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的灵位牌
闻君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从那种挖心的痛苦中出来。
他现在住的这一套房，是他二十岁收到的礼物，一室一厅一厨，虽然不大，却被爸爸安装得五脏俱全，充满了温馨。
房子安装好后，爸爸就将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他依然记得那天爸爸的笑脸。
他为爸爸骄傲，也希望以后能成为爸爸的骄傲，却没有想到这却是最后一次爸爸陪他过生日。
最后一面竟是他去学校，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去学校了。”
再回来时，却只看到了那一张黑白照片。
他还有许多话想要说，却找不到说话的那一个人。
忽然，他放空了许久的眼睛亮起光，拿过车钥匙就出了门。
若是谁能让他再见爸爸一面，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现在的老板，他怎么忘了他老板就是干的这一行的。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话，对老板的对爸爸的，但是到了老板的住处时，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发消息也没有人回，所有的话都胎死腹中，他又在门前等了两个小时。
等来了一个房东，房东上下打量他一遍，警惕问：“你是要租房的？”
闻君连忙回答：“不是，我就是想要问问住在里面的人去了哪里了？”
房东说：“这我不知道，不过他已经退租了半个月了。”
闻君失望而归，车子停在路边，他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
天色暗下来，路灯还没有打开，只能模模糊糊看得见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小君，你这么在这里？”
闻君抬眼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看出老太爷的轮廓。
他收起悲伤，轻笑：“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了，说起来，老板搬住处了，你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有缘时自然就能再见。”老太爷乐呵呵的。
不过这声音在他听来，却有点怪异，但是要说究竟怪异在哪里，他却描述不出来。
他跟着老太爷又聊了好一会儿，边聊边往前走。
这个时候，那种怪异就很凸出了，他微蹙眉，斜眼看过去，老太爷走动时动作十分僵硬。
难道是得了什么病？或者是太老了，毕竟太老的人关节就不灵活了。
他正这样想着，路灯突然亮起来，将周围照得十分明亮。
而身边刚刚站着老太爷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闻君的笑僵在脸上，维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寒意从心口蔓延。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他僵硬着扭头看去。
入眼就是一个贴着老太爷黑白照的灵位，照片上老太爷笑得很开怀，捧着灵位的男人低着头，眼眶微红，而在男人的身边，正站在老太爷，虽然模糊，但是闻君十分确定，这就是刚刚和他说话的老太爷。
他僵在原地，看着那一队人远去。
坐回车里的时候，闻君手脚发冷。
明明是八月的热天气，他却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回到家也没有心情吃东西，拿着手机却不知道干什么，这些东西，他谁也不想告诉，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
但是他不想联系人，却有人找上了他。
是许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高中时玩得非常的好，却在大学后渐渐少了联系。
——君君，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吃个饭？
闻君看着消息却不知道怎么回，他现在工作的地方离对方也不算远，但是家里出了那一件事情，见面多少都会不自在。
不过，对面很快就又给他发消息，说的他开了一个农家乐饭店，来的话给他打五折。
想了许久，他回了一个有空再说吧。
恍恍惚惚的等到了上班的时间，闻君便出门了，只是这次出门，总感觉有点不对。
不过一晚上都很顺利，没有尸体到处跑。
开车回家时，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很远的地方才有一辆车。
大清早，公路上没有几辆车，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是越发鲜明起来。
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看一次后视镜，车速越开越快，本能想要甩开那种迫近的危险。
而在他车子驶过的路面上，一个手臂非常长且怪异的东西正攀着车后盖，稳稳当当的立在屁股上。
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闻君，嘴巴咧到耳根，像是在无声狂笑！
车里，闻君看到了路口，连忙踩刹车。
路口，又有人在烧纸。
这是这半个月看到的第三次了，上次的时候，他在烧纸人身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次，他视线在烧纸人身边巡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影子。
站在旁边的人浑身上下缠着东西，缠得很密，连脸都看不清，只能依稀看见那一双惊恐的眼睛。
只是一眼的时间，车子很快驶过这一段路。
经过这么多事情，再次遇见这些东西，闻君已经淡定多了，手脚却免不得发冷。
回到家吃了点东西，便睡了。
睡得很不安稳，醒来时很累。
然而他却很满足，爸爸死后也快两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梦到爸爸。
梦中的爸爸还是和现实中的一样，是个干净整洁的体面人，很和蔼可亲，还会说很多故事。
然而梦要结束时，他却看见爸爸脸上满是责备，絮絮叨叨总在重复一句话：“不准出去！”
他一直在想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跟贺文翰说了说。
贺文翰：“可能就是说那间房子是你的，不允许你搬出去！”
闻君拿毛线球丢他：“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上面！”
贺文翰躲开毛线球，反问：“那你说是什么意思？”见他一脸说不出来的样子，贺文翰不满，“让你说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却推翻我说的！”
鉴于那莫名其妙的被窥视的感觉，闻君下单了一个平安符。
三天过得很快，那种窥视的感觉越发让他汗毛倒竖，明明身后什么也没有，却让他坐立难安。
夜里，他接到一个快递电话，让他下楼拿快递。
他有点疑惑：“平安符这么快就到了？”
快递拿在手里，明显有点重，与上次受到寄平安符的快递明显不一样。
疑惑着拆开快递，看见一块黑黑的东西，闻君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迅速用手全部扯开。
一块黑色的灵位牌暴露在眼前，闻君脸都黑了。
连忙将灵位牌连带着快递盒，从对着绿化带的窗口丢下，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直到做完，闻君才听到自己慌张而快速跳动的心跳。
原本以为这事情到此结束了，他便去上班了。
回来时，闻君被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弄得很急躁，不断踩油门。
凌晨六点，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那种窥视感却让闻君无时无刻不是处于紧迫之中。
公路两旁的树木挤挤挨挨，在路面下投下巨大的黑影，闻君多看一眼都觉得里面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
过马路的时候，他还是慢下车速。
幸好他慢下来，因为马路上刚好有一个人。
闻君心慌得厉害，在空无一人的公路，天亮前的最后一刻，一些不好的鬼片画面和现在的情况重合了。
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车，车子刚刚停稳，那人就走了过来敲他的车窗。
走进他才看清楚，那人穿着的是一件道袍。
闻君虽然惊疑，但是看着中年道人脚下的影子，他还是降下了车窗。
“小伙子，最近还是不要晚上出门，好好待在家里。”道人语气温和，闻君刚想回答，就被道人塞了一个东西。
闻君打开一看是一张符纸，抬眼看人的时候，道人已经走远。
无论怎么灵不灵验，闻君还是冲着道人的背影说了谢谢。
不过，等他再启动车子的时候，那种窥视的感觉却没有了。
闻君连忙返回去找人，却怎么都找不到。
低垂着头回到家门，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锁，闻君却顿住了。
连忙后退两步，他瞪着门锁上挂着的东西，不是他之前丢掉的灵位牌又是什么！
一瞬间，闻君脑子空白了，片刻后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符纸还在。
他绷着脸，又一次将灵位牌丢掉。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等他睡到自然醒，一转头就看见了躺在他枕头边上的灵位牌。
他浑身僵硬，甩手就将灵位牌甩到地上。
灵位牌掉落地板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面响起，仿佛地狱的召唤。
他跳也似的起来，想要将灵位牌扔出去。
直到这一次，闻君才看清楚，灵位牌上根本没有名字，是空的。
没名字，那这个灵位牌是谁的？
他无法想象，要是他的名字刻在上面会怎么样？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是贺文翰打来的，约他晚上吃烧烤。
闻君将灵位牌放在墙边，说：“不去。”
电话那边的贺文翰说：“出来吧！老三也来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闻君答应了，符哲彦在他们寝室排行第三，毕业一年多，没有再见过面。
当初出事的时候，还是符哲彦和贺文翰开着车来他家，将他接回学校的。
这份感情，他十分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