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日落
球类大会。
大概是因为打得好的同学都加入了网球部，一一毫无意外地拿到网球项目的冠军，得到一块看起来更像巧克力的金牌。
没拿到牌的小林和清水比她更高兴。
“听说越前报了乒乓球，乒乓球不是桌上网球吗？他一定打得很好吧！”小林十分好奇，“一酱，我们去看看吧。”
清水连连点头，“嗯嗯嗯，顺便问问越前不二学长是什么项目。”
“小林也不知道吗？”一一诧异。
小林摇头，“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总不能是冰球之类没什么人的项目吧！”
几人赶到乒乓球馆，不二也在。
清水鼓足勇气问他的项目，他却神秘兮兮不肯说。
报乒乓球项目的学生很多。
龙马轻松通过初赛，决赛在下午。
众人渐渐分开去看其他比赛。
一一不想凑热闹，回家吃午饭，下午没去学校。
卓宇见不得她一副咸鱼样，把她赶出门，“我老婆在加班，你瘫在家里合适吗？出去逛逛街，买点礼物。”
“礼物都准备好了。”
卓宇态度坚决，“不能总是送画。”
“……”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揣着钱包去银座。
下了电车没一会儿，有辆车在她前方靠边停下。
玻璃不透光，车厢的流线型比普通车流畅好看。
迹部从车上下来，“有时间吗？”
“嗯？”
他下车，“我陪你一个小时，你陪我去个地方。”
“你们放学这么早？”
“翘课。你呢？”
“今天球类大会。”
“我们上个月办了。”
“你的手没事吧？”
“本大爷可没有手冢那么脆弱。”
“就算是铁人连续打两个小时的比赛多少会有一点损伤吧。”
迹部笑了下，“我可是冰帝的王。”
一一就不问了，他们也没有熟到说心里话的程度。
“来这里买什么？”
“买礼物，过几天回国。”
迹部信心满满地说要帮她挑选，但进了商场，他不认识的东西比她还多，最终只当了翻译。一一的购物欲不强，买的都是书包装得下的小物件。
“好啦，你要去哪里？”
迹部嫌弃反问：“这么一些够吗？”
“足够了。你要去的地方远不远？”
“不远。”迹部给司机打电话。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大厦前停下。
进入大厦后，他走向一处服务台。台子上方悬挂着“展望台受理”的牌子。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态度友善地带他们到电梯，按下“40”层，笑容满分地说：“观光愉快！”
电梯直达40层。这里有一个360度的展望台，全落地窗，视野非常开阔，红色东京塔就在不远。
广播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部分落地窗前有吧台和高脚凳。
展望台中间有个水吧。
“喝点什么？”迹部熟稔地说，“这里的金桔柠檬不错。”
“可以。不要冰。谢了。”
他点了两杯金桔柠檬，坐在临窗的吧台边，抬眼就看到东京塔，俯瞰半个东京城。
“这里不对外宣传，所以很少游客，比东京塔安静。”
一一点点头，难怪其他角落的人看起来像是在这栋大厦工作的白领。
两人静静地喝着柠檬水，看着这座城市染上暮色。
车水马龙，路灯渐次亮起。
从高处看，黄昏并不明显，城市被各色霓虹灯笼罩着。更远的天际，橘红的晚霞像是棉花糖，某一朵被风吹散，一半变成淡粉色，一半变成浅紫色。
这里宁静得像一座空中孤岛，玻璃隔绝喧嚣的汽笛声，晚霞和灯光都能代替语言，向人们描绘世界的模样。
天色渐暗，东京塔点亮灯火。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
“这里很漂亮，谢谢你带我来。”
迹部微笑，“我也是。”
电梯里只有他们。
“爱丽丝。”迹部忽然叫她，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你是不是……”
从40层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快得让她脚下踉跄，耳畔炸开刺痛神经的啸音。她单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捂住耳朵。
迹部立刻上前，拂开她捂着耳朵的手，又按住，很快松开，再按住……
反复几次后，她觉得好受多了，站直，“好了。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现在怎么样？”
“没事。”
走出大厦，拂面的暖风让一一联想到迹部手心的温度。
回去的路上并不堵塞。
“爱丽丝。”后座的灯光不甚明亮，少年海蓝色的眸子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最后却凝结成一句突兀的话。
“刚才买的御守手机链，送我一个吧。”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大大方方的，“给。”
迹部打下车窗，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没一会儿，隐约听见她欢快地说“我回来啦”。
“走吧。”
司机踩下油门，在下一个巷口拐弯。
迹部垂眸，看着手里的御守，眼前浮现刚才在展望台，她卸去心防，专注凝望日落的模样。
安静。柔美。孤独。
反常而深切的孤独，充斥着易碎的脆弱感。
他莫名感到心悸。
晚上。
一一搬出画架，先用铅笔勾勒傍晚从大厦展望台看到的云彩、东京塔、建筑群。
中途，楚君轻进来送热牛奶，称赞，“画得真好。”
画出了那种隔着落地窗的视觉效果。
“这是什么地方？”
“世贸大厦，也在港区。”
“下次我们也去看看。先喝口牛奶，温的。”
“嗯。”一一乖巧地喝光。
“真棒。”楚君轻抿嘴笑，“和朋友去的吗？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画人。”
“还没想好。”
犹豫到熄灯。
房间一片漆黑。
脑海里不期然冒出迹部被柔和光线笼罩的侧影，骄傲的海蓝双眸竟有些温情。
像极了楚楚心中的索菲娅。
明朗。包容。意气风发。
为什么，偏偏是他……
隔天下午。
语言课结束，一一回家做听力，看到赫尔佳的回信。
她已经预定好酒店。
一一回复谢谢。
赫尔佳也许正好在电脑前，秒回：我手上有个病人下周出院，21号之前医院不会给我安排新的病人。你要来吗？
一一刚要拒绝，想到手冢。今天在学校听到有人说他还在休养，没去网球部。
她回复道：可以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赫尔佳说当然可以。
卓宇敲门：“宝宝有空吗？”
一一开门，“有的。”
“陪我去秋田医生那里拿个报告吧，他在电话里说有个好消息。”
“好呀，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医院。
秋田医生拿出一份报告，“恭喜卓先生，最近的复健效果不错，右手好转了许多。打网球的话，每次不超过半小时是可以的。”
卓宇惊喜，“这真是个好消息。”
“我碰到过很多不听医嘱的网球运动员，他们恢复得就没你快。”
“我以前也这样，所以才会退役。”卓宇感慨万分，“前车之鉴呐。”
“以后每个月复查一次就可以了，打球之前必须充分热身，如果发生扭伤要来医院检查。”秋田医生叮嘱道，看向一一，“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复述一遍。
“嗯，那就没什么了。”他看了眼桌上的闹钟。
“谢谢医生。”一一向卓宇扬了扬下巴，“爸爸，可以走了。”
一出办公室，她就看到身穿校服的手冢。
手冢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卓宇。
卓宇注意到他背着龙马同款网球包，镇定地戴上口罩。
“学长。”一一礼貌问好。
手冢终于回过神，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卓君。”
“爸爸，这是龙马的队友，手冢。”她介绍道。
“手冢，你好。”卓宇展现长辈气度。
“您好。”手冢的声音僵得像人工智能。
护士叫手冢进诊室，他颔首，步履坚定。
卓宇感慨，“我的球迷遍布全球啊。”
一一也没想到手冢看到卓宇的反应这么大。
他皮肤白，耳朵红得特别明显。
不过也不奇怪，他擅长的“手冢区”、“零式削球”都是复杂的旋转球。卓宇还是运动员时，就是以各种各样的旋转球打法闻名的。
“今天吃顿好的吧，宝宝有什么想吃的？”
“番茄玉米排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