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佟秋秋大腿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只是这伤口的位置不大好,一不小心就容易裂开流血,自从她一次自己下地被她娘抓住以后,就让何田家的看住她,不许她乱动了。
外头的一应事,金巧娘都给安排好了,糕饼铺这边有香香,毛线铺那边让她惠容表姐支应着。
这日子过的,佟秋秋只能乖乖躺着,还好,香香会时不时来陪她讲话儿,解闷。
这日,季见佟香香一脸藏了大新闻的样子来看她,人还没到床前,就道:“姐,可不得了了?”
“咋?那袁坤不是还没判决吗?难道自己升天了?”佟秋秋好笑道。
佟香香扬了扬眉毛,“不是,是季家的事。”她以前觉得除了那季子全和她娘是老鼠屎以外,季家族人大都还不错的,但自从得知那季云芝和她秋秋姐无冤无仇就暗中挑事后,他们家还没证据去揭开季云芝那伪善虚情假意的面孔,心里就存了气,对姓季的都没好感了。
佟秋秋看她活泼的神采,心里也跟着雀跃了几分,从善如流道:“什么事啊?”
“听说季家的小公子回来了。”佟香香道。
“什么?”佟秋秋坐起身来,扯动伤口的疼痛也不顾,吃惊地看着香香。
“真的,不过,这不是重点。”佟香香摆了摆手,“姐你不知,最精彩的是,他一回来,他的姑父就被抓下狱了,她姑母和表妹天天哭着来求……”
佟秋秋心里细细咀嚼“季家小公子回来”这几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然有泪从眼角流下来。
回来了,好歹回来了!没如在异世那般遗憾地早逝!如此就没有更好的结果了。
佟香香看着秋秋姐笑得带泪的样子,一时有些不解,“咋回事,也没听说姐和那什么季家姑父有仇啊,怎么开心得都哭了。”
佟秋秋察觉自己失态,用手绢擦了擦,“没事,一时情绪上来,你接着说。”
“哦哦。”佟香香见秋秋姐眼圈有些红,心里有些担心,但秋秋姐不想说的事,她也不问,又接着话说,“那季小公子的姑父下狱了,听说是他所为,那姑父听说还是府城的教授老爷,姐你说他怎么一回来就把自个亲姑父给下狱了?”
佟秋秋心道,还能有什么事,季知非父亲的死,估计和这姑父脱不开关系。
“哪里来的风声?”佟秋秋问道,这消息突然传出来,这也太快了些。
佟香香脸红了红,羞涩道:“我问钱宗治,他听季姓同窗说的。”
佟秋秋点头,看来事情已经有了定局了,不然季恒不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地就让人下狱,那荣老爷好歹是个官身,在府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她的心更踏实了些,季知非那家伙脑子好使胆子大,定然比她想得周全多了去了。
……
季恒牵着季母走到池塘的假山边,扣动机巧,石门被打开。丁二从里面出来,朝少爷点头,示意里头已经清理妥当。
此时的暗牢内,不仅有四年前抓到的马有才几人,还有赵霄带来的柴六几人,全都分开关押着。未免吓到季母,丁二已经提前封了嘴,只有需要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才能开口。
可虽然如此,仍然能听到那些囚犯从喉咙里发出的凶狠的嘶吼声,仿佛随时都能从牢房里冲出来杀人一样。
季恒扶着季母,母子俩一步步沿着阶梯走,墙边是火把,倒不显得十分阴暗。下到暗牢内,往最里侧的牢房走去。
季恒仔细观察着母亲的神色,要是有一点不好,他立马就把人送出去。他不知能不能靠此解开母亲的心结,但,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也要给母亲一个交代。
此时的季母,脸上的神色奇迹般地平静无比,没有一点癫狂之态。
下狱的荣久常荣大人也被连夜转移暂时关到了这里,这多亏了赵霄的法外开恩,才能成行。
当被铁链绑着四肢的荣久常看到季恒和阮氏母子时,眼睛瞪得如铜铃,呜呜叫唤着,眼里都是怨毒。
外边守着的丁二,正在给刚到的赵霄行礼,“少爷和太太已经进去了,请您稍候。”
自从季恒把出宅子池塘底下的暗牢暴露出来,他又对着主仆有了新的认识,这样的心思和手段,什么事做不成!
自从黑栏山一役后,就连秦王也想收了他为己用,可是被这小子拒绝了,秦王不仅没生气,还求了恩旨,派他来当此次办案的钦差。这不就是特意派来给这小子解决麻烦的吗?
他也是可怜季母的遭遇,才特许的,希望沉冤昭雪,她能清醒过来。
他玩笑道:“还没结案,你家少爷可别把人弄死了,不然事情处理就难了。”
丁二还是那副有些憨厚的面孔,道:“小将军放心,少爷有分寸的。”
只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男子的尖叫声,此时石门没关,听着回音,听得一清二楚。
赵霄故作严肃道:“这叫有分寸?”
丁二道:“人绝对活得好好的。”
赵霄没好气地点他道,“你们主仆两人怎么不去混行伍得了,这心跟我们这些上过沙场见过血的武将一样硬呢,你家少爷不愿意,你干脆投在我的麾下算了。”
丁二低头抱拳道:“小的还要跟随少爷身侧,承蒙小将军厚爱。”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母扶着已经昏过去的季母出来,道:“这些人就交给小将军处置了。”
赵霄扫过季母手腕上还有衣袖上残留的血迹,还有衣襟上溅到的血滴,什么都没说,点了下头。
……
季氏和女儿荣佩环在季七太爷老夫妇俩跟前哭得涕泗横流,长跪不起。
她们现在连府衙的牢狱都进不去,不知人如何了。季氏托人打听都被拒之门外,只能回来求父亲母亲。
季氏眼睛肿得如烂桃,“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会呢?久常怎么会和大哥的死有关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恒儿就是为了给他母亲洗脱嫌疑,也不能拿了他姑父开刀啊!”说着就拉了父亲的裤脚,“我去给阮氏赔不是还不成吗,是我,是我当初嘴上不把门,说了嫂嫂——”
还不待她接着说下去,季七太爷已经狠拍了案几,把茶盅的盖儿都震得东倒西歪,“不要再蒙蔽你自己了!要是没有证据,恒儿能让他下狱?”
荣佩环已经哭得浑身战栗起来,“外祖父,外祖母……”
季恒进来,把案卷扔在季氏面前,声音冰冷:“姑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季氏一把扯过来,只快速翻阅了一遍,就把纸狠狠地撕了。
什么丈夫十五年年前深陷隆庆坊赌博?什么做了歹徒的帮凶,帮助贼人进府偷画,把哥哥害死?
不不不,不是,都是阮氏的错!是她不守妇道,凭着那一张勾人的漂亮脸蛋,把人勾来的!
“我不信!我不信!”季氏拼命摇着头,发髻散乱,仿若疯妇。
不过是誊抄的复卷,季恒不在意,任由她撕。
季氏拉着季恒的衣摆,“你是我亲侄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小时候就性情乖张!长大了还干出这等残害至亲的事来!”
“糊涂!”季七太爷不知道女儿怎么变成这样面目全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七老太太已是泪眼婆娑,她是造了什么孽啊!亲儿子被女婿给害了!
季恒垂头盯着季氏,与她四目相对,道:“姑母真的一点不知吗?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季氏眼神一缩,转过头去,嘴里还在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就算是真的,都是那些贼人的错,不怪你姑父也不怪你母亲,都是那些贼子贼心害的!你姑父也是受害了呀!被人要挟的呀!”
这时候了还反复提他母亲,季恒眼里更冰冷,他抬眼看向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表妹,道:“姑父罪有应得,该如何惩治官府有定论,既然姑母认为姑父没有错,来求祖父祖母干什么,该去府衙门口敲鼓喊冤去!”
荣佩环身子一颤,捂着脸呜呜地哭。
季氏抱着女儿痛哭起来,“我的儿,我的佩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