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找上门
三年相伴,十一早已习惯这人人前得体人后懒散的模样,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刚要进屋就听到云月问:“你买的菜哪?”
……
“忘了。”她刚到集市就遇上了春杏阿耶,说她家中来了客人,让她多买些好菜。
十一没听完他的话便急忙便赶了回来,哪还记得要买菜。
“我就知道,”云月笑着摇摇头,从摇椅上起身:“好久没出门了,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吧。”
云月家的院子挺大,而且还种的满满当当的,虽然瞧着是一片绿油油的,但其实都是些不华而不实的花草,所以平日里的口粮都是当日从集市采买的。
前几日接连下雨,要不是邻里接济家里就只能吃白米饭配白米饭了,所以这次云月和十一买的都是易于储存的瓜果,接下来就算再下上一个月的雨,也不怕没有余粮。
将采买的食物放进厨房,十一摆弄着手里的青菜,状似不经意提议道:“我瞧着今日集市多了好些陌生面孔,近一个月要是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云月:“好。”
景州是个小城市,既不繁华也不是交通要塞,平日少有外人来此,但今日集市上却出现大批陌生面孔,且观穿着打扮,大多习武之人。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在人群中,云月在茶馆歇息时,还听到有人在向店小二打听,貌似是在找什么人。不过十一在听到对话后就立即拉着她回了家。
简单的收拾好采买回来的食材,云月便抓紧时间倒回了摇椅上,毕竟春光可不等人。
可惜三月的景州,晴天总是那么难得,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暖阳,不过才晴了小半日,就又开始下起了雨。
云月刚躺下不久,便又收了摇椅躲进屋里。
……
云月站在廊下,伸手接起檐上落下的雨滴,颇有些惆怅:“早知又会是接连的阴雨,我白日里定会多晒一会儿太阳。”
十一看着她,学她的样子伸手去接雨水,雨滴落下打在手心带来的温度,就像她此刻心里的温度。
她想说自己要走了,但又不敢开口。因为她心里清楚,街头出现的那些持兵器的外来者,茶馆酒楼四处打探消息的布衣,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里,她待不下去了。
兀自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突然手心被塞进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云月:“今日采买的瓜果多,你手里的钱应该没剩多少了。这荷包里的银钱,存在你哪儿下次用吧。”
说完也不等十一的反应,转身就进了里屋。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强调:“今日几次三番被打扰了睡眠,我可得好好休息半天,没事不要叫我哦。”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十一握紧了手心的荷包,在云月的房门口站了很久。她很想向云月坦白一切,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街上那些陌生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想杀我?说虽然我可能会连累你,但还是得一个人逃?
……
她如何开口?
在门外站了良久,十一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敲开那扇门。
不同于十一在屋外万般纠结,云月在屋内倒是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影响到睡眠,毕竟她向来是沾床就睡的。
午时刚过,云月就醒了过来,院子里没寻到十一的身影,倒是看到雨停了。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凉透了的饭食,月云看了眼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便径直去了十一的房间。
十一走了,留下了一封信。
云月还没来得及拆开看,院里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有人闯了进来。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云月刚将信塞进怀里,屋门就被破开了,外面赫然立着六位不速之客。为首的那位右手持长刀,左手上提溜着一位身材瘦小,略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
十一住的这间偏房位于院子最北侧,并且掩在那颗枝繁叶茂的杏树后,寻常人第一次进来都不一定会注意到这里。而这些人,在她藏封信的功夫里就破开院门闯进偏房,目标如此明确,想必就是冲着十一来的。
而眼下的情况十分明显,十一逃了。
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几人,云月强装镇定地呵斥:“你们是何人?做什么胡乱闯入别人家?”
“我们是你老子!”手持流星锤的壮汉从屋外径直向云月走去,大手一拨抽出腰间的麻绳将人捆了起来。
粗糙的麻绳一圈又一圈的裹住身体,云月尝试着挣扎了两下,故意问:“你们是想要钱吗?放开我,我可以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你们。”
铁大锤似乎被云月挠痒痒般的挣扎力度逗笑了,他恶趣味的收紧麻绳:“这小娘皮就是江湖上传的临风派遗孤?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勒死。”
“我不是!”云月强调:“我不是什么临风派遗孤,你找错人了!”
早晨时,江沈对十一说过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使出临风掌,而眼前这些人又要找临风派遗孤,显然是十一的身份引来的这些人。
进来的这群人显然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物,看他们的架势定是手上沾过血,并不会把人命看在眼里。
这样的一群人,却只是绑了云月,显然是想从临风派遗孤这儿知道些什么。
现下十一逃了,他们即使有所图也只有通过她,自然是不可能立马动手,云月心里打定主意要咬死了不知情。
麻利的将绳子打了个结,放手任云月失衡跌落在地,铁大锤嫌弃的将云月上下审视了一番:“难怪了,我还以为你们临风派没落到如此地步,唯一的继承人竟然不会武功。”
明眼人都看得出云月不会武功,所以当她否认时,铁大锤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只不过也不可能放过她。
江湖传闻,临风派掌门之女极擅轻功,一身雁过无痕的身法使得比自家的临风掌还漂亮,才得以在大难来临时逃生。铁大刀看了云月一眼,皱眉道:“老三,废话少说一点,赶紧找人。老二,你也一起搜一下人是不是藏起来了。”
说完便铁大刀便一手扛刀,一手拎着于秋林大步走进屋里,示意铁大锤与铁斧先将屋内搜一遍。
云月跌倒的位置正好在立柱不远处,见这些人似乎没再注意她便把脸半掩在纱帘后,半垂着头观察这些人的行动。
三年前,十一满身是血的倒在院门口时,云月便知道,这人一定有很多秘密。
只不过她那会儿刚从那药人墓中出来,想着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谁也不好嫌弃谁,便大胆的将人捡了回来。
两人便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一起生活了三年。
本以为先找上门的会是那些人,没想到竟是十一的麻烦先找上了门。
屋子不大,两人没一会儿就搜完了。
铁大刀看着铁大锤和铁斧翻箱倒柜的搜,却没有任何结果,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他祖宗的,于老二你耍我们玩是吧?”铁大刀一把将手里的男子掷下,“你不是说亲眼看到那临风派遗孤就住这里吗?难不成是这个不会武功的小娘皮?”
好不容易有机会沾了地,于秋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缩着身子就想跑。
不料还没走几步,一把斧头就横在了肩头。
铁斧:“我大哥在问你话,回答。”
颤颤巍巍的伸直脖子尽量让那斧子的利刃不挨着自己的脖子,于秋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
严格来说,于秋风确实是不知道十一在哪儿。
临风派遗孤在景州的消息他也是三日前才知道的,和兄弟于秋林一起马不停蹄的赶了两日路才从青州赶到景州。
也是运气好,在茶馆打探消息时发现了行色匆匆的云月与十一,当即便跟在了后面,一直跟到了两人的住处。
在屋外潜伏了一个时辰后发现十一独自逃跑,于秋风当即便让轻功更好的于秋林追了上去。
他自己武功不济,便留在原地待时机成熟后与余秋林汇合。
只是没想到在于秋林离开后没多久,便有好几位武林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也寻到了这处院子,并潜伏在了暗处。
为避开这些高手,于秋风打算提前离开,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就碰上这铁家兄弟五人。
山坳坳里的穷山贼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消息,也巴巴的来凑这个热闹。原本是赶了个晚集,没想到刚进城就误打误撞抓对了人,行李都没放下就直接照着于秋风的指引找了过来。
锋利的斧刃又往前送了送,铁斧威胁道:“别他娘的说废话。”
眼下的情况肯定不能说实话,于是于秋风眼珠子一转,开始装作畏缩害怕的样子:“铁家兄弟,我…我也是听人说临风派遗孤住这儿,其他的我也不甚清楚了。”
看不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作风,铁大锤将手里的流星锤舞的哗哗作响,威胁道:“是不是要我这一锤子下去,你才会清楚?”
那带尖刺的流星锤被他舞的虎虎生威,一旦脱手少不得就是一条人命。
但于秋风能以那点浅薄的武功在江湖上混得个“无事秋风”的名号,自然不是这点手段能镇住的,即使心里紧张得不得了,面上依旧能装做一副什么不清楚得样子,不过眼底的害怕有了几分真实。
眼瞧着那带尖刺的锤子就要脱手而出,于秋风赶紧祸水东引,指着云月斩钉截铁道:“虽然我是真的不知道临风派遗孤去了哪儿,但她一定知道。”
眼看着那大铁锤就要换个方向朝自己来了,云月咬了咬牙反驳道:“我不知道!”
说完还装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解释道:“你们要找的人可能是十一,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是你们口中的临风派遗孤,但我一觉睡醒她就不见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于秋风:“我昨日便是跟着她和那凌风派遗孤一起寻到这儿的,听镇上的人说她们一起住了三年,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如今那临风派遗孤不见,一定是被她藏了起来!”
云月连连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藏人!”
“十一是我三年前在门口捡到的,她声称自己是个小丫鬟,但是被主家诬陷勾引少爷,便被打的满身是伤的发卖了。原本是要卖去江南做妓子,但她满身的伤,眼瞧着像是熬不到江南了,牙婆子不愿花钱给她看病,便扔在了半路上,也省的收尸了。是她爬到了我门口,说会给我当十年丫鬟抵药钱,让我救她,我这才好心救了她。”
于秋风和云月各执一词,吵的铁大锤脑袋都大了,他怒哄一声,手里的大锤就似没拿稳般飞向云月。
眼见着那蕴满力的大锤向自己飞来,云月吓得脸上血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