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口甜
四人面面相对，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林嘉坐在边上咬吸管，她看着竟遥和湘司两人像照镜子似的面对面坐着。
连手搭在腿上的姿势都一样。
桌上摆着杯柠檬茶，上头的白色标签纸清楚明了的标注—全糖少冰。
竟遥瞧了一眼湘司，“喜欢喝酸的？”
湘司打开吸管，喝了第一口的脸有些扭曲。
他沉淀情绪，在竟遥疑惑的眼神中，抬起放在桌子下的脚。
下秒，边上的林然不知为何，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林嘉抬头瞪了他一眼，“有病？”
林然扯着个苦笑，把下头的脚移开了些，然后缓慢的侧过身子，对着旁边的湘司做了个鄙视。
湘司撇嘴，把面前的柠檬茶推开了些。
竟遥把对面两人幼稚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扯着笑，开口问：“你跟我车后头来的？”
湘司挑眉，“从外头路过，正好撇见，林然非说要进来坐坐。”
林然侧头：？？？
竟遥轻轻一笑，“那还真的挺巧的。”
尴尬的氛围在四人之间流转着，林嘉有些坐不住，听着边上这两人你来我去，没一句是重点的，真是别扭。
林然盯着窗外，想说明明是某人把他从会议室里扯了出来，非说要去个地方，谁知道来这是当挡箭牌的。
湘司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裸的视线让竟遥忽略不了。
她放下手里的奶茶，迎上他的眼神：“湘少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喝奶茶？”
“约会的时间都有，”湘司说：“喝奶茶的时间怎么能没有。”
“说的也是。”竟遥笑道：“刚刚你身边的那位美女，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她有事。”
湘司用三个字简单带过。
竟遥也没追问，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新客户说要商量下次定做的款式。
她平淡的答应了，临走时没有理会林嘉要一起去的要求，也没管湘司一直递过来的视线。
她逃跑的理所当然，他走的也十分迅速。
最后留着两个局外人，对视了一眼后，十分默契的开口：“吃饭去？”
林嘉点头：“你请客。”
林然站起身子，“行啊。”
——
竟遥上车后脑子有些发懵。
说句实话，现在让她和湘司两人单独待在一块，她心里有很大压力。
表面上的平静可以装出来，但内心的情绪，还是在一层一层的冲击。
红灯路口，竟遥拉起手刹，隔壁道上的跑车放着吵闹的英文歌，她沉默的关上了窗。
前方的红灯开启20秒倒计时，右边的道上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
车窗放下，露出了湘司的侧脸。
他的视线□□，竟遥无奈的打下车窗。
“顺路？”
他点头：“顺路。”
绿灯亮起的一瞬，他握着方向盘飞驰而去，留下的尾气卷起灰尘。
两人实在是顺路，连着一前一后过了四个红灯路口，直到最后竟遥打起转向灯。
湘司把车停到路边，还没下车就已经有人朝这边过了。
敲开车窗的是位老人，他一头白发，身上穿着格子的衬衣，嘴角咧着笑：“小湘，今天来这么早。”
湘司笑了笑，下车打开后备箱，把昨天准备的几箱牛奶提了下来。
“正好有空，下午也没什么事，过来陪你们坐坐。”
老人上手拍拍他的肩：“也就只有你老惦记着我们，时不时还过来看看。”
湘司提着牛奶跟老人说说笑笑，老人步伐不快，他也放慢步伐跟在后头。
绕过拐角处，前方的树下摆了张石桌，两个老人围着桌子下棋，年长的那位时不时向对面那位说点什么。
湘司远远的就听到李叔说着：“你这老家伙又耍赖。”
最后传来一阵沙哑又模糊的声响，那是陈爷爷说：“你这小子，刚刚我都看你动车了，现在还敢说我耍赖。”
在前面慢悠悠走着的老人，远远的就挥手接话：“你俩别吵了，小湘来了。”
李叔率先抬起头，露出许久没有修剪过的胡茬，他往旁边的石墩子上坐着，朝对面挥了挥手：“小湘今天来的够早啊！我还想着跟你陈爷爷下完这盘棋，再回去给你包点饺子呢。”
湘司把牛奶放在石凳边上：“李叔包的饺子我可不敢吃，还是留给嫂子吧。”
李叔从后头踹他一脚，“你就搁这瞎说，哪来的嫂子。”
湘司笑了两声，朝对面的巷子口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好碰到女人出来倒水。
他朝着李叔眨眼：“怎么，还没给拿下？”
李叔也看见了女人，只好无奈的挠挠头，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快别提了，虽说周围人都有意撮合，但我跟她还真合不来。”
湘司走过去捏了两把李叔的肩膀，也没再说些什么。
桌上那盘棋摆的零零散散，他看了两眼，在陈爷爷期待的眼神之下，咳了一声：“看来李叔今天又要输了。”
李叔回头瞪他，“每次你一来我就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自带厄运。”
话音刚落，陈爷爷起手拍了他一掌，语气中充着不满：“瞎说些什么，晦气。”
湘司挥挥手说没事，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凉意，树上的叶子枯黄落了满地。
踩在上头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提着两箱牛奶跟着陈叔回了家。
后面，陈爷爷正在和白发老人下棋，临走时还挥着手说：“等会来家吃饭呀。”
湘司笑着应了一声。
李叔推开铁锁门，湘司率先踏进院子。
还是那格调小院，边上放着的几盆花有些枯萎的景象，他多看了两眼。
两盒牛奶被放在厨房的桌上，李叔倒茶端出来，才发现客厅压根没人。
二楼靠西边的房间里，小阳台上站着湘司。
他顺着日落的方向，遥望远方。
李叔从身后靠近，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湘司回过头，从他手里接过了茶。
这个小房间和当时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后面那个已经破烂的衣柜，这么多年也没扔。
他每次过来都要在这里单独待会儿，李叔也总是特别默契的放下茶水就走。
破烂的衣柜，把手已经有点松动，拉开门时发出“嘎吱”的声响。
湘司弯腰拿出最上方的纸盒。
满是灰尘，他侧头咳了两声，拿纸巾擦了干净。
纸箱里头放着的是遥远的年少，密密麻麻的考题，以及层层叠叠的试卷。
他们被透明的包装袋保护的很好，里头的字迹有些凌乱，每一个试卷上方都写着两个大字“湘司”。
李叔是在一小时后敲响的门，湘司坐在床边，看着前方的夕阳西下。
起身前突然间感叹着，这老巷口里面没有高楼大厦，竟然还能坐在二楼阳台看上一场夕阳，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算得上是幸福。
陈爷爷家里做的饭很符合湘司的胃口，几个老人在餐桌上吵吵闹闹，最后还喝了两口小酒。
湘司没阻止，上个月老人体检身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只要日常坚持锻炼，保持心情愉快，其他的保健品和生活开销，并不需要他们担心。
陈爷爷的老房子还是20年前的，在四年前老伴去世之后，他就把隔壁的两间套房租出去了。
租下两间房子的是个小姑娘，似乎才大学刚毕业，常常不在家。
听陈爷爷说，那姑娘是个学美术的，时常出去写生，所以常常见不到人。
今天也是挺巧，湘司刚坐上桌，隔壁的院子口就走出来个小姑娘，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平淡的移回视线。
只是那姑娘似乎认出了他。
小姑娘拽着身上的帆布包，往前走了两步：“你是湘司？”
湘司回头看她，神色冷淡：“我们认识？”
“哦，”小姑娘也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着：“我总是在学校的荣誉栏看到照片，没想到这次能见到真人。”
湘司挑眉，他先侧身接过李叔递过来的饮料，随后再来三个老人八卦的眼神之下，开口问：“你是a大的？”
小姑娘点点头，扎的麻花辫特显灵动：“a大新生，美术系的。”
湘司也没想自己毕业那么多年，照片还能在学校的荣誉墙上挂着，无奈之间又带着点开心。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他，在湘司疑惑的眼神中，她裂开嘴角笑道：“学长一个人？”
湘司点点头。
小姑娘愣了片刻，像是有话要问，但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难道学校还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说？”
“有倒是有一点。”
湘司喝了口饮料，“你说来我听听，看看有没有造假的成分。”
“啊，”小姑娘抬眼：“关于学长的传言真的不多，不过学长的八卦挺多的。”
“哦？”湘司笑了：“什么八卦？”
“就是……”
小姑娘紧握着帆布包，笑着说：“学长的荣誉栏照片旁边的人一直没变过，贴吧里面都在传你们俩曾经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照片边上是谁？”湘司仰着头问。
“是竟遥学姐。”
小姑娘声音很好听，说出来的竟遥那两个字也格外的美，湘司一时间有点发愣。
反应过来后，他突然笑了两声。
“什么叫曾经？”湘司指尖敲击着膝盖，挑着眉说：“现在我们俩也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叔一口橙汁就呛在喉咙口，拍着胸膛朝着另一边咳了许久。
陈爷爷咳了两声，没说话。
只有坐在最边上的白发老人抬头瞧了一眼湘司，像是已经习惯了。
小姑娘听到笑的挺开心，一副磕到cp的模样，然后从帆布包里取出来了一本画集。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头夹着张照片，湘司定眼一瞧，是竟遥在a大毕业时画的那幅油画。
小姑娘眉眼含笑，笔指尖划了个圈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学长，签个名吗？”
湘司问：“签我的？”
小姑娘摇了摇头，说：“不，签学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