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战神非无情
什么是怜悯,是一个神明该有的,对人的态度。
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到都城,彼时叶清屏正站在战场上看士兵们清理战场,原本鲜活的生命转瞬消失,血液的温度,剑刃的冰冷,没谁比叶清屏更能了解。
“我想,下战书。”叶清屏的话得到了辛柯的默许,那么其他人的反对就可忽略不计。
“若我输了,退三十里,若他们输了,退二十里。”叶清屏口述,一旁的文官记录“比武场刀枪无眼,生死勿论,胆小者勿来。”
“我怎么觉得,有了这几句话,对面人一定会来。”辛柯看帐中人都撤去,才叹道“我自然不担心你会死,但你现在在做的事,像一个人了。”
“我做的事?”
“用比武的方式避免双方的伤亡,不得不说,你像个将军了。”
辛柯的赞许大概是叶清屏最想听到的,这个还算了解她的人陪了她许久,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我倒希望自己可以赶紧去死,回到天上,看看天界怎么样了。”叶清屏走出帐子,伸手够向天空,每每伸手触及更高的空气,都仿佛离天空更近一步,离她的家,更近一点。
对战的人是树逸,他逃到郑国后苦研兵法,终于得到机会施展拳脚,不想首战便败得一塌糊涂,为保尊严,他接下叶清屏的挑战,他自认倒霉,心里多少还希望叶清屏可以手下留情。
叶清屏对于树逸的出现大为意外,以至于被他一剑刺破肩上的硬甲,堪堪避开后,下意识用雕花剑攀上了树逸的脖子。
树逸成了俘虏,这一战,郑国又败了。
原本该退二十里的郑军统领此刻耍赖,坚守阵地不肯退让,叶军索地无果还连死几名使者,更不肯放了树逸。
“你的伤,怎么样了?”问话的人不是辛柯,树逸在牢里看着牢外细细打量自己的人,脸不免变得羞红“还以为练几年功就能打过你。”
“你想胜过我?”叶清屏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看到了你的长进,可若想比过我,还差许多。”
“你,除了你自创的剑术我解不得,其他,我不信自己做不得你的对手。”树逸认真道“等我回去了,你我再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你的实力对我实在没有威胁,不如,明天开始,我教你如何破我的剑术,如何?”叶清屏的条件很诱人,树逸的脸色自入狱以来第一次有所缓和。
“你说的,当真?”树逸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清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当然,我虽不是君子,却是将军,自然口无妄言。”叶清屏施施然离开牢狱,留树逸一人在惊喜里久久不能平复。
“这一次,你的伤恢复的很慢。”辛柯看着叶清屏,担忧道“你动情了。”
“我知道。”叶清屏轻笑着看向屋外,寻常不觉得练兵有趣,今天看来,一切都那么明朗“是不是觉得,原来我这样的人,也是受上天眷顾的。”
“你,我不知道。”
辛柯本想说叶清屏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天界杀器,人间杀器,这两个头衔,已经让叶清屏把爱当做了奢侈,更让辛柯不敢开口安慰。
“所以辛柯,或许很快,我就该离开了。”
叶清屏不忍想下去,她会有不舍,她会有爱,这在不久以前,她是不会相信的。
“皇上那边说,清眉来这儿了。”辛柯无奈道“那是你妹妹,到时要帮我拦着她。”
“她对你,会做什么?”叶清屏好整以暇道“我该期待你做我妹夫才是。”
辛柯脸色青紫着走出去,迎面见他的军师见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却还是悄悄叫住他。
“大医官啊,你说你何苦呢,我刚见前驸马被人放了出来,在后面跟以前的旧友唠家常,这死灰复燃之迹再明显不过,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啊!”
“树逸被放出来了?”辛柯闻声转身冲向叶清屏的大帐“叶清屏,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做的事还不需向你汇报。”叶清眉招手,屋外两个侍从进门等令“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关禁闭,关到我要放他的时候。”
“又是把我关起来,叶清屏,你还有别的本事吗?”辛柯气得瞪大眼“你真以为我怕你!”
“对付你,这一招就够了。”叶清屏看向辛柯,可以确定的是,她是笑着的。
看到她的笑,他便觉得日后发生什么都该是值得的。
叶清屏的武术还是成仙前几千年的杀戮中摸索出来的,自然不容易破解,好在树逸本是习武奇才加之天性聪明,值得一提的是,在聪明才智这方面这个人的确是有资格做叶清屏的郎君的。
“听他们说,我离开军营后,你受苦了。”树逸不是没良心的人,说到底,他只是个无辜被逼婚的可怜人。
“无碍,那日决定,本是我荒唐。”叶清屏手执一柄木剑,把自己的雕花剑丢向他“胜了我,就放你离开。”
辛柯关在陌生的牢房里,偶尔会怀念都城大本营里那个比公主府客房还舒服的禁闭室,但更多的不如意,是从守卫那里听说,叶清屏在教树逸练剑,二人之间如何暧昧等等。
他气得牙痒,又不能出去,只在自己的磨牙声中度过了半个月。
平静的气氛被午后的一封郑国来信打破,汝国公主在我手中,不想看她死就把树逸放了。
“真是简单直白的一封信。”辛柯有感而发“他们不敢杀人,如果他们知道那个小祖宗有多难搞定,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重点是我们要把她救出来,她如果出事,太后势力倒戈,皇兄的地位不保,你老爹的乌纱帽也没戏!”叶清屏怒道“明天随军去接人。”
“我?我不去!”辛柯像是来了脾气,怒气冲冲的坐在地上,一脸不情愿“你想关我就关我,想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
“为什么?”叶清屏第一次见辛柯如此撒泼的反应“可是几天的冷风坏了脑子?”
“我,我牙疼,恕不能迎清眉公主回宫。”辛柯撇过头,不去看她。
“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叶清屏哭笑不得,狠狠地把牢门摔在地上“关不上了,不想晚上受凉就自己出去。”
“冻死不做低头狗!”辛柯一直是个不识眼色的人。
“哦,可以。”叶清屏走到屋外“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捆上,扔我帐子里,乱叫的话就把嘴堵上,不用顾及他身份。”
“叶清屏,你这个混蛋!呜呜。”辛柯的内心总因为叶清屏而布满绝望。
夜晚,边疆的月色比都城花月多了一份苍凉,零星落下的光点像是落日的余晖碎在银河的梦里,叶清屏忙了许久,直到深夜才悄声回帐。
她以为辛柯睡了,便轻轻的帮他解开绳子。
“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辛柯闭着眼,但叶清屏看到,他的眼角分明有泪。
“发现了?管不了的事就不要插手,我不想伤害你。”叶清屏拿来被子披在他身上,却见他睁开眼。
“这是我愿意的事情,不止是为你,也有我。”辛柯看到叶清屏愣神,满意的轻笑,而后抬头吻住叶清屏的嘴。
叶清屏的眼睛睁得更大,这个提不动刀的家伙什么时候敢如此造次?
辛柯再看叶清屏一眼,便合上了双眸。
叶清屏更想不到的是,这人的体质差到关几天禁闭都会大病一场。
军营里都在传,悍妇将军的爱好从杀军医变成了折磨军医,总之神之又神的传闻传到刚刚被赎回的叶清眉的耳里,不满立刻被担忧取代,她隔日便将辛柯带回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