来,漆亮的四目在黑暗中对视着,谁都不肯让谁。
穆殷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时,向他使劲眨了眨眼珠子。
霍封玄也意识到了,一把松开了穆殷,还恶狠狠地威胁:“给孤安静点。”他怕把人憋死在榻上。
穆殷忙不迭地点头。
嘴巴得了空,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感觉到身上压着个沉重的人时:“您能不能先,先起来。”
就这样趴在她身上,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霍封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尤其是在这么触手可及的位置,哪里能挪得动步子?
尤其穆殷因为快要就寝,只穿了件锦白色的丝绸中衣,衣袍宽松,挣扎时衣领敞开了些,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来。
霍封玄手放在穆殷的细腰上,此时再看到她,就像是快要溺死的鱼儿碰上了水,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孤就不该把你丢进晔王府。”他恨恨地说道。
穆殷颤抖着声音:“那、那您也不应该半夜过来呀,被人看到怎么办?”
这番话说出来,穆殷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人在偷情。
霍封玄嗓音震了震,露出磁性的笑,他说:“这样不好玩儿吗?”说着,他将鼻子凑在穆殷的脖窝处:“让孤闻闻你。”
刚沐浴过后的人儿,身上一股子清香气,霍封玄像一匹饿着了的狼,食髓知味。
穆殷感觉自己露出来的肌肤被呼吸灼得滚烫,随后自己的锁骨处被轻咬啃舐,她心下大惊,一把推开了霍封玄。
霍封玄此时眼眸幽深,哑着声音:“你干什么?”
穆殷可不敢忘了,自己此刻在晔王府不说,穿得轻薄,束胸就和中衣隔着一层,再这么蹭下去迟早被识破。
她抿了抿唇:“我们这样不合适。”
“不合适?”
当看到霍封玄酝酿着的风暴时,门突然被“咚咚咚”得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