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一连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傅时凝再回到学校时，自己的桌子上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试卷堆满了。中华好同桌宋闻歌已经帮她分科目整理好了，每一科都有厚厚的一小摞，让傅时凝有一种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凄凉感。
“宝，快点儿告诉我哪些是最近要交的？”
宋闻歌将自己最近的时间规划拿给她，“自己看，你赶紧把上面这几个写了。你手里那一摞是前几天的联考题还有考试间隙的时候发着玩的。”他们一直秉承着小考小玩，大考大玩的快乐原则，每次大型考试的间隙都是他们狂欢的时候。有时候太闹腾了，任课老师们为了让他们收敛一点儿，就会不要命的发卷子，不过一般都不会讲解，都是过几天直接发答案让他们自己对对，不会的私下自己去问。除了少部分老实的，大部分人都塞到桌斗里看都不看一眼，这是他们目前为止，唯一的骨气。
傅时凝当然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闻言动作娴熟的塞到犄角旮旯的一个文件夹里。然后将宋闻歌写上去的试卷挑了出来，开始伏案奋笔疾书。对于高三党而言，一个星期不上课，后果很严重!
宋闻歌看她戴着个帽子，裹着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有些好奇“你这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抢银行了啊？”几天不拿笔，傅时凝感觉自己字都不会写了，看起来歪七扭八的，丑得别具一格，“我怕我身上的膏药味熏到你”
“有一点儿，挺淡的，不难闻啊。”
傅时凝微微掀起帽子让她看看自己满头的纱布，“那是因为我带着帽子啊，其实我是去实践木乃伊的制作过程了。”
宋闻歌倒吸一口凉气，傅时凝动作太快，她没看清具体情况，入眼只有缠绕整齐的白纱，突然浓郁的膏药味让她混沌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不过见她面色虚弱苍白，看起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样子，说话都明显有些沙哑气短，“你干什么了？这都要二模了，你搞成这个样子。”明明生日下午笑嘻嘻地走的，还说回来给他们带蛋糕改善伙食，结果一下子一周都不见人。
“唔，不小心弄得，一点儿小意外，不算大事，具体我不方便说。”
宋闻歌听此，也就不再过问了。
傅时凝赶完两张中午之前就要交的试卷后，开始从宋闻歌的小白包里摸零食。她在宋闻歌包里挑挑拣拣，因为这几天她不在，小包里的零食已经鼓囊囊得有些占地方了。傅时凝毫不客气地将每一种小零食都拿出来一个。在医院这几天，宋姨天天给她炖各种大补汤，但是不让她吃零食，她托霍钧带来的小零食，也都被宋姨没收了。
宋闻歌见她像一个刨食的小仓鼠，“亲爱的，你家里是没人给你做饭吗？”
“吃饭和吃零食不冲突啊。”
“但是你现在就是在当饭吃哎。”
傅时凝停下来，很是造作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不过是几天不着家，你就不给我吃零食了，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宋闻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受不了她，裁开一袋小面包干脆利落地塞进她嘴里，“闭嘴，给爷吃！”
傅时凝触不及防被塞了一嘴面包，噎得半死，宋闻歌满脸嫌弃却还是认命的从书桌里拿出一瓶牛奶，“吃慢点，都给你留的。”
傅时凝趴在她肩膀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投喂。
“宝，你能不能坐起来自己吃？”
“怎么了？”
“离我太近，闻见膏药味了，说实话，有点儿呛人。”
傅时凝面目表情的坐起来，哼了一声，开始继续写作业，同时还不忘拿走宋闻歌手里的饼干。
虽然中间考了场试，但是任课老师的进度却并没有因此停滞多少，她一个周没来，到底还是落下了不少课程，为此连轴转，下课都没有多少休息。平日里下课时间大家都会趴在桌子上补觉，今日却一下课就开始嗡嗡作响，震耳欲聋的读书声把傅时凝吓了一跳。
她暗道不好，“程姐这次抽查哪儿啊？”
宋闻歌将她手里复印的笔记拿过来，手里不带停的开始打勾，“这儿，这儿，还有这连续两页，还有这儿，都要背！”傅时凝眼见她手起刀落，几张纸都快勾满了。宋闻歌将笔记还给她，“咯，赶紧背。”
傅时凝立刻跟着她加入念咒小分队，她感觉她这次要凉了。别看这群人现在还紧张兮兮的看起来像在临阵磨枪，但其实个个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像她，是真的什么都没背。高一那会儿，傅时凝看大家跟她一样紧张兮兮的，下课就开始嗡嗡地背，还以为大家和她一样，啥都不会。结果叫起来的同学背得一个比一个流利，吓得傅时凝冷汗直下，深怕程姐那锐利的眼神下一刻就扫到自己，把她给叫了起来。
傅时凝堪堪进入状态，班里得读书声猛然一收，戛然而止。富有节奏高跟鞋哒哒声踏在傅时凝的心上，伴着上课铃声准时出现。装扮时髦的程尧拎着个土不拉几鼓囊囊的布袋走到讲台，扫视了一圈，傅时凝总感觉程姐在她这里停留了一瞬，顿时就有了吾命休矣的第六感。
学习委员宋闻歌非常有眼力见的上台从布袋里掏出一沓卷子，“现在发？”
程尧点了点头，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成绩单。
“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张老师和你们说了没有？”张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
班里同学一致摇头，张大肚还没有把成绩单贴出来，但他们鬼精，很多消息其实有时候比任课老师还灵通，昨天夜里联考的成绩单就在班里传遍了。
程尧才不信这些小狐狸，“这次你们考得不太好，只有三个上140的。”说着傅时凝感觉她又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傅时凝缩了缩脖子，企图让桌子上堆起来的书挡住自己。
“这张卷子出得太好了，把你们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了，出卷老师水平很高，今天先不抽查，我带着大家花两堂课的时间好好分析分析这张卷子。”
傅时凝悬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听闻程姐要讲解试卷。抽出自己的资料，想要开始追进度，反正她没考，听了也没用。
谁料程尧极为眼尖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笔耕不辍的几人，用粉笔擦敲了敲桌子，点名道，“特别是廖政和聂昱铭你们几个啊，别天天只知道刷理综，这么好的卷子都被你们做丢了。上课再不好好听，我让你自习课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好好听！”
廖政立马收起手上的理综卷，表忠心，“程姐的课必须听。”
傅时凝要拿书的手停在书立上，完了，程姐她刚才又瞟了我一眼。
恰巧这个时候正好传来廖政的卷子，他同桌赵宏文接过去翻开一看，立马起哄道：“哎，140！”
周围的人听此跟着起哄，“政哥，牛逼！”
“我靠，作文满分哎！”
程尧由着他们起哄，“改卷的时候，隔壁班老师认出了是你的卷子，怕你总成绩比不过上面那个，改的松，要是我改，撑死了也就130！上面那位可是实打实的145，你们还要跟人家好好学。”
上面那位，指的是楼上复习班的复习生冯冠良。是去年一中的学生，高考最后一门迟到了，没办法参加考试，英语整门的成绩都没了。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他理综考了294的，去年的理综难得滴血，按照他平时的成绩估算，他的英语至少也是130+，本来是学校亮晶晶的活招牌，结果喜提再来一年，成为血虐他们这届新手村萌新的大boss。
前几次考试他把应届生压得太狠了，直接断层第一，年级的老师们怕应届好苗子受不了，也怕他考得太高飘起来，这几次考试都偷偷给廖政几个人加了几分。
一个上午过得惊心动魄，傅时凝拉着被消灭了库存的宋闻歌去小卖部进货。两人抱着一堆零食，躺在操场的草地上，互相叹气。宋闻歌这次数学直接原地爆炸，拖累的她整体名次也直线下降。
“时凝，我们会考上自己想上的学校吗？”
微风吹的人醉醺醺的，这样安逸的时光真的格外难得，“当然会的。”
宋闻歌轻笑，“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们相信自己，我们有那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