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叶眉是被吹风机的轰鸣声吵醒的。天蒙蒙亮，从窗外望去，路灯散着柔和的橘黄光芒，远处公交车站台上，三三两两的人正插着手在晨风里等车。
叶眉揉着眼睛，换好衣服，伸着懒腰到浴室洗漱。昨晚和戴云挤在一起，半夜被戴云一条腿压得死死的，天亮醒来，腰要散架了。
戴云正对着镜子刷睫毛膏，一根一根，刷的细致缓慢。
“你一早起来忙活啥呢？”叶眉靠在浴室门口，瞪着眼睛看着戴云顶着一头蓬蓬松松的大波浪。
“化妆啊。”戴云满意的放下睫毛刷，对着镜子涂口红。
“这个唇色怎么样？”梳妆完毕，戴云对着叶眉娉娉袅袅转了一圈。
叶眉咬着下嘴唇，难看倒不难看，就是身上那件高腰后开叉的贴身毛衣连衣裙，勾的身材有些过于玲珑，再配上明晃晃的大耳环，浓烈的唇色，妩媚有余，端庄不足。
叶眉犹犹豫豫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去面试吗？你应聘的是……总裁二奶岗？”
戴云不以为意，飞了她一眼，转身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小屁孩懂什么？当我和你一样参加的是公务员面试啊。我这是投其所好，一击即中。”
“你应聘的公司要是好这口，风气太差，趁早别去了。”
天色大亮，叶眉已经挎着包离开半小时了，走之前给戴云留了把备用钥匙。
戴云收拾妥当，不疾不徐下了楼，买了早餐，稳稳守在徐景风的门口，7点50分，咔哒一声响，徐景风一条腿迈出大门，抬眼看到门口站着个浓妆艳抹的妇女，一脸谄媚对着他笑，“早啊，徐总！”
徐景风缓了缓神，认出是戴云，微微笑道“早。”顺手关上大门。大步朝电梯走去。
戴云小步跟上，讨好的把咖啡递过去，“徐总，早餐。”
徐景风瞥她一眼，摇摇头，“一大早守我门口，还叫我徐总。说吧，什么事？”
戴云尴尬的咳了一声“徐总，我今天可以搭一下你的车么？叶眉上班去了，我这初来乍到路况不熟。”小心翼翼瞥了瞥徐景风的表情，对方脸上带着八分玩味，“真的，我今天有点急事，就在亚林路，正好和你顺路。”
“亚林路？”徐景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她手里接过咖啡，墨色的眼睛看着她，语气平缓“亚林路8号，式伽总部六楼，今天上午9点30分项目部行政管理岗面试，应聘5人。其中一人名叫，戴云。”
“靠，你知道。丫你知道，昨天怎么一句不提。”
徐景风摇头，“重名人的太多。我刚刚想到。”
徐景风说的倒是实话，五天前，陈燃向他汇报时，八卦了下项目部招人的事，说这次人力资源部选了5人入围，如数家珍一般把他打听的人名报了一遍。
徐景风打量了戴云一番，“主面试官曹旺健，好大鱼大肉，好声色犬马，好艳丽姿容。你打探的很清楚嘛。”
戴云得意的咧了咧嘴，跟着徐景风晃进电梯。
“不过，”徐景风伸手按下一楼键，“曹旺健二天前接受停职检查了，今天主面试官是人力资源部的副总，风格嘛”徐景风抬眸看着戴云，“正好和他相反。”
“什么？！”戴云心里暗骂一句，慌忙去按电梯，“等我，等我。我回去换身衣服。”
“你要搭我的车就别折腾了，时间来不及。”看了看戴云颓然的表情，“放心吧，你们这批是人力资源部整顿后试水的第一批，总部全程监管，保证公平公正。”
戴云颓的更厉害。按她计划，今天蹭上徐景风的车，在公司门口一晃，被人猜测下她和徐总的关系，多少给她面试成绩加持一把。公平公正？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这四个字。
戴云闷闷的回应，“徐总您走好。我还是回去换身装扮妥当，我打车过去，不耽误您。”
……
电话频繁响起，bcef部长论坛召开在即。叶眉手里握着两个代表团，一个是x国，一个是以观察员身份出席会议的t国。x国的联络员刚刚把会谈意向发来，叶眉写了个内部便函，把内容转发给几个相关联的业务司局征求意见。
对面苏畅正在通电话，言语中隐隐压着怒火，“抱歉，我们认为论坛应以经济合作为主题，把落实以往的承诺放在首位，不应盲目扩大议题范围。”
“怎么了？”叶眉问道。
苏畅放下电话，揉揉额头，“共同宣言征求意见稿发出去了，有两个国家提出异议，借题发挥。”
“提的什么意见？”叶眉绕过桌子，苏处桌上放着从使馆传来的反馈意见。
“这，”叶眉瞪圆眼睛，“我们这是经济合作会议，宣言里提地区安全倡议做什么？又想玩这套把戏。年初两国领导人会晤时，f国总统不是承诺不掺杂政治议题了吗？”
“对吧。”苏畅敲敲桌子，“从起草宣言的时候，就开始遮遮掩掩，拖延反馈，这下狼子野心露出来了，我去找司领导汇报。”
10分钟后，一把手梁司长召集全司开会，苏处在会上简略介绍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家什么想法？”梁司长环顾会场。
“要我说，磋商不下来，大不了共同宣言不加这两个国家的名。”二处的老高嗓音浑厚“起草的时候都协商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跳出来提意见，明摆是来坏事的。”
不算好主意，共同宣言，贵在共同两字，缺了谁都不行。
“我建议大家抓紧分头联系下自己对口的国家和地区，先营造共识，给这两个国家施加压力。让他们放弃这个打算。”一处郑处建议。
赵司点了点头，“老郑，你和国际经济联盟的塞拉尔秘书长是不是比较熟，你先和她联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她出面帮我们游说一下。”
“好。”
“这样。”梁司长沉吟片刻开始部署安排“共同宣言一定要争取达成，这是会议取得成功的重要标志。老郑，你致函塞拉尔，一方面转达当前的困境，请她出面做工作，另一方面通过她联系经贸联的主席，必要的时候请主席出门协商。老高，你带领一处同志分工一下，把与f国和e国联系密切的国家选出来，论坛开始前还有几次工作组会议，分头与这些国家做好工作，掌握住话语权，争取在工作组会议过程中解决掉分歧。”
梁司长旋上笔盖，对苏畅说“你把今天的情况抓紧时间形成文字材料，向外交部报告。”转而对赵司说“我们俩一会儿去向部领导进行报告。”
“散会，大家行动吧。”
……
老郑动作很快，下午即收到了塞拉尔的回信，明确表态将协助沟通，同时透漏，米歇尔主席对f国和e国的动向已有耳闻，认为这时候开展地区安全的讨论尚不成熟，主席决定出席工作组会议，确保达成一致意见。
算是一个好消息。
大伙振奋了起来。
“外交部有回信吗？”赵司问苏畅。
“有。四个字，坚决打掉。”
赵司点头，“我和梁司长向李部长汇报时，部长也是这个意思。大家不可掉以轻心，抓紧与相关国家联系。”
叶眉负责的x国，与f国一向经贸往来密切，是这次的重点工作对象。按分工由她和苏畅做好前期沟通。从参会名单看，参加工作组讨论的是x国发展局怀特博士，作为先遣团代表，怀特二天前已抵达北京。
工作组会议二天后即要召开，事不宜迟，叶眉拨通了怀特的电话。
“哦，叶小姐好。”怀特在电话里的招呼打的热情洋溢。
叶眉客气的表达了约见的请求。
怀特略显迟疑，“哦？明天？明天不行，我们安排了要拜访贵国的几个部门。”
“那么今天呢？今天下午或晚上您是否有时间？”
怀特思索了片刻，“今天晚上，我要出席x国使馆招待宴。据我所知使馆给贵国很多部门都发过邀请函。叶小姐如也收到邀请函，不妨今晚招待宴上见面。”
“好的，我届时与您联系！”
挂了电话，叶眉迅速跑到司里的收文室，在一堆报刊里猛翻。
“小叶，找什么呢？”司秘问她。
“章姐，最近使馆寄来的邀请函都放哪儿了？”
按惯例，各国驻华使馆在召开重大活动或举办外事宴请时，常常礼节性向相关部委国际司寄送邀请函。
“在最上面的收文格里”，章姐伸手指了指。
叶眉踮起脚尖，取下一摞雪白的信封，挨个翻检过去，从里面找到了x使馆寄来的邀请函。
“兹定于3月10日晚6:30在我馆举办国庆招待晚宴，敬请出席。”
叶眉一口气跑回办公室，对着苏畅喜笑颜开，“苏处，今晚我们一起去会会怀特如何？”
苏畅抬起头，“联系上他了？今晚？什么地方？”
叶眉得意洋洋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