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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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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似嘲讽的话,穆殷以为是霍封玄不满自己既占着他的床,又与婢女说笑,便要挣扎着起身。

    “乖乖躺着。”

    霍封玄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制止住她起身的动作。

    收回手后,霍封玄感受刚才手中的触感,男儿的臂膀怎会如此纤弱?他不满地想。

    扫去脑海中莫名奇妙的东西后,沉声问她:“今日感觉如何?”

    穆殷:“感些殿下挂念,奴才今日好多了。”

    霍封玄安顿她:“那就好,再多修养几日吧。”说着,他走到红木案几前,摊开纸墨处理东宫事宜。

    殿中一下子陷入沉寂,屋外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熏炉中焚着香,袅袅的烟雾向上自行消散。

    穆殷靠在香玉抱枕上闭目养神,不敢出声打扰霍封玄。

    霍封玄似乎在看兵书,他看得入迷,等反应过来时,窗外小雨渐歇。

    回头看去,穆殷下巴缩进衣领子中,一颗头颅向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霍封玄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嘴角勾了勾,他放下手中的兵书,朝着床榻的方向走过去。

    榻上的人并未察觉,闭着眼睛就要向侧边倒下去时,霍封玄一把扶住了她。

    然后托着她的头,轻轻放在了玉枕上,替她掖好了被角。

    穆殷躺着锦织的软榻上睡得安稳,眼安安静静地闭着,狭长的睫毛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霍封玄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目光从光洁的额头到挺巧的鼻梁,最后滑向白皙的脖颈。

    穆殷的脖颈修长,只是上面平坦一片,唯独不见大多男儿都有的喉结。

    太监都是这样的吗?

    霍封玄忍不住在心里想。只是他过往实在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琐事。

    思考无果后,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抚上了穆殷的颈部。手下的触感光滑细腻,随着声声呼吸起伏。

    夜晚的御华殿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地嚎叫着,时不时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求你,别杀我。”

    穆殷被迫换上裙装,披散着头发跪在大殿中,苦苦哀求着。

    阴影中的人终于转过身来,手中的佛珠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眼眸。

    他说:“你私逃天牢,隐瞒身份,该杀!”话音刚落,便一把掐住穆殷的脖子。

    “求你……放过我。”

    穆殷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向外掰,拼命地挣扎着。

    霍封玄手腕上力道不减,直到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他嘴角缓缓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不!”

    她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如同溺死的鱼一般喘着气大口呼吸,身体剧烈起伏。

    “你怎么了?”

    霍封玄看到这副模样,关切地问,手还没来得及从穆殷脖子上抬起。

    穆殷惊魂未定,垂头看到霍封玄的手,与梦中的一模一样,上面似乎还淌着自己鲜红的血。

    她惊得一把打开他的手,“别杀我!”

    霍封玄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中盛满了惊恐,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他一把将穆殷揽进怀里,沉声安慰:“不怕了,没人会杀你。”

    听着他劝慰的声音,穆殷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霍封玄眼角瞥到棉被上沾染的血色,急忙喊来屋外的彩雀:“快传太医。”

    宋太医匆匆赶来时,他下意识地放开了穆殷,从床榻上起身。

    细细诊断后,又给穆殷的伤口上了些止血药物,“殿下请放心,只是伤口有些裂开了。”

    一番折腾后,穆殷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没事的,别怕了。”霍封玄安慰她,声音称得上温柔。

    穆殷定了定神,终于从那噩梦中走出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对霍封玄道歉:“方才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赎罪。”

    霍封玄:“不妨事。”

    霎时间,殿内陷入了静默,许久后,霍封玄状似无意,“方才梦到了什么?反应这么大。”

    “什么?”

    穆殷还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反映过来后她道:“梦见孩童时,劫匪闯进来烧了寺庙,杀了主持,我很害怕。”

    说到这里,她适时用被子裹住自己,仿佛还心有余悸。

    霍封玄沉吟过后,缓缓说:“那你儿时倒是受了许多苦。”

    穆殷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不希望自己有摇尾乞怜之嫌。

    为了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话锋一转:“殿下可曾查明究竟是谁安排了这次刺杀?”

    “你觉得呢?”霍封玄不动声色,将话头又抛回给了她。

    穆殷不敢轻易开口,过于平庸的想法不如不说。

    “奴才在想,应该不会是晔王殿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霍封玄似笑非笑,“才见过一次,便急着为他开脱啊。”他虽然这样说,但用眼神示意穆殷往下说。

    穆殷硬着头皮,“殿下出事,第一怀疑对象便是晔王,何况那日杀手武功平庸,虽箭有剧毒,但并不严重,目的本不是夺殿下性命,晔王没必要冒着和殿下撕破脸皮的风险,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那你觉得……”霍封玄停顿下来,挑眉往出勾她的答案。

    穆殷此刻算是被逼到崖边,只好顺着他的话,“刺杀本意只为震慑殿下,奴才只是觉得……陛下这程子身体不适,来得有些巧合了。”

    话音一出,二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剩下的真相,也显得不再重要。

    夜幕降临,星光闪烁,明月的清辉洒向大地。殷自昨日受伤以来,已经在御华殿中呆了整整一日。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奴才该回监栏苑中去了,叨扰殿下整日,您也早些休息吧。”下了床榻,穆殷识相地铺好了被褥。

    霍封玄没有留她,只是在穆殷即将踏出殿门外时,他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替我挡下那一箭?”

    穆殷离开的脚步一顿。

    为什么要救他呢?自己当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此时却要细细探究。

    穆家世代为将,忠诚护主早已深深烙刻进每个穆家人心里。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自从霍封玄成为自己名义上的主上后,穆殷便在下意识守卫着他的性命。

    想了许久后,穆殷说:“逢一明君,奴才定誓死守卫。”

    冷落的宫殿寂静无声,烛台散发着昏黄的微弱灯光,雨后地面还有些潮湿。

    霍封玄就看到,在这样的场景下,身材瘦小的太监,因为腹部受伤,微微弓着身子,背对他说要誓死保护他。

    那一瞬间,霍封玄第一次感受到,冰冷的宫殿中,烛台上的煤油灯打出温暖的鹅黄色光芒。

    穆殷自上次受伤以来,杨振便听从霍封玄的吩咐,没再给她安排其他事务。

    说来惭愧,穆殷食君俸禄,占着东宫的位子,每日也只是守夜值班,偶尔跑腿办事而已。

    因此,她便在床上躺了半月,整日除了吃睡,便是养伤。

    期间霍封玄来探望过一次,他象征性地慰问过后,便说要找个婢女来伺候穆殷几日。

    穆殷一听,立马回绝,“谢殿下挂念,只是奴才身份低微,身上的伤也渐好,实在不需劳烦他人。”

    她整日里身份瞒得辛苦,又怎能在自己伤着的时候,让别人近身呢!

    霍封玄没有难为她,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便抬脚离去。

    穆殷缓了半月,伤口终于结起了珈,她拾掇好自己,去御华殿当差去了。

    被婢子引进去的时候,霍封玄手中捧着竹简,身形高大,眉眼深邃,看过去像一幅装裱过的水墨画。

    “伤好透了?”

    他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兵书,简牍的竹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穆殷向他行礼:“都是托殿下的福气。”

    说话时间,那婢子便识相地退下,殿中转眼只剩下他二人。竹简被霍封玄折了起来,他站起身来,缓缓走近穆殷。

    微微弯了弯身子、直至两人目光相对,鼻息交流着。

    他轻声说:“你也看到了,跟着本王随时会丢命,”缓了缓,继续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想走,我不拦你。”

    听了这话,穆殷心跳都开始澎湃起来,血液随着他这句话冲上头顶。

    逃出卫国皇宫,重回虞国,这分明是自己苟且于这偌大的皇宫中最终的目标。

    此时霍封玄却将这个机会摆在了她的眼前。

    穆殷不动声色地呼出几口气,平复了自己颤抖的心情。她不确定,霍封玄是不是在试探她。

    穆殷抬起头,看到他的眸色深沉,仿佛浸泡在漆黑的夜幕中。

    若只是试探,无疑,穆殷点头之后,面对的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真心之言,放她出宫后,虞国距此地足足两千公里,无法得到通关文书,回去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时间,穆殷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她看着霍封玄手中盘着的佛珠,朝着他拱起双手,行了个肃礼。

    语气看似坚定:“落子无悔,奴才永远追随殿下。”

    不知是否是心中的疑气,穆殷感觉到自己讲过这句话后,他的眉眼舒展了些,身上的肃杀之气消失不见。

    雕梁上悬挂的灯笼映着红烛光,殿外宫女三三两两忙活着,有的装饰院子,有的准备吃食,热闹非凡。

    “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霍封玄将穆殷的目光引入窗外,笑着问她。

    穆殷自除夕夜受伤,到今日整整十五天。

    她说:“奴才没忘,今日是元夕。”

    霍封玄:“那便走吧,本王领着你看灯去。”

    穆殷颔首,替他披上白色大氅,亦步亦趋地跟着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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