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绝地反击
周六。
楚君轻难得不赖床，一起去体育馆给纪年加油。
“宝宝帮我画面国旗，画这里。”楚君轻攥拳，示意她画在手背上。等会儿要戴口罩，画脸上会被挡住。
一家三口都画了同款国旗。
九点半，男单八强赛准时开始。
乒乓球公开赛的单打项目里，只有资格赛是五局三胜制，淘汰赛都是七局四胜制。
纪年的对手是欧洲名将科隆。
卓宇乐了，“老朋友了，这哥们跟我同年，经常破坏我国在领奖台上的队形，很难缠。”
楚君轻不免担心，“小年压力得多大啊。”
“这老哥打法比较保守，纪年是新型打法，冲一把就能赢。”
十分钟后，纪年输掉第一局。
“乌鸦嘴。”楚君轻嘟囔。
卓宇辩解，“小年可能没睡醒，东京比京城早一个小时。第二把肯定冲一冲就赢。”
第二局，纪年打得异常艰难。
开局拿下3分，又马上被科隆反超2分，重压之下陆续打到7平、8平、9平。赛况刺激得楚君轻捂眼。
“怎么样？小年领先了吗？”她小声问。
一一平静告知：“落后1分，赛末点。”
楚君轻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揪心地看到纪年输掉第二局。
晋级的希望渺茫，这一片支持华国选手的观众都沉默了。
局间休息时间，楚楚站起身，展开三开大的应援图，大声喊：“纪年，加油！冲冲冲！！”
应援图挡住她的脑袋。
毛巾往脸上一抹，纪年站得笔直，右手在太阳穴旁一划，朝她的方向敬了个半礼。
这动作无比帅气，那一片的观众也跟着喊：“加油！”
指导教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再说什么，鼓励地微笑。
楚君轻却怔怔地看着女儿，难以置信地反握住卓宇的手。
卓宇指尖颤抖，微不可查地点头。
楚楚……终于醒了吗？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赛场，不让女儿看出异常。
第三局，局势同样胶着，纪年犹如进入无我之境，专注又凶狠，最终以14-12的分数拿下这一局。
观众席上都有人激动得哭了。
接下来，纪年力挽狂澜，势如破竹，分别以13-11、11-9和11-8拿下比赛，成功晋级半决赛。
裁判宣告结果后，纪年和教练简单地拥抱了一下，随后开心地奔向观众席，克制地没有上去，谦虚地鞠了个躬。
掌声如雷。
“半决赛在两点对吧？”卓宇随口问道。
“两点半。”一一纠正。
楚楚又睡了？
楚君轻面不改色，“中午在附近吃饭吧，来的时候看到旁边那条街有个购物广场。”
“好呀。”一一眨眨眼，“妈妈更喜欢看乒乓球比赛吗？”
楚君轻点头，“时间短。”
即便是七局四胜制，一场比赛通常不超过一个小时。不像网球，职业男单五盘三胜，卓宇以前每场都是90分钟起步。
她都快看腻了。
下午，半决赛。
纪年的对手是队友，中生代的前辈唐星蕴，是杨东方正在带的运动员。
两人球风有些相似，开局慢热，逐渐凶悍。但纪年的状态略好一些，最后大比分4-2晋级决赛。
东京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花了两分钟来描述纪年与科隆的比赛，主持人慷慨激昂地总结：“乒乓帝国又一颗闪亮的新星冉冉升起，他正在向世界招手！”
楚君轻非常认可主持人的观点，等他讲完了，调小音量，“宝宝，明天的比赛是几点？”
“早上十点。”
她重重颔首，“我还要去看！小年的对手什么来头？长得也挺帅。”
一一瞄了眼厨房，“上届世乒赛冠军。”
楚君轻愕然，“这么厉害？”
“年糕哥哥还在当他的陪练。”
楚君轻立刻安慰道：“换个角度看，他也是小年的陪练嘛，风水轮流转，小年明天肯定能赢！”
一一画了张保二争一的应援图，花体字旁是纪年意气风发的脸蛋。
她洗净画笔回房，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信号灯闪着绿光，翻盖。居然是迹部的两通未接电话和一封未读短信，让她十一点前回电。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
她拨过去十几秒后，通了。
“迹部学长。”
“嗯，明天早上有时间吧，我手里有几张乒乓球赛的门票，卓先生也许会喜欢。”
卓宇14岁前学习乒乓球的事众所周知。
一一坐在床上，平静地说：“我们有公开赛决赛的票。”
“ok。我明天也会去看，说不定能碰面。”
“也许。”
通话结束，一一打开电脑，收邮件做听力，明天上语言课时交给老师。
特殊的对话框突兀地跳出来：【下个月的画能不能提前给我，十万火急。】
是网友x。
【one】：现在只有一幅。
【x】：要，这幅不算进下个月的量。
【one】：明早我去寄。
【x】：不浪费那个钱，飞姐在东京，你和她约个时间，她明晚回国。
一一联系fly，她说明天上午都待在文京区的体育馆。
【one】：拍公开赛？
【fly】：是啊，报社决定弄个新栏目，跟进国乒队所有的新人，我负责纪年。我觉得他一定会打出成绩的，说不定能比宁臻更早成为大满贯。
【one】：明天我也去看比赛。
【fly】：那就早上九点半，d区运动员入口正对面往右数第四棵行道树下见面。
第二天九点整，卓宇开车出发。
抵达体育馆，一一看了眼时间，“我想去买矿泉水，爸爸妈妈要什么？”
“都行。”卓宇看了眼检票口，拿出一张门票，“我们先去排队，早点回来。”
“嗯。”
她知道便利店的位置，迅速买好四瓶水。出来后，把装好画的防水袋一并放进塑料袋。余光注视来路，并无熟人。解下腰间的外套，反面穿上，宽松的外套盖住书包，并扣上黑色兜帽，拐了个弯，去d区。
比赛快要开场，d区这边的人不多。
某棵树下有个背着摄像包的女子，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鲜艳的红色运动服。
“飞姐。”
四目相对，网友见面的微妙感涌上心头。
古飞酒听着这稚嫩的声音，看着明显是小孩子的半张脸，难以置信，“喔靠，你真的是小学生？！”
“初一。”女生拿出一瓶水和防水袋，“麻烦飞姐了。”
“客气。”古飞酒爽快地应下，看也不看就放进包里，失笑，“网聊的时候我以为你和纪年差不多大，中午一起吃饭吧。”
“今天不太方便。”
“好吧，回国再聚。”古飞酒还是没忍住，拍拍她的肩，“你也太可爱了吧！小萝莉啊！x知道吗？”
一一笑笑，“我不知道ta知不知道，拜拜。”
她换回之前的打扮，去c区检票口，迹部正好排在她前面，她没打招呼，但入场后他就看到她，问她坐哪里。
他们的位置在同一排，隔了六个人。
迹部特地向楚君轻和卓宇问好。
男单决赛的观众比前几场都多，放眼望去，支持纪年的人依然很少。她的应援很显眼。
纪年这一场打得心惊胆战，开场破天荒地拿下第一局，然后跳崖式输掉三局。
第五局更是无比激烈。
宁臻的状态特别好，打了个10：5，拿到局点，下一球还由他发球。
支持他的观众已经准备挥舞旗帜。
历经大风大浪的卓宇都忍不住替纪年担心。
纪年半蹲着，一双桃花眼平静地看着球。
宁臻发球。
纪年反手拧拉，回发球得分。
楚君轻激动得想欢呼，又怕影响他，连忙闭上嘴，紧紧抓着卓宇的手。
纪年一分一分地追到10平。
接下来，11平，12平，最后，以18：16的分数拿下这一局。
绝地反击。
观众席爆发出疯狂的喊叫声。
迹部和一一旁边的观众换了位置，低声问她：“认识？”
“嗯呐，我的好朋友！他超帅的是不是？”受楚楚的情绪感染，一一与有荣焉，眉开眼笑。
迹部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却有些莫名不开心，“球技不算太好吧，刚才连输三局了。”
“那你的球技也不算好哦。”一一冷哼。
“……”跟她比赛时他都没使出全力。
迹部咽下这句辩解，因为他也不知道，之前看到她连自己五分力的球都接不住时，心里怎么就冒出一种她很柔弱的滤镜，没办法展示真正的实力。
他甩开过往的情绪，笑了下，“会打乒乓球吗？”
“会啊。”
“下次我们比乒乓球。”
她笑，“你帮纪年加油我就答应。”
“……”
她转头，“比赛开始了。”
纪年越挫越勇，宁臻的士气再而衰，三而竭。
到了第七局，纪年处变不惊，以11：9的分数奠定胜局。
他拿到了自己第一个世界级赛事的男单冠军。
“真好。”楚楚低喃，开心得几乎落泪。
一一来不及说什么，被楚君轻闷头抱住，嘴角扬起，回答她：【是啊，真好。】
作为运动员在赛场上拼搏，挥洒汗水，为国争光。
楚楚的未来……原本也该如此。
却被那些人轻飘飘地毁掉了。
一一抿嘴轻笑，漆黑的瞳仁划过一丝幽幽的冷意。
等颁奖典礼时，楚君轻感觉手机震动，接听，随即为难地对一一说：“宝宝，项目那边需要我过去一趟。”
“让爸爸送你去吧，我坐电车回家就好了。”
卓宇摘下脖子上的单反，“给你，拍小年领奖的样子。”
“好的，再忙也记得吃饭哦。”
“知道了。”楚君轻笑着应，拍了拍她的头，“你也是。”
卓宇带走她那张巨大的应援画，拜托迹部，“小景，方便的话，可以请你送她回家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