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为了对抗异种，我们要自己制造出一种异种。”
小雀翘起嘴唇，拉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有没有意思？”
乔简默然。
产生了abo分型的人类与异种一样，同样属于超个体，因此当前的人类种群也属于异种，这样的观点早已有之。对于大多数人类而言，这个观点有点过于离经叛道了。但是，另一个与之极其相似的观点却在社会民众间有着不小的支持度：
既然异种是超个体，而人类以当前的科技无法有效对抗异种，那么如果能够制造出人类可控的超个体，那么是否就可以战胜异种了？
同样是超个体，一个是“成为”，一个是“制造”；一个被人摒弃，一个颇有拥趸，生动形象地证明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是人类的本性之一。
时间实在是晚了，小雀和乔简今天累了一天，都撑不住了，于是互道晚安，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睡到半夜，乔简迷迷糊糊地听到什么声音，以为是小雀有什么事，睁眼却看见小雀在旁边睡得正香。
犹豫了一下，乔简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出门查看。
乔简营房附近倒还算安静，但边防站士兵那边的营房却有些嘈杂。有大概一个班的士兵全副武装从营房出来，上了雪地装甲车。
顺着有暖气的走廊过去，乔简问站岗的哨兵：“请问发生了什么？”
哨兵向他敬礼：“报告！这与您无关！”
……行吧。
乔简说了声谢谢，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乔简跟着小雀一起去食堂用餐。
食堂人不多。本来边防站就缺少人手，日常处在勉强支撑的状态，今天的人似乎更少了，后勤小哥做饭分菜扫地洗碗四位一体，整个忙出残影，来用餐的士兵们神色紧绷，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心事重重地窃窃私语，整个边防站笼罩在一片不安的气氛中。
乔简端起自己的餐盘，坐到了一桌正在聊天的士兵身边。“早啊各位，能跟我说说你们在聊什么么？”
三名士兵面面相觑。
乔简这么个外人杵在这儿，他们刚才的交谈当然中断了。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士兵看了看其他人，说道：“没什么，一点琐事而已。昨晚您休息得还好吧？”
“风雪还没有停，我和朱委员暂时不能离开。如果叶利扎维塔边防站遇到了麻烦，我们也逃不了。”乔简无视了对方的客套，“我是朱委员的助理，必须为他的安全负责，请几位理解一下，不要再跟我兜圈子。”
几名年轻的士兵陷入了两难。
其中一个捅了捅刚才跟乔简说话的士兵，小声说：“要不……告诉他吧。他毕竟是个alpha。”
三人中剩下的那个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最开始跟乔简对话的那名士兵抿了抿嘴唇，似乎十分纠结。
乔简见状笑了笑，向他伸出手：“我叫乔简，还不知道您几位的名字呢。”
面对伸向自己的手，那士兵没好意思跟昨晚的哨兵似的甩一句与你无关，与乔简交握：“我叫赵铎。”
挨踢的那位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叫白小帅，踢人的那位瞪了乔简一眼，哼哼的没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赵铎犹豫地说，“昨晚凌晨一点雷达侦测到了异种的活动，这以前也有过，都是假警，过去确认一下，再通知值班室把警报消掉就行了。”
——昨晚我被吵醒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半。
乔简在心里默默想到，说：“原来如此……那之后又怎么了？派去确认的同志没有回来？”
此言一出，对面的三名士兵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所以，我是猜对了，对么？”乔简说，“那现在呢？第二批过去的还没有回来？”
士兵们的表情更难看了。
赵铎：“很快就回来了。以前也有过。”
乔简抱起胳膊，陷入思索。
片刻过后，他再次看向面前的三人，脸上已无笑意：“各位，能不能如实回答我——这真的是假警么？”
三个人都没说话。
赵铎坐在乔简正对面，咽了口唾沫。
“异种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乔简问，“为什么没有上报？”
“上报有个屁用！”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士兵忍不住了，啐了一口，“你们这帮alpha抢功的时候一个顶俩，真遇到事儿了有谁肯来？还什么人类是被alpha保护的，我呸。”
赵铎连忙按住他，向乔简道歉。乔简抬了下手表示无妨。“所以北极的异种已经恢复活跃了，这次边防站的官兵可能与异种遭遇，并被它们困住了，是这样么？”
一旁的白小帅嗯了一声，声音透着委屈：“从去年就开始了。我们上报过，但是上头的人不肯接受，说我们只是为了要给养，为了这个军士长被骂得很惨，本来要探亲的也泡汤了。他都八年没回家了……没办法我们只能自己解决。好在枪械弹药这些还算充足。”
但是枪械弹药并不足以对抗异种，尤其北极点的异种可不是康城城外那种盆景。
乔简抿紧嘴唇。“你们还打算派人接应么？”
“军士长也很犹豫。”赵铎说，“再去有可能变成添油战术，白送人头，但不去的话……大家都是一起扛枪的弟兄。不说别人，我是想去帮他们的。”
乔简颔首。“这样吧，如果你们还要派人过去，请一定要通知我。我跟你们同去。”
白小帅的脸立刻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对乔简道谢，连一旁那个一直冷脸的士兵态度也有些松动。
反倒是赵铎沉吟一会儿，婉拒道：“谢谢您的好意，但守卫边防是我们的职责，与您无关，而且……您不是要保护朱委员么？您不需要陪在他身边？”
“我跟他一起去。”
一脸不爽的小雀站在他们桌前说道。
乔简皱眉：“别胡闹。”
“我胡闹还是你胡闹？”小雀说，“不是你说的咱们来转一圈儿就回去吗？管什么闲事？”
“这不是闲事。”乔简说，“你跟着过去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乌鸦这次也跟来了，有他在边防站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小雀的脸色可以说非常难看了。
但这一次乔简并没有让步，也没有费口舌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小雀拂袖而去。
等乔简再回头，那三名士兵看他的眼神也有点变了。
白小帅含着半个馒头喃喃自语：“果然是alpha啊……对着身份那么高的人也那么有王法……大姚还跟我打赌他夫纲不振，我得跟大姚要钱去……”
赵铎听不下去了，一把把那馒头全塞白小帅嘴里。噎死你算了。
想聊的都聊完了，乔简于是向三位点头致意，起身准备去找小雀去。
警报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赵铎三人只愣了十分之一秒，起身冲出食堂。
乔简也跟着士兵们快步出去，迎面看见军士长站在食堂门外，正朝手下的士兵下达命令：“二班集合，其他人回到战斗岗位。”
乔简：“发生什么了？”
白小帅往集合点快跑，回头大喊：“异种朝边防站来了！”
军士长听见了白小帅的喊声，也注意到身边的乔简，指着他对别人说：“把他给我带回营房去。”
乔简：“我跟你们一起去。”
军士长无视了他，从他身旁快步走过。
乔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们一群beta，有什么把握在异种到达边防站前把它拦截住？万一异种到达边防站，把我们所有人堵在里头无法离开怎么办？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不管你对我或者对alpha又什么偏见，但你不能将朱委员和其他人的性命置于危险境地！立刻安排飞机，把劳军团的人都撤到安全区域，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拖延时间。”
防空警报呜呜咽咽，令人发涨心中发慌。就在这样的底色上，乔简和军士长的视线激烈地碰撞。
军士长看着眼前这年轻的alpha，看着他那双正在发怒，但依然果敢磊落，毫无阴暗退缩之意的眼睛，语气终于稍显温和：“飞机检修尚未结束，而且当前天气仍不具备起飞条件，你们暂时不能离开。”
亏得乔简好涵养，不然他真要打人了：哦撤不了你还不好好组织防御？等异种上门把咱们都堵家里是吗？
到时候飞机修好了又有个屁用，异种扯个飞机下来比捡糖豆还简单！
“您暂时编入二班第一战斗小组。”军士长说，“我的本意是想让您就在这儿保护委员，但既然您自己不愿意，就跟我们一起吧，别后悔就行。”
乔简的回答是高喊乌鸦的名字，让他立刻到小雀身边贴身保护，自己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装备，以不慢于士兵的速度穿戴整齐，坐进雪上装甲车，与其他人一道迎难而上，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