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佟秋秋捏着蜜饯纸包里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好好养病，莫忧心”几个字，纸条的尾端画着一个小巧的图案。
这图案，她当然认得，就是季知非临走之前，她给他的护心镜的模样。
她把纸条捏在手心里，这蜜饯是小苗儿买回来给她当零嘴吃的，也不知道，季知非是怎么让人把纸条放蜜饯里头的。
要是她没看蜜饯的底部，可不是什么都没发现了么？也不知之前错过了没有。
从今儿起，每当小苗儿或家里其他人给她带了东西进来，她都彻底地翻开，还真是让她又从何田家的给她在外面买的早点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图案还是那个图案，不过上头的字却是换了，变成了“当年之诺，坚守不渝”。
心里骂了句脸大，佟秋秋把脸捂进被子里，想着自己可没答应他。一时心里还有些患得患失，若是他只是为了当初的线索报答她，佟秋秋把被子掀开，脸上的热气退去，那他们勉强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还不如放了他去寻找自己所爱，已经苦了这么些年，没必要因此就陷入她这所牢笼。
……
袁家一家人被关了不过两日，就被放了出来，盖因他们一家还真是不知道自家侄儿干的好事。
可大孙子还在牢里关着呀，小朱氏心疼得了不得，就是在牢里那几日，都没见到孙儿的踪影，也不知被关到哪里去了。
小朱氏出来后，到处哭求，花钱打点，还真让她打听到一点消息出来，说是他们家得罪了人，说着案子已经是陈年的事了，以前都没动静，突然就被告发出来。
小朱氏一想，就想到佟老三，他没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他这当官的一回来，她家孙儿就出事了。
她先是求女儿细妹，可细妹如今被她婆婆关在家里，竟然是连人都不让她见。看到她上门，那老婆子就对着她破口大骂，说他孙子不得好死，竟然害了她家的全子去。
小朱氏老脸皮掉了个干净，脑子清明了，知道求女儿无用了，金巧娘一家和金家都得罪狠了，去求也无用，不如就对着佟老三使力。
可好不容易打听了佟老三的住处，又被赶了出来。她走投无路之际，佟老三姨娘身边的小丫头给牵了线，说柳姨娘给了准话，只要一百两银子，她就能把事解决掉。
一百两啊！小朱氏听着就险些撅过去，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不就要被掏空了？
但为了救大孙子，她只能回家筹钱去了。家里凄风苦雨，女人哭哭啼啼，男人唉声叹气，一听小朱氏说要买地筹钱，除了大房的蔡氏，居然没有一个同意的，老大就蹲在地上抱着头闷不吭声，大儿子是不成了，他还有个小儿子傍身。
娘家是县里开小铺的小儿媳妇听了，就冷笑：“家里的地都是这些年，我和老三贴补的，您要是卖了，我可养不起这一家子人！”
小朱氏立马哭起来，拉着小儿子的手道：“三儿你可不能看着你侄儿不管啊，好歹把你大侄儿救出来。”
以前，都是这小儿子嘴甜，会哄老太太，可这一次，他却转过了头，道：“就一个姨娘，说话作不作数？要是不成，岂不是打了水漂。”
老二媳妇平时闷不吭声的，这会儿道：“娘，你看你去找细妹说说，她夫家得力，许是能帮着解决。”
小朱氏想到被轰出门的丑态，一时嘴角哆嗦，但最后还是趁细妹婆婆不在时，找上了细妹。
袁细妹偷偷摸摸在屋后见了老娘，就看老娘眼泪一把把地掉，她也没法子呀，她家全子都没回来！她心里也开始怪起娘家的大侄儿来。
小朱氏道：“你大侄儿等着你去救，你可不能没良心，良辛辛苦苦拉拔你大，为你筹谋，你才嫁了这么好的人家。”
袁细妹实在扛不住，只好把自己的手镯子、耳坠子都取了下来，递给老娘。
小朱氏攥进手里，哪里肯走，这一点怎么够！最后，袁细妹把私房钱都掏了大半出来，道：“娘就是杀了我，我也再没有了！”
小朱氏见如此，才罢休，走之前，还把女儿头上的银钗子给扯走了。
袁细妹披头散发还不敢哭，赶紧拢了拢头发回屋去，不然，婆婆回来，又是一通骂。
小朱氏筹钱，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儿媳妇的私房都刮干净，惹得老二家的居然敢在家摔摔打打了，老三家的直接负气回了县里。她自个到底是舍不得拿自己的私房出来，那可都是这些年大孙子孝敬她的。
她想着老三总不会不管家里的，就背着人买了几亩好田，好歹是把钱凑够了，交给了柳姨娘身边的小丫头，让其转交，转交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一定要把事情办妥了云云。
小丫头无有不应的。
……
柳青娥抓着手里的钱，喜笑颜开，打发了小丫头半串铜子儿，就让小丫头下去了。
有了这盘缠，她把卧房里里外外都搜刮了一遍，只要略值钱些的，都裹进了包袱里。有了这钱，她这样的颜色，哪里去不得，还在这破府邸过这样粗陋的日子！呸！
当夜，趁着当值的门房昏睡过去，柳青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背着个包袱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柳青娥一路跑出了驻军所，捂住嘭嘭乱跳的心口，方歇了口气。而后，又马不停蹄地朝渡口去，乘船消失在了江面之上。
一个穿着暗色衣裳男子躲在隐蔽处，看着那船不见踪影，才回转，直奔千户所，给佟千户回禀。
此时，柳青娥身边的那小丫头正在正房的厅堂回话，“老爷，柳姨娘已经把房里值钱的物件都带走了。”
佟保成看着桌上的小丫头交上来的铜子，让小丫头拿走，“这就是你的打赏，拿去吧。”
小丫头笑着咧开嘴，“谢老爷。”而后退了出去。
这暗色衣裳的男子正是佟保成身边的亲兵，来回禀道：“该是往扬州那边去了。”
佟保成呵呵笑了两声，拿出一百两银子来，“你去给被袁坤祸害的那几家苦主分了。”有了这钱，买上几亩地或是做个小营生，只要人立得起来，就是活路。
亲兵忙低头接了，“是，大人。”
佟保成挥了挥手，“你辛苦了，回去歇了吧。”
等亲兵离开，佟保成望着渡口的方向，神色晦涩。
他当初混进匪寨，为了取信于人，天长日久的当然不肯能一尘不染清清白白，相比于其他人的手上沾血，他就是‘好色’了，只不过出了小宝这个意外。
柳青娥是小宝的生母，他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但就冲着他生了小宝，他就记着几分情，他从匪寨出来也将她带了出来。
他想着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再贪图骄奢淫逸的生活，他自然会好好养着她。现在过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还有小丫头伺候，可是，仍然挡不住她认为这是苦日子啊。
这就是个人有个人的命。佟保成自不会阻拦，但柳氏也别想再走回头路了，此后，小宝就没这个娘了，一别干净。
……
佟秋秋换上了夏衫，能下床了。关于袁坤的判决也下来了，他逼人致死判了斩立决。
小朱氏自从卖了家田，被老头子知道了，这些年躲在身后不出头的老头子，居然半夜把她打了个半死，几个儿子儿媳居然没一个来劝架的，她一把老骨头哪里禁得住，第二天就开始浑身痛，不肯再下床来。
此时，听到大孙子的判决，小朱氏本来还有几分装病的，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待醒来，就让老三找佟保成要个道理，她可是给了一百两的银子钱哪！
袁家老三知道了老娘背着家里卖田的事，气得不行，但眼见着大侄儿死也不能无动于衷，可还没寻到千户所，就被赶了出来，竟然是连面都见不到，要是再喧哗，就是棍棒伺候了。
他虽然在县里有间小铺子，但只略有点家资罢了，哪里敢硬抗？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不省心的大侄儿去冒险，故，至此，无论小朱氏再怎么哭闹，他再不敢来。
至于小朱氏，心里也开始戚戚，这老佟家看来早想收拾他们家，就瞅准机会动手，她哪里还敢去混闹，只一天到晚在床上哭哭啼啼，哀哀切切。老三媳妇去了县里不归，她就一个劲儿地指使老二媳妇伺候。
老二媳妇在心里骂着老虔婆，要不是现在家里还指着老三家把地再买回来，还指着这老虔婆去出力，还有这老虔婆的私房，她能乖乖听话伺候吃喝屎尿？呸！
至于老大媳妇是心痛得病倒了，但心里一点没记着小朱氏这婆婆的好，就怪她得罪了佟家害了自己的大儿子，又怪她老糊涂错信了人白费了银钱和田亩。可她却忘了，当初小朱氏卖田，她可是给打过掩护，一百个赞成的。
几个儿子儿媳的作态，小朱氏看在眼里，虽然伤心，但每每夜深人静都要偷偷摸摸看一眼墙根儿里，大孙子之前孝敬给她的那些好物件。
有了这些东西，就不信这几个儿媳妇不对她俯首帖耳。
却不知，当她把这些物件拿出来安抚儿子儿媳时，几个儿子儿媳喜笑颜开，结果出去换钱，却发现全都是些假货。家里再不能消停，小朱氏最终落了个被厌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