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高一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下午。
教学楼前面的分班名单前面排成了长队，人头攒动。
蒋越凭借着高个子，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名次以及班级，依旧是理科年级第一，分在了高一（1）班。
于是他拎着包准备回教室，谁知因为人挤人，原本放在身侧的挎包完全动不了，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原本他的心情就不太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让他心生烦躁。
蒋越一个使劲，直接拉着那个东西往外跑。
过程中，他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刚费劲力气冲出人群，一个人就因为惯性直直地往他胸口撞。
蒋越闷哼一声，低着头看那个黑圆的脑袋，脸色极差。
“同学，你干嘛使这么大劲，弄疼你了吗？”
那人竟然在他的胸口抚摸了几下！
蒋越连包也不要了，连忙退后好几步。
“诶诶诶！我解了半天都没把这个死结解开，我俩的包带着同款的挂绳，缠到一起了。”
那人一直没抬头，此刻蹲了下来，把腰弯得更低，细长的手指慢吞吞地解着结。
蒋越大致懂了他的话，已经消气了，便站在一边，看他解结。
几分钟后，那人还没解开。
“你别急，马上了，马上了。”
蒋越叹了一口气，他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他走过去，也蹲了下来，把那两个包从那人的手里拿过来，认真看了几眼，三下五除二，就把结解开了。
蒋越把那个蓝色的包递给他，白色的包挎在身上，站起来就要走。
身后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蹲太久，脚麻了，轻轻地嘶了一声，接着说：“同学，你好厉害啊！”
蒋越的唇角微勾，没回答，也没回头，自顾自地往教学楼走。
班上已经来了不少同学，蒋越选了一个后面靠窗的座位，把包塞进桌子里，就趴着睡觉。
经历了刚才的变故，他已经没了困意，此时天气微凉，可他的胸口，此刻却暖洋洋的。
这人还挺有趣的，不过也只是个过客罢了。
很快，教室里慢慢坐满了。
尖子班的学生大部分都很积极，争着往前坐，像蒋越这种喜欢后排的学生比较少，所以他旁边的那个座位就空了下来。
蒋越心想正好，乐得清静。
结果他刚开心没多久，一个人从后门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把包放在桌面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急喘气。
蓝色的包，熟悉的黑圆脑袋，还有……
几个吸气呼气过后，那人扭头瞅了瞅自己的同桌，刚好与蒋越对视。
“你好呀。”
很简单的三个字，很正常的打招呼，蒋越的心却狂跳不止。
眼里的男孩很清秀，幼态的长相，看起来简直不像高中生。黑到发亮的头发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更白，眼睛忽闪忽闪，眸中似有星河。
蒋越面上十分淡定，简单回了句：“你好。”
“我们是不是刚才在外面见过”他又问道。
蒋越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看你挺眼熟的，我们好有缘分啊，居然还是一个班的。我叫柳方，你叫什么名字啊”
“蒋越。”
“哪个月月亮的月”
“我是男生。”
“哦哦哦，卓越的越对吧。我的方，是落落大方的方。”
蒋越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不过有些奇怪，便问他：“这个成语不是形容女孩子的吗？”
柳方展颜一笑，“哈哈哈，对啊，不过谁规定男孩子不能落落大方呢？”
蒋越在手笨之外，又给他加上了随意的特点。
那天晚上班上一直很吵，刚分的班，很多人都互相不认识，交友便成了最大的娱乐活动。
直到班主任来了，教室才安静下来。
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姓王，是教语文的，长得十分和蔼可亲。
新组建的班级，第一件事就是每位同学进行自我介绍。
王老师也不知道按照什么顺序，便准备按排名，一个个介绍自己。
“第一位同学是，我们今年的理科第一名，蒋越。”
高中时期，成绩是同学们最重视的，所有人都好奇这样一位顶级学霸长什么样子。
几秒钟后，蒋越站了起来。
前排的同学齐刷刷地往后看，不少女同学还发出了惊呼。
“大家好，我叫蒋越。”
他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
班主任有些懵，问道：“这就没了不说说你的爱好，性格吗？”
蒋越直接坐在座位上回答：“没什么爱好，性格就是大家看到的这样。”
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好吧。”王老师也不能勉强他，便继续念名单，“柳方。”
“有！”又是一个从后排传来的声音，“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是柳方，平时喜欢看书，吃好吃的，性格比较随和，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王老师眯起眼睛笑，“后面的同学都不要拘谨，向柳同学学习。”
一阵喧闹声。
柳方坐了下来，脸上还带着笑。
身旁的蒋越把头扭到了另一边，闭上了眼睛。他根本没睡，只是望着窗外的树叶。
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上晚自习。
一晚上三节课的时间，蒋越基本上一上课就开始睡觉。
柳方为了不打扰到他，也不说话，翻书的时候轻手轻脚，连写字都不敢太用力。
他在心里想，这位同学虽然和他有缘分，成绩好，不过这样一个睡神，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于是第二天分座位时，柳方主动坐到了前排，身边是一位可爱的女生。
蒋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包拿走，和那个女生说说笑笑。
明明只相处了不到一天，蒋越却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
真是奇怪！
他把头蒙到衣服里，又趴下了。
没人和他坐同桌，他也不想和别人一起坐，蒋越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他不孤独，只是心里莫名不爽。他现在不喜欢往窗外望，而是用手支着头，往斜前方看，那个地方正是柳方的座位。
柳方和其他同学相处得很好，他成绩好，性格好，长得也好看，很快成为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学生，老师们也都喜欢他。
明明他们在一个班里，却像是在两个世界。
原本蒋越不屑于与别人为伍，讨厌各种类型的圈子，不愿意和任何人交谈。
可是，他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仿佛一切都改变了，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分班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了，班主任特地交代这次每个人都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必认真对待。
如果和分班成绩差距过大，老师会直接干预挑选座位，组建互助小组。
班主任讲完考试要求之后，蒋越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
王老师很诧异，原本对什么都爱搭不理的人，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考试了。
“老师，我想要一份分班的成绩单。”蒋越直接问道。
王老师正愁和他没话聊，这次总算逮到机会，便开始劝他：“蒋越啊，我知道你聪明，所以你上课睡觉，我从来不管你，可是高中的学习，越到后期越难，你不可能一直挥霍自己的天分吧。只要你肯稍微学一点点，清北任你挑的。”
蒋越不明白她是从哪看出来自己没好好学习的，不过懒得和她争执。他只是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垂着眸子，低声道：“嗯，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所以想拿一份成绩单，做个参考对照，以便于这次月考能考得更好，可以吗？”
王老师很少见到蒋越这么乖，二话不说就从抽屉里把成绩单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好好考，老师相信你。”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蒋越把那份成绩单攥在手里，看着第二名的名字，若有所思。
两天的月考很快过去了，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后，学生们都搬着凳子回到教室。
蒋越早早就交卷了，他托着下巴，把那张成绩单摊在桌面上，柳方那一行的数学分数和语文分数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 。
“这次的数学好难啊，我倒数第二道题都没做出来，还好英语简单，不然真的完了。”柳方正在和那个圆脸女生讨论试卷，他的眉皱着，撇着嘴，长时间的高度专注使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蒋越用指甲在那张成绩单上划了一条痕迹，把他和柳方的名字连在一起。
出成绩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老师就拿着一沓成绩单走进了教室。
这次的成绩单每个人都有，蒋越看见他的名字在第一名，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当看见数学满分，而语文只有90分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
目的达成了。
晚饭后，分座位时，蒋越破天荒地来帮忙搬桌椅。
“嚯，稀奇啊！”柳方一个人搬着一张桌子吃力地往前挪。
蒋越没说什么，帮他直接把桌子放好了。
“谢谢啊！”柳方的额头上出了一些薄汗。
蒋越拿出身后的包，放进抽屉里。
“不用谢，这是我的桌子，应该的。”
柳方刚把自己的桌椅搬到他旁边，就听到这句话，无意识地“啊”了一声。
“新同桌，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