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口甜
圣诞节来临，街边的店铺里放着英文歌，各家贴上装饰，带着些节日的气氛。
蝴桦的前台挂上了圣诞的花环，“尽灵”设计部的走廊里，也象征性的挂上了几个红绿色的小环儿。
竟遥一早上来到公司，路过前台时收到了一束玫瑰，前台的小美女说今天圣诞节，每人都有一束花。
她本来也没多想，最后看到办公室门口挂着一个小礼盒，她好奇的打开，里头是喜欢了很久的一款项链。
之前托人去国外买，因为是限量版，所以没买到，礼物有些贵重，竟遥询问小姑娘们是谁送的。
在前面几位出声否认后，启羽从办公位里抬起头，小姑娘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想必是冷着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手宝。
“刚刚陈总监下来了一趟，”启羽把暖宝宝往怀里塞了点儿，说：“手里拿着个礼物盒，小小的。”
坐在办公室，竟遥有些疑惑，自从认识之后陈潇送的礼物不少，但一向讲究面对面送出，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她把项链拿在手心里，看了许久后侧过头。
玫瑰花在花瓶里，上头的露水早就干透了，阳光透进来反射的光很美。
她把项链放回盒子。
但终归是那一瞬间。
午饭前，陈潇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邀请竟遥一块出去吃饭。
今天的他有些反常，选的餐厅并不是竟遥爱吃的，反而更符合自己的口味，点菜时先询问了一番，但最后也没有完全按照她的意愿来。
竟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她看着对面的人，才发现今天他穿的格外正式，一身黑色的西装，还系上了领带，胸口的那枚胸针，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她送的。
当时路过一家小众的饰品店，多看了两眼，就是觉得这个宝蓝色的胸针很适合他，不过这么长时间，倒是没有见他戴过。
今天选的是家川菜，竟遥一向不爱吃辣，平时也吃的稍微清淡一些。
陈潇算是相反，他母亲是四川人，平常也是无辣不欢，这两年来顾着她，口味倒是有了点变化。
菜刚刚上桌，陈潇看着她问：“送你的项链喜欢吗？”
竟遥拿起筷子看了他一眼：“喜欢，但太贵重我不能收。”
陈潇笑着，转头叫服务员上了瓶啤酒。
他一般不喝啤酒，总觉得味道不好，有点苦苦的，只是今天日子特殊，这家小店估计也找不出他要的洋酒。
“我想问的问题，也许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个答案我也猜得到，但还是想为这一场追逐画下一个句点。”
竟遥静静的听他说着。
陈潇指尖握着酒杯，音调里带着笑意：“我记得我们初见时是在一家画廊，那天你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外头套着一件针织开衫。”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十分，陈潇出差路过，碰巧有时间，打算去看一下高中的老师。
拜访完老师之后，天色还早，正巧老师提起少年宫对面正好有一场画展，主办方还是当时的好友，他也就想着凑巧过去看看。
当时好友忙碌，他独自一人在里头瞎逛，只见前方拐角，女孩穿着连衣裙和旁边的朋友介绍前面这一幅水墨画的来历。
说一见钟情也许太过于俗套，陈潇笑着说：“我当时就在想，今天的一切仿佛都是巧合，又像是又点缘分。这个女孩如果是我的女朋友，该有多好。”
他的眼神明亮，竟遥只瞧了一眼，垂下头笑着说：“然后你上来和我搭讪，加了我的微信。”
“是啊，”陈潇放下酒杯，指尖轻敲了两下桌面，笑道：“其实我也不怎么会追女孩，你也算是第一个，所以刚加上微信的时候，半天我也憋不出一句话。想找个话题，又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聊的来，所以就只能在那翻着你的朋友圈。”
他侧头望窗外，那是繁华的市中心，来来往往的人群汇聚成一条长龙。
远处，有一家大牌的男装店，那里定做西装，只接收vip客户，三套起步。
男装店的斜前方，有一家小众的女装店，那一家不算什么大牌，里头是几个小姑娘自己开的，衣服设计比较简单，颜色亮丽，适合小女孩。
陈潇想，也许他就像那家西装店，而竟遥就是那个待在那，光鲜亮丽，一眼就能惊艳到。
他被吸引，忍不住想靠近。
但凑近了，才发现这两样东西根本是合不来的。
干净利落的西装，配着碎花浅红色连衣裙，不是他的风格和格调，怎么看怎么怪。
“我们加了微信也没聊上几句，我以为这个缘分也许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你最后来了蝴桦，当时在公司看见你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陈潇喝了半杯酒，眉头轻微的皱着。
“竟遥。”
他轻声叫道。
竟遥抬头看他，外头阳光很好，带着一阵一阵的微风，陈潇把两人的相遇相识娓娓道来，讲的温柔，像是风抚过湖面留下的波纹。
“我喜欢你，起初我有想过把你娶回家，但后来渐渐的，我发现你不适合我。”
陈潇吐了口气，“我对生活太有规划，在遇见你之前，我甚至把未来的伴侣是什么样都制定的完整。”
竟遥点点头：“你的生活里满是计划，而我的生活里没有计划。”
陈潇说：“是啊，我喜欢有计划的生活，但你不是，你喜欢脚踏实地往前走，也向往着自由，在哪个路口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对你来说完全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在未知出现之前，你会期待，会惊喜，但我不一样，我会迷茫。”
他仰起头，后脑靠在椅子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一旁。
头顶的吊灯有些晃眼，他用右手遮住了点光。竟遥很少看到陈潇这么随意又自然的样子，他在她面前展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一面。
“你这两年来也变了很多，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向往着自由和冒险。后来你的生活逐渐平淡了下来，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迷茫，就像找不到回家的路。刚开始，我叫你回国，是希望能改变你现在的状态。但到现在为止，你确实改变了，但不是因为我。”
陈潇第一次，直白又坦荡吐露心意，他为的不是竟遥可以接受他，而只是为了，给这一场追逐的单恋画上一个句号。
他只是带着浅淡笑意：“这场表白迟到了很久，让我们翻过这旧的一页，明天又是新的篇章，也许我们之间与爱情无关，但至少还是交心的朋友。”
他的笑容如往常一般，并无半点区别，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已经没了半瓶的啤酒摆在一边，心思坦荡，位置摆的明明白白。
竟遥盯着他的双眸，沉默了许久后，拿起筷子问：“那现在咱们可以动筷了？好饿啊！”
陈潇忍不住笑了两声，“当然。”
这是一场迟来的表白，说完之后，两个人仿佛都放松了，陈潇感觉这一刻在竟遥面前，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在这一场追逐中，他改变了许多，有些不太像自己了，他想起了微信上的那位情敌，也许之后也可以做朋友了。
办公室的那束玫瑰花终于回到了主人手上，在傍晚十分，他出现在总监办公室的桌面上。
那条精美又别致的项链，依然在那个完美无瑕的礼物盒里，它被封锁到最后一层的抽屉里。
陈潇封印了自己长达两年的追逐，准备迎来新的篇章。
—
圣诞节的第二天，蝴桦设计部放了天假。
“尽灵”的小姑娘们叫着要去游乐园，在群里面疯狂艾特竟遥。
躺在被窝里的竟遥把脚伸出被子，感受了一下温度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起床后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顶着咕噜叫的肚子，点了个外卖。
等外卖的时间段里，接到林嘉打来的电话，叫她一块儿出去逛街。
竟遥把时间推迟了一个钟，准备好要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刚打开家门，听见前方电梯口传来细微的谈话声，男人的语调低沉，中间夹杂着笑声。
竟遥呆住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湘司怀里搂着一个红唇美人，语气低哑着，有股哄人的意味，美人露着雪白的香肩，在他怀里撒着娇，时不时朝他胸口上捶一下。
竟遥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像是看了一出大戏，她看了一眼楼道的窗户，手机温度显示今天温度在11度，穿吊带裙子，出去会被冷的发抖吧。
能在家门口碰到，要说巧合确实有些过头了，总不能说这美人和她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还同一层。
还好巧不巧的，出门就能给碰见。
但某人爱演戏，她也乐意配合一下。
电梯从一楼缓慢向上，湘司听到动静回过头，两人对视了一眼，竟遥朝他笑了一下。
她面色淡定，还能歪头和美人打个招呼，今天穿着浅蓝色的针织毛衣，衬的皮肤雪白。
电梯口的灯光明亮，湘司就这样看着她，直到电梯门开了，竟遥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等两人进来才按下一楼的按键，然后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身后的视线□□裸，刚刚还撒娇的美人，这时候特别安静，男人的呼吸声有些沉重，竟遥感觉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湘司盯着竟遥的侧脸，终于忍受不了，开启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好久不见。”他说。
竟遥笑看侧过身子，她看了看湘司，又看了他怀中大波浪的红唇美人，点了下头：“许久未见，湘少威风不减当年。”
他嘴角勾起，答了一句：“还好。”
然后打量着她今天穿的衣裳，问道：“出去吃饭？”
竟遥借着电梯镜子看了眼妆容，笑着开口：“约会。”
湘司嘴角有些抽勒，望着她久久未出声。
竟遥回过身子没在说话，电梯里安静的过分，红唇美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肩膀上的那只手早已垂了下去。
她不敢开口，也不敢多说，就像是边上的看戏人。
电梯下降的迅速，不到几秒后就发出叮的一声，竟遥面色平淡的挥了挥手，向两人说了声再见，迈开步伐朝停车场走去。
湘司在后头眯着眼睛，他看着前方的背影，走过小区的十字道路，绕过旁边的拐角，然后消失在停车场的入口。
美人挥手跟他说再见。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配合。
街边的奶茶店里，竟遥抱着杯珍珠奶茶，和林嘉说着刚刚碰到湘司的事情。
林嘉正在和面前那一盘地瓜丸做斗争，听到之后抬起头，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两声：“这也太明显了。”
竟遥咬着吸管，支支吾吾的说：“他一向这样。”
林嘉嘴里咬着半块地瓜丸，“他当初追你的时候也是这样？”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竟遥往后靠了一把，笑道：“他那时候真的是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他在追我。”
“很符合湘少爷的性格。”
“确实。”竟遥望着门口的方向，把手里的奶茶往桌上一放，“和当初一模一样。”
林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见两个站在门口吸引视线的帅哥。
林然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俩，林嘉回头的时候他挥了下手，“好巧。”
竟遥：“……”
湘司凑过去，一脸嫌弃道：“你就不能不说话。”
林然：“……”
林嘉看着他俩，凑近竟遥问：“他不会是在你身上按了定位吧。”
竟遥摇头，“还没到这种地步，顶多就是跟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