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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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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家家主裴演素来风流浪荡,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心里都清楚,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甚少如此直白的说出喜欢二字。

    或许是裴演的眼神过于炽烈,白京突然不敢再看他,而是垂眸看着自己素色的鞋尖。

    良久,她退后一步,雨水瞬间打湿她满头的黑发,她说:“阿演,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兄长该担心,易安该着急,她的心,也该乱了。

    裴演想要拉她入怀,但她已然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入雨中,想要离开。

    走了两步,白京却突然驻足,又回头深深看了她身后的年轻男子一眼,突然说道:“我日后要嫁的夫君,对我可不能单单只有喜欢,我要爱,且一生一世只能爱我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容许改变,裴演,你想清楚了,若能做到,再来燕回山找我吧。”

    裴演笑了一声,追上去将伞再度放在了陈白京微凉的手中,自己退回雨中:“今日淋了雨,回去记得泡个热水澡,别染了风寒。”

    陈白京回到了船上。

    陈修远见她上来,说道:“怎么撑着伞,还弄得一身湿?”转眼看着她手中的伞,讶异道,“怎么出去走了一会儿,还在路上换了把伞?”

    芸荷拿了丝帕来给陈白京擦发丝上的雨水。陈白京想接过来自己擦,抬手的时候,芸荷看见她手腕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血?是受伤了?”

    那边的陈修远赶紧走了过来,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看,眉头皱得不像样子:“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大哥,没什么。”陈白京接过芸荷手中的丝帕将手腕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想来应该是刚刚给裴演包扎伤口的时候,染上的,“遇到了一个醉汉拦路,所以出手简单教训了一下。”

    “简单教训了一下?”陈修远道,“都见血了,没什么大事吧?。”

    陈白京看他,再次解释道:“不是我的血。”

    陈修远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不是你的血,你的武功我还不知道么?我是问你,那个人没什么大事吧?”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梁大哥在此,若是闹出人命来,我也保不了你。”

    那边梁大人早就听到了动静,此时听到他这样说,立马上前道:“什么人命?白京你是发现什么案子了吗?”那一脸的欣喜真是藏都藏不住,这平州城都多少年没什么大案子了哦。

    陈白京不免有些尴尬:“没有。”

    那边的陈修远也道:“只是遇到了个醉汉,话说,你作为一方父母官,怎么听到人命二字,一脸的兴奋?”他露出嫌弃之色,“你还是收敛些的好。”

    梁大人一脸失望,瞥他一眼:“你懂什么!”十分幽怨地坐回窗边,继续赏花去了。

    陈白京淋了雨,船上又没有衣服可以换,陈修远担心她染了风寒,便不再继续游船,带着家人回去了。

    裴演对陈白京许是一见钟情。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一见钟情委实是存在的。

    当然这一见钟情往往钟的是对方的容貌,若是陈白京平平无奇,裴演又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她呢?

    明渊其实不大懂人类的感情,自然也就不明白这所谓的一见钟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第一眼看中了她的皮相,可若是相处之后,发现对方有令人无法忍受的缺点,该如何呢?若是有一日遇到更喜欢的人,又该如何?

    陈白京要裴演的爱,且是一生一世不变的爱,可这样的爱存在吗?

    在明渊看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裴演一定不是很了解陈白京这个人的。因为,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也不能说自己就完全了解身边这个女子,而这些人却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

    安常撑着伞站在他的旁边,看着那颗巨大的合欢花树,偏头问道:“大人究竟是不相信有这样的爱存在,还是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明渊其实也说不上来,他生来就是神仙,从来没有体会过凡人的感受,也好像没有什么感情。很多很多年前,有人说过他冷心冷情,一辈子都不会懂爱这种美妙的东西。

    他那时候不信,就入了人世。然后被一个刚出生时的孩童吸引,并在人间陪了那孩童十几年。

    那十几年,他学着无数普通人那样,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喝水的时候喝水,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偶尔也会陪那孩子看书,给那孩子准备一些人世小孩喜欢吃的零嘴和小礼物。

    但仍旧是没有学到那些人的感情,他想,他大概是永远也学不会的。

    明渊与安常在平州置办了一处小院,就在裴家对面,府宅冠姓冠的是安常的薛姓,薛府。

    其实安常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看戏就看戏,怎地还非得在男主角对面住下呢?白日里,倒是跟其它府邸没什么不一样,也让鬼差幻作了普通人家的小厮模样,忙前忙后,倒真像是要在此住下来一般。

    只是一到了晚上,明渊就要开始处理一些事物。鬼差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仙界的人来问一些相关的事情或传达一些帝后的问候与旨意,走的时候,嘀嘀咕咕道:“这明渊上神是怎么回事?怎么将冥府搬到人世来了?真是不像话。”

    仙界的人向来称呼明渊为上神,从不叫他冥主。

    “谁知道呢?”另一个仙官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没,有仙君去冥府,偶然听到那些鬼差们私下议论,明渊上神好似与云泽上神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呢。”

    “哟,是吗?说来倒也是令人寻味,明渊上神近些年除了冥府,就爱往云桑跑呢。”

    “可不是,他自己的仙宫都空了多少年了,听说现在里面都还有一众小仙婢小仙奴巴巴地守着呢,就是不见他回去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他当初是为什么离开仙宫,去的冥府,你不知道吗?”

    “哟,听说是……”

    声音渐渐远去,安常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一树芭蕉后,乍一看见,还怪吓人的。

    此时明渊正坐在翘起的檐角上看天上的月亮,一身黑衣,显得十分寂寥。

    安常走到檐角下的一棵花树下,明渊好似是在想什么事,并没有注意到她。那棵花树很大,安常抬头看了半晌,突然将衣裙绑在了腰间,撸着袖子爬了上去。

    下面的树干太粗,且没有分枝,安常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爬上去。

    她便从亭中搬来一个石凳,想了想,又回房间拿了壶酒,方才踩着石凳爬到了花树之间,然后又从顺着手臂粗的花枝爬到了房顶上。

    她这一系列行为都落在了明渊的眼里,他就那样看着安常拎着酒从房檐上走到他面前。

    安常撑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将酒壶直接递给他,问:“大人喝吗?”

    明渊古怪地看着她,伸手将她头顶沾上的花瓣摘掉,道:“怎么喝?”

    “额。”安常刚刚只拿了酒,忘记拿酒杯了。且还要爬树,也不方便,便强作镇定道,“大人若不嫌弃,便就着这壶口喝吧。”说完还用衣袖将那壶口擦拭了一下,方才又递给明渊。

    明渊蹙眉想到刚刚她从爬树到现在的这一系列动作,斟酌了下措辞:“你似乎总能做出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安常看他一眼,想了片刻说道:“大人是说我刚刚爬树的行为?”她见明渊并没有接那壶酒,就自己喝了一口,慢慢说道,“这本没什么,少时我家也有一棵大的梧桐树,那时候父亲不让我出门,我便常常爬上那棵高高的梧桐树,看外面的襄州城,每次被他们发现,他们就伸着手惶恐地在树下看着我,好像生怕我掉下去。”

    “可在我看来,那树虽大,但掉下去也并没有要到摔死的程度。那天我起了玩闹之心,就当着他们的面跳了下去。”安常很突兀地笑了一下,“我从没见过他们那样惊恐害怕的表情,偶尔看看,也觉着甚是好笑呢。”

    她说这些话时,很平静,甚至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明渊问:“你没事?”

    安常摇头,继而又道:“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当时腿骨断了,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呢,然后被父亲好一顿骂,没过几天,那棵梧桐树就被他找人给伐了。”

    当时安常坐在轮椅上,亲眼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被伐,被砍成一段一段,运出了府。

    明渊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道了一句:“那是你的父亲心疼你,怕你再摔着。”

    “也许吧。”安常偏头问道,“大人呢?大人小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明渊都几万岁了,小时候的事情早就记不太清了。而且他也从不记事,时间亘古绵长,他尚有千千万万年可活,一些微末小事何必记挂在心上。

    但看着安常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突然就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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