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穆殷摇摇头：“自然不敢威胁殿下，奴才只想活命。”
“不敢？孤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是不是以为进了晔王府，就抱上大腿了？”
霍封玄一想到这里，再对比之前的百依百顺，就恨得想掐死她。
穆殷听见霍封玄这样说，索性不再与他争论，堂堂太子怎会明白，一个人快走到绝境时的孤注一掷呢！
而穆殷的沉默，在霍封玄眼里更变成了默许，他硬着声气：“你下来。”
穆殷坐在假山上，在交流时必须要仰视她，霍封玄产生了一种被压迫的感觉，但他又习惯于时刻占主导的地位。
“我不下去。”
穆殷捏紧手中的石子，在不确定霍封玄要做什么时，她坐在上面保留住可怜的安全感。
霍封玄也不催她，双手环胸：“孤在谈判时，不喜欢仰视着别人。”
“那、那殿下你答应了？”穆殷有些不确定地问。
霍封玄：“你下来就一切好商量。”
穆殷有些将信将疑，但她又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索性扔掉了手中的石子，拍拍手上的灰尘，“那，殿下你让一让。”
穆殷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地示意他。
霍封玄耐着性子，移到几步远的位置，终于看到惦念已久的人儿一跃而下，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穆殷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薄唇一下子被堵住。
随后她便感觉到一股佛堂独有的檀香味笼罩住自己，下巴被对方用蛮力卡着，强迫她张开嘴，任意在她口中吸吮翻搅。
做着这几日反复肖想的事，霍封玄显得十分熟练。
尤其今日他看到眼前的人与霍凌君眉目传情，心里的欲念更深，于是更加用力撕咬穆殷的嘴唇，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穆殷被亲的喘不上气，直到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非礼了。
正要要出手攻击对方时，霍封玄薄唇已经离开了，只是手依旧掐着她的下巴，双眸深沉地盯着穆殷看。
他讥笑道：“霍凌君既然将你领进府里，就不会让你吃白饭。”他缓缓她的凑近耳边：“跟孤实话说，你们这几晚干什么了？”
穆殷下巴被捏得生疼，心里又气又急，想要出手将他胳膊折了，又在心里劝说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不可以轻举妄动。
她微微喘着气：“没，什么都没干。”
霍封玄一看这小太监双颊泛红，嘴唇被她吮得红肿，一脸的勾人样。
他有些怀疑：“真的？”
穆殷忙不迭地点头，故意软了声音：“现在能放开我了吗？下巴很疼。”
霍封玄手上的劲儿松了些，改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脸：“最好是这样。”
“阿殷！”
忽地传来霍凌君清亮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穆殷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被捏着下巴怼到假山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
她用商量的口气小声说：“晔王殿下来了，我们还是分、分开点。”
她边说着，想要用力挤出霍封玄的桎梏。
虽说两个男子站在一起，也没什么值得避嫌的，但偏偏在穆殷看来，霍家这两兄弟都是断袖不说，自己的身份也不清不楚的。
“阿殷，你在那儿吗？”
似乎听见了假山处的异动，霍凌君探着步子走过去。
穆殷此刻急得汗珠都冒出来，霍封玄不但依旧用身体罩着她，大手将她的腰身一揽，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分毫的缝隙也没留。
他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凑在穆殷耳边说：“他来了正好，就说是你个小浪蹄儿勾引孤。”
穆殷听着他口中不干不净的话，也故作淡定起来：“可是这样的话，晔王便能见识到殿下的失态了，还是对着一个男子。”
果然这话一说，霍封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他放开了穆殷，两人中间扯出一段距离。
霍凌君也顺着动静走到这里来，他看到穆殷与霍封玄站到一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但到底是皇家修炼了多年，当即哈哈一笑：“三弟，阿殷，你们都在这儿呢！宴会快结束了，我来领阿殷回府。”
“我出来安顿轿辇的事情，正好碰上了他。”
霍封玄指了指穆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算是解释了二人为何在这里。
在霍凌君面前，穆殷像是收敛住了自己的獠牙，一瞬间变的乖巧。
“那便多谢三弟今日的款待，我们先行告辞。”同霍封玄告辞后，霍凌君搂过穆殷的肩膀说：“回去吧。”
穆殷也不反抗，顺着他的步子，跟着一同从霍封玄面前离开了。
想想这小太监刚到东宫时，也是永远垂着头，自己安顿什么他便做什么，也不敢有太多的异议，如今却胆敢威胁自己，还跟自己谈条件。
但看到他在霍凌君跟前的样子，似乎又变成了那副乖巧的样子。
霍封玄琢磨这件事，在原地站了很久。
想通了后他嗤笑一声，想到这太监就是只千年的狐狸，对什么样的人摇什么样的尾巴，也不多投入什么，只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边的游园会刚结束，穆殷被带回晔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府里黑漆漆的一片。
霍凌君一直与她同乘着一辆轿辇，下了马车，还是一路护送着她回了屋子。
穆殷曾跟家兄、家父打仗，多数时间都住在粗糙的军营里，再次来到这布置得古朴典雅的屋中，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转过身，正以为霍凌君要出去时，他关上了门。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处在静谧的空间里，一时间相顾无言。
穆殷猜测着接下去要做的事，默默地挪了挪步子，离对面的人远了一些。
看见她的小动作，霍凌君笑了出声：“屋子这么小，你能躲到哪儿去。”
听了这话，穆殷心想糟了，不知摊牌以后霍凌君什么反应，不知霍封玄是否会顾忌着保她一命？万一霍凌君女的也喜欢怎么办？
一时间脑中思绪百转千回。
霍凌君看着穆殷眼睛满屋子飘忽，手攥着衣摆转得飞快，有男子少有的娇憨般的可爱。
霍凌君轻轻抬了抬步子，靠近她一些，温声说道：“你不用太害怕，本王知道，知道这种事有些……难以接受，但我会给你时间。”
这一番话说得，就像在穆殷心里灌了暖汤一样，她放松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话也说完了，霍凌君走到门口时，还是回身，眼中盈着笑意：“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穆殷朝他扯出一抹不尴不尬的笑容，等人彻底走后，像失了骨头一般瘫在了榻上，感慨着人生不易。
刚躺了没多久，突然听见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呀？”
穆殷一边在想是谁大半夜的敲自己的门，一边裹好了衣袍去开了门。
看见那个老阿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线装的已经泛黄的书本。
“您有事吗？要不先请进？”
穆殷正要让开身子请她进来，那阿嬷却说：“不用了。”紧接着，将那本书递给她：“晔王殿下差老奴给您送过来的。”
说完便离开了，佝偻的身影融进深深的夜色之中。
穆殷心下好奇，拿着那书来到煤油灯下，借着昏黄的灯光，好奇地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赫然几个烫金大字，写得笔走龙蛇：珍本大观一百势。
她正不明白霍凌君为什么要送书，手下也没闲着，捻着书页向后翻。
一幅图画映入眼底，上面净是两个赤身的男子，没羞没臊地抱在一起，下面还有解说性的文字。
穆殷一下子扔掉手中的书，脸色一下子变得烧红，她终于明白霍凌君那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的意思。
原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多学点。
偏偏那书掉在地上，还不死心地展开来，又换上了另外一幅光景的图片。
穆殷转过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压着心中的不适走过去，像是在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探出手一下将那书页合住，从地上捡起来随手丢在床下，眼不见后，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夜晚一闭眼，眼睛便是书上画的那幅场景，穆殷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御华殿中。
霍封玄伏在案前，对着先贤的治国之道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穆殷最后跟着霍凌君离开的背影。
他一气之下，将手边的檀香笼打下案几。
“殿下息怒。”一个老太监急忙弓着身子过来，递过来一杯茶：“殿下消消气。”
霍封玄此刻一看见太监就来气，打翻茶杯：“孤不喝，滚下去。”
这是穆殷走后，新上来的一位掌事太监，经过穆殷的教训，他特意找了一个年纪大的，以免自己再鬼迷心窍。
那老太监平日里识眼色得很，今日却没听他的离开，反倒吞吞吐吐地说：“今日太子妃生辰，她邀您过去。”
“不去。”
霍封玄想也没想得拒绝了。
这么多年来，他与徐氏本就是面子上的夫妻，被前朝的各方利弊绑在一起，所幸徐氏也是个识相的，从没有抱怨过什么，怎么今日突然是这么一出。
“那奴才便去回绝了。”老太监说着就要离开。
霍封玄盯着手中的书，穆殷那张鲜活的脸似乎像印在书上一般，挥之不去。
他心里又开始异常地烦躁，最终狠狠地合上了书，喊住那个老太监：“你站住，去跟太子妃说，孤今晚过去。”
霍封玄想，他一定是因为还没有开解过人事，才对一个男子起了那样无法言说的羞耻心思。
要早日把毛病纠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