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签约
告别了气急败坏申明自己他妈的不是高中生的男生，宋沅穿过人群，有点想走的念头。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就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的肩头。
杨镜知一身黑白运动装，棒球帽反扣在头上，他把墨镜摘了，打量着宋沅的脸，随后从自己胸口的兜里抽出一张卡片，照着上面读：“砚墨影业制片，宋、沅。”
居然真的不是同名呢。
宋沅算是明白看到照片时的眼熟感从何而来。
杨希宇……
开玩笑吗？
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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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着。
杨希宇叫了酒水，单臂搁在沙发顶端，看了眼桌上的杯子，示意宋沅喝，“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擅长扫兴。”
不知道他说的扫兴指的是两人的见面还是他撞见了刚才那一幕。
“是啊。”宋沅盯着他，解释道：“因为总是碰见傻逼。”
杨希宇笑了两声，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词，“真棒。”
桌上放着合同，宋沅没有和圈里的人交涉过，也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过合作。
“你们公司上回来的那位小姐呢？”杨希宇手臂撑在膝盖上，自在得仿佛夜店是他的家，“我谈工作喜欢先谈感情。”
宋沅说：“你上次拒绝她了。”
杨希宇不可置信地摇头，不认为自己干过刁难人的事，他的语气带着不愉快，“那是拒绝吗？天啊，误会大了，我只是想跟她深入谈谈。”
宋沅觉得公司的传闻还是太友好了，“误不误会我不知道，但你是神经病应该是真的。”
杨希宇撩着自己的头发，又松了松领口，室内热，宋沅有点凶，但他不觉得难受，他习惯，或者说他很享受这种锋利的对话。
“你就这样谈合作啊？”他居高临下，“别紧张，我很好说话的，咱俩也算旧相识，叙个旧，说不定谈开心了，我就签了呢？”
这个王八蛋。
宋沅就知道他要搞事情。
“你要叙什么？”
“聊点什么……”杨希宇想了会儿，“聊初恋？我有点忘了，你先说吧，你跟宋返还好吗？”
宋沅隐在桌下的指节蜷起。
“学校传你们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吃惊，甚至有点可惜，要是你们真的是亲生的就好了。”杨希宇晃着脑袋，沉醉在幻想里，“这样去对抗世俗会更美妙，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能走……”
他用拇指和食指掐出一段距离，“大概一辈子那么久呢。”
宋沅问：“你跟人恋爱也想着要走一辈子吗？”
她问得很认真，甚至夹杂着天真，这点吸引到了杨希宇，宋沅在杨希宇这里的印象一直是一抹雾气，摸不清性情。
她气质冷清，说话却很凶，像是随时会咬人。
杨希宇平时喜欢娇俏明媚一点的女孩儿，但此刻，宋沅这种复杂的反差也能挑起他的兴致。
某种即时的征服欲。
杨希宇从沙发坐到宋沅身边，手圈在后面，这距离能清晰闻到宋沅身上的气味，他打探着宋沅此刻懵懂一面的虚实，带点骚扰的暗示，“我跟人做/爱会这么想。”
宋沅目光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放纵杨希宇看她，在最后拿起桌上的合同挡在两人中间，“都是成年人了，先把正事结了吧？”
杨希宇微怔，没预料到宋沅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发怒，杨希宇抽走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我的要求基本得到满足，没意外的话可以签。”
这合同反反复复修改很多遍了，不出意外的上次就该定下来。宋沅半天没琢磨出资方看上杨希宇什么，骚吗？
宋沅抓住他的弦外之音，“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所以说高中生还是差了些……”杨希宇没偏开头，拾了自己搭在一边的外套，“没吃晚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吃过了。”宋沅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很累，但她还不至于昏头，反正出这个门前必须让这傻逼把字签了。
宋沅从包里拿出了支笔，笔杆带着金属光泽，质感很好。
“我想你的要求应该没法写在纸上。”宋沅递过笔，“让我交个差。”
她的态度有点无所谓。
杨希宇对着合同，又看了眼宋沅的眼睛，他像在作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接过笔飞快地签了。
“别看很多人来玩，这里其实是私人场所，要有邀请函才可以进。”杨希宇带着宋沅穿过巨大的酒架，往里面走，过道拐角处有楼梯，楼梯铺着软软的毛毯，上面人少，多是服务员在走动。
“你不知道这城市里有多少看不见的角落。”杨希宇走在前头，也不怕后面的宋沅脚底抹油跑了，他断定宋沅的注意会被这从未见过的景象引走。
“用不着小心翼翼，放开一点。”两侧都是挂着门牌号的房间，杨希宇径直走到一个房间前，刷了房卡，“我是诚心带你来玩的。”
杨希宇先走了进去，宋沅站在门口，没有再向前，突然提问，“杨、镜、知，为什么改这个名字？”
“人照镜以正衣冠。”杨希宇衣冠楚楚，“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好寓意。”宋沅手扶上门框，更有寓意地笑道：“怎么不照照你自己啊？”
话刚说完，宋沅就啪地关了门，杨希宇才回味过来，鼻子就直直被门撞得生疼，温热的液体旋即冒出来。
“谢谢你的签约，”门外传来宋沅的声音，“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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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没穿高跟鞋，大步走得很快。
她从楼上下来，方向感在线，只要别撞着什么人，不出两分钟她就能出了这个吵得要聋的地方然后顺利回到家睡觉。
耶！
完美！
然后下一刻她就被什么东西按住后脖颈般地抓住了。
糟糕。
穿梭得太快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外面好热闹，连掉块十来斤重的金刚钻的声音都听不见，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霎时间停下了交谈，宋返落在他们后面，承受着大家的关注。
宋沅被宋返抓住手腕，听到他冷静地说：“你撞到我了。”
宋返干干净净，但是衣服被酒泼湿了，白衣上那一片红得很艳。
“怎么回事……”同事上前来，带了宋沅一眼，给宋返递了副手帕，“你这，哎呀，到卫生间去整整吧？”
“没事。”
宋沅看着宋返接过手帕，没有擦，而是伸过来，把那一点溅到宋沅外套上的酒渍沾走了。
宋沅猜测宋返也在工作。
要么就是聚会。
反正她干了点不好的事情。
“呃，对不起……”她的心上已经在流泪了，“我陪你去买一套？”
宋返低着头，哪怕处于这样的情境，他也一点儿不狼狈。
他听着宋沅的提议，把空了的酒杯放到桌上，“好。”
答应完才松了宋沅的手。
然而一出门宋沅就感觉更不对劲了，宋返好像没有要换衣服的打算，他手上捏着外套，扔进了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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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这次没醉。
坐的是副驾驶。
宋返侧脸的线条很冷硬，这气场比第一次和宋返见面还要更凝固，因为宋沅清晰地捕捉到了宋返的不开心。
但这不开心绝对不是因为一件衣服。
“我刚见完客户。”沉默了许久，宋沅决定主动打破僵局，“想起还有事，就走得急了点。”
宋返没回，宋沅就继续说，“你开得好远，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了。”宋返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好家伙。
他应该是回家了。
问题是她还在这里。
宋返停好车，拿走钥匙，说：“上去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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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返住的地方也是租的，在一楼，地方小，一室一厅，家具不多，风格简约。宋沅对他现在的生活并不了解，但她还挺想知道宋返过得好不好的。
刚一进门，厨房那边就有什么响动，宋沅听着像水流动的声音，问：“你水龙头忘记关了？”
这和宋返一贯的作风有出入啊……
宋返的反应正常，不尴尬也不慌张，像是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走向厨房，宋沅跟着他，就看见一只灰白相见的小猫站在水槽里，正对着水龙头下的细流狂舔。
……
宋沅在心里哇偶了一声。
“你家猫……”她想了个形容词，“挺漂亮的。”
“不是我的。”宋返的语气有点高兴，但这高兴很短暂，更多的是失落，他才向猫那边走了一步，猫却突然绷直了尾巴，它圆而警惕的瞳孔望着人，水波波的眼皱出可怜的弧度。
宋返一动，它就爬出了水槽，跟谁闯进了它的领地似的，灵活地弹跳上去。
宋沅眼睁睁看着这猫用爪子拨开宋返厨房防盗窗前的纱网，欻地窜进月色里，跑了。
动作熟练，很像惯犯。
“流浪猫。”猫走后宋返开始收拾厨房，“小区的，来好几次了。”
厨房地板上有个餐盒，猫粮散了一地。
宋沅看着宋返自己都没收拾，还得先伺候这小祖宗，啧啧了两声，“你给她买的猫粮？”
“嗯，想养来着。”宋返洗手，顺便把水槽也擦了，他的手就算做家务也很好看，他笑了笑，有些无奈，“但她好像不愿意待在我这儿。”
“哦。”宋沅道。
原来是渣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