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石榴香
杜月凝觉得这是她最狼狈的一天，而这最狼狈的一面，还被她心悦臣服的男人瞧见了。
原以为会被嫌弃，就算不明显，多少也是能察觉到。
却不料，她那些忐忑都被他小心对待。
哪怕不是他刻意为之，哪怕只是他的礼貌教养，也足够让杜月凝心动怦然，仔细收藏。
杜月凝站在单元门口，眉眼的沮丧散去，终于显露喜悦，“周警官，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挥了挥手，“再见？”
周寻大约是觉得挥手的动作，幼稚又蠢，只是淡淡点头，应了一声。
见她进去，他才提步折返回家。
走到半路，周寻裤袋里的手机嗡嗡叫嚣，比电话那端的人还热闹。
徐延兴奋又郁闷，“寻队，我听说您今晚见义勇为了？而且杜编辑又又吃您豆腐了？！啊啊啊为什么我今天不在啊，我听回来的同事一说，我真是又气又好奇！”
气怎么会有这样不讲理的女人！
好奇队长二次被占便宜是什么表情。
周寻嫌她吵，有些敷衍地嗯了声，“还有事？没事挂了。”
“有，队长，听说您还送杜编辑回去了？”
周寻这次直接没理他，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
真是有毛病。
一大男人，这么八卦。
杜月凝回到家，踢掉鞋子，跑到落地窗前，跪在软垫上，探着脑袋往外看。
外面夜色深浓，月光顺着枝桠洒落，挺拔修长的身影在她视线里，从清晰到模糊。
她歪歪身子，靠在玻璃上，咬着手指，抿唇笑起来。
但身上有些刺鼻的尿味儿，打破了这一刻的娇/羞。
杜月凝嘴角笑意凝住，光着脚朝浴室走去，把早就干掉的裙子脱下，塞到洗衣机里，倒入洗衣液，选择高温杀菌，这才按开开关启动洗衣机。
洗完澡后，浴室里被热气笼罩。
她觉得憋闷，打开了里面的窗户，拉下纱窗，这才觉得稍稍透气了些。
转回到洗手台，盆子里泡着周寻给她的外套。
她不知道这外套是什么料子，怕洗衣机洗坏，还是手洗细致些。
纤白手指揪着衣服细细搓洗，绵密的泡泡团成大团，清新的石榴花味儿扑鼻而来。
想到他穿着她洗过的衣服，带着跟她同样的味道。
她便觉得有种难言的亲密。
杜月凝将洗好的衣服挂在衣撑上，仔细理顺，不留一丝一褶，仰头看着随风飘着的外套，嘴角翘翘勾起好看的弧度。
她傻傻看了一会儿，回房间捏过手机，趴在抱枕上给周寻发消息。
“周警官，衣服洗好了还给你，谢谢你。”
早晨醒来，杜月凝脑袋还没清醒，就掀被下床，拖鞋都忙不迭穿，光着脚跑出去，看着阳台上的男士外套，确定这不是她做的一场美梦，才终于放心。
她站在阳光里，歪着脑袋笑了，眸中盛满光亮。
来到公司，她的欣喜太明显，金莹莹都感觉到了。
“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开心？”
杜月凝摸摸脸颊，“有吗？”
金莹莹左看右看，中肯点头，“嗯，挺明显。”
“呐，这勾着都没降下来过。”
杜月凝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好像是一直舍不得抿直。
“快说说，什么高兴事？”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梦？”
“梦见自己中了一千万。”
其实，她想说，比中了一千万还要开心一千万倍。
金莹莹哇了一声，双手捧脸，“这要是真的，也太美妙了吧！我的人生理想就是中个头奖，然后不用上班，不过我到现在都没买过彩票。”
“哎月凝，不然我们下班去买张彩票试试？”
杜月凝摇头，“算了，我运气不好，不能把运气用在这种概率极小的事情上。”
金莹莹戳她脑袋，“迷信死了。”
杜月凝没反驳。
她以前不迷信，但是遇见周寻，她想迷信了。
一点也不舍得，把好运分到除他以外的事情上。
关于周寻的稿子，经过多遍校对和审核，终于定了最终稿。
这是南斯财很看重的一篇稿子，没加些乱七八糟的商业广告，算是迄今为止很纯的一通稿件。
不仅如此，这次也给周寻的稿子一条，全渠道发布，并且推广。
当初也没想着这样的稿子能火，只想着能宣传一下公安机构，也能跟相关部门保持友好的关系。
很俗，甚至有些功利，但也很真实。
只是，这稿子一发，却悄然火爆，转载破十万。
只闻其姓，不知其名，不晓其貌的周警官，瞬间顶上了热搜，引得无数女孩相继讨论这样一位警官的容貌。
看着这阵仗，杜月凝心理庆幸，庆幸周寻主动提出不想公开过多个人信息。
不然这网上的评论，够她喝十吨醋了。
不过这一切，周寻都毫不知情，之前线索断掉的311大案，有了新进展。
黄赌歪风，一直都是公安重点打击专项。
线人刚传来情报，吴局就派周寻带队去摸排侦破了。
这次311大案有通讯管制要求，又是全市公安机关全警联动办案，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周寻在这期间没法看手机，更没时间看。
这一拖就是半个月后。
这一起打击“黄赌”违法犯罪案件也上了热搜，波及范围之广，令人咋舌。
集中行动出警力一百余人次，车辆八十余台，连带查处涉赌案件共八起，行政处罚三十八人，查处涉黄案件六起，行政处罚十人。
回到警局，就看到一行人等在外面，欢迎“英雄”回来！
吴局鱼尾纹都笑出来，美滋滋迎上去，“我说周寻啊你小子可真是行，破了个大案！又把咱们反诈app下载量给拽上去！真给我挣面儿！”
周寻对后半句话有些不解，“下载量？”
“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吴局拍着他肩膀，笑说，“你那篇稿子一发出去立刻就爆了，好多人慕名而来下载，主要还是女生！”
“我瞧着你这颜值，要是把照片发上去，咱们警局都能成了网红景点。”
周寻抚额，“吴局，您可饶了我吧。”
“哈哈哈这次结案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刚要走，吴局又退回来，“对了，我听说那个杜小姐来找过你，你们两个这是联络出感情了？”
周寻的个人感情也一直是吴局的操心事，之前还张罗着给他找个合适的对象，但这小子一直不上心，推三阻四地找些借口不去。
最近他听局里不少人这小子跟一姑娘走的挺近。
一打听，才知道是南斯财的市场编辑。
周寻哭笑不得，吴局真是对他的感情问题上心。
处理完后续手续，周寻才得出空，从手机柜拿出手机，边往外走边开机。
开机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嗡嗡的震动。
几秒后，杜月凝的未读消息弹了出来。
“周警官。”
他还没等看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周寻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同色的长裤，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手机，视线从屏幕，移到她的脸色。
他肤色偏小麦色，满满的安全感。
发出的消息刚石沉大海时，杜月凝情绪低落到谷底，终是忍不住，借着换衣服的名义，跑到警局想问清楚，到了才知道周寻早就出警几日，通信管制交了手机。
杜月凝站在平地，抬着头，努力装出镇定表情，才没错开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周寻留胡子的样子。
络腮胡子给人的刻板印象是油腻邋遢。
但此刻的周寻，在杜月凝眼里，是清爽干净，带着少年感的成熟气。
杜月凝朝他走了两步，“周警官，我来还你衣服。”
不像自己的心思被他发现太快，她晃了晃手里的衣服，装的一本正经，绝无其他心思。
周寻草草看完杜月凝的消息，收起手机，信步而下。
“警局出内鬼了？”
“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杜月凝才不愿意说她是天天守着热搜，一下班就往回跑，就怕错过，她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找借口，好像怎么说都没法圆。
实在找不到借口。
她心虚地说：“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这是第一次，他出任回来，有人在门口等着他。
而这个人，很纠结地找借口，演技拙劣，一眼猜破。
周寻有几分故意，“你说我信不信？”
杜月凝仔细描摹他的情绪变化，似乎没有生气，她呼了口气，试探着说：“我觉得……周警官，你信了。”
周寻没应，很浅地笑了下，“走吧。”
“去哪？”
“你不饿？”
杜月凝恍然，嘴角抿开，眸光流转，“周警官，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我带你去好不好？”
最后她带着周警官到了一家本帮菜馆，点菜重任砸在她头上，却把她给为难坏了。
从小她就纠结还选择困难症，这会儿对面坐着心动再心动的男人，她更是纠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一个菜都没点出来。
周寻看她皱着眉毛，像是对付什么天大难题，觉得好笑。
“杜月凝。”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