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蚀骨焚心
雪神缓缓抬起手掌，掌腹出现一团灵力，照耀着慕容檀的身体。
她顿时收起手，似触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轮回之力，”雪神讶然，“你竟用了轮回之力？不惜用尽血脉一半灵力，穿越时空而来，你……所求为何？”
慕容檀目光灼灼：“我虽生为起子，一生命途坎坷，但亦有想要守护之人。”
“那个人，便是你说的，我的那位后辈吗？”
“不错。”
雪神叹道：“吾虽然未与那位后辈见过面，却十足羡慕她，有一个人，生死为她而轻。你既然穿越时空而来，想必已有了解决之法，对吗？”
“是，”慕容檀语气坚定，“那个人极尽善良，上一世，她不愿与我切割，被她的家人斩首而死。这一世，不若我走到她的对立面，让她恨透我，杀了我！仙界轮年，杀魔尊者，立地成仙。我成为魔尊，死在她手里，她身上的天谴，便也可解除了。”
“你……”雪神目露震撼之色，“所以你身为上古神祇后裔自坠魔道，便是为此吗？仙魔双修，你必定受尽焚心之苦！上古血脉自带纯粹之灵力，若修魔道，必定吞噬，而你为了稳固魔道，必定要屠杀苍生，修炼心魔……”
“为了一个人，杀尽天下人，好一个狠绝的多情人！”
雪神对慕容檀的做法不置可否，身为仙界之人，她不能插手太多，何况，慕容檀要救的人，乃是她的后辈。
“你就不怕魂碎魄散，再无轮回吗？”
雪神问他。
慕容檀淡淡一笑。
“上一世，她死在我的面前，那种痛苦，我再不想受。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她成仙得道，寿与天长。至于我自己，无所谓了……”
慕容檀脸色哀伤，嘴角却依然悬挂着笑。
“就算再有一次轮回，我依然还是‘起子’的命，左右不过是被人争来抢去，我降临的地方，无一不是灭族遭殃。”
雪神仰天长叹。
“以‘情’这一字，与天斗……吾不知道该笑你，还是该……不重要了，”她的掌心出现一枚小小的灵石，发着七色的光芒，慕容檀的神色一惊，但听雪神道，“瑶光仅剩下的一枚女娲石，吾便交予你手中，之后，你与吾那后辈的命运，只能看你们两个的造化了。虽然你穿越时空，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可是并不一定每件事都能顺着你的意发展，天道无常，依然存在。”
言毕，女娲石飘落在慕容檀面前。
“多谢尊上！尊上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不必谢我。”
雪神轻轻一笑，水境散去，慕容檀重新落回结界之中。
站立在眼前的雪神，一点点，化为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司斩和辟神互看一眼，他们的记忆好似断了片，怎么一眨眼，仙女就化成碎片消失了！？
慕容檀捏着女娲石，地上开始抖动起来。
结界消失，天地回环，漫天的飞雪，重现眼前。
司斩看到女娲石，高兴得快要叫起来。
“恭喜主子！”
辟神不解，顺着司斩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慕容檀手中的女娲石，亦是高兴得不能自已。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慕容檀将女娲石收入袖中，突然，冰封的霄菱门人破冰而出。
雪神消失，冰封之力也没有了。
“把女娲石交出来！”
霄菱门人将他三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尤其愤怒，手中变出两个抡圆的大锤子，闷头就往司斩甩去。
“天杀的，你特么敢在老子身边撒尿？”
那个人咬着司斩打，这边辟神亦是被六七个人围攻着，他比较弱，冷不丁冒着汗，用余光瞥了瞥，好家伙，围着主子的有二十多个人呢！
但见慕容檀不慌不忙，他微微运功，感觉体内灵力厚了一层，似乎神农血脉，又被打通了几处。
他心下疑惑，蹙了蹙眉。
难道，是雪神……
他的掌心运出一片紫色灵力，将五六个人一齐击倒，余下十余个人合力攻击，一群人直打到雪城上方，地动山摇。
雪城中的百姓只觉得天降大火，灼烧着房屋，冰雪化为一地冰水，有些百姓受不得魔气侵染，直接暴毙身亡，血与冰水混在一起，血腥味弥漫在整个雪城上空。
“求，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城中百姓乃是瑶光人流落在凡间的部分后裔，修为不足，如何抵挡得慕容檀以神农血脉之力，对抗霄菱门的合力攻击，猛烈的冲击波一道道冲落下来，不少百姓被盖在倒塌的房屋之中死去。
打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霄菱门的人落了下风，慕容檀有雪神打通血脉相助，以一挡十，生生将这些人全部杀尽，散落的肢体掉落下来，化为齑粉。
他的脸颊处沾染着大片的鲜红，眼神阴郁。
体内的魔气滚滚而来，与纯粹的上古血脉对冲，蚀骨焚心。
“主子！”
慕容檀徐徐落下，司斩与辟神两个狗腿子连忙上去扶住，他们以为是女娲石的助力。
“有两件神器在手，就算是霄菱门的人，也不足为惧！”
司斩激动道。
雪白的天地，沾染了肃杀的红色。
慕容洛的鼻子动了动。
她御剑而落。
凭借着禹玄给的罗盘，原本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她顺利来到云洲，打开结界，进入这地下雪城，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惨烈景象。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人。
“主子！后面，有人……！”
慕容檀回首。
但见雪城冰雪覆盖的街道不远处，出现一抹红色。
她绝世出尘，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摇曳着，只是，再不见那条如影相随的红色发带。
“檀……”
慕容洛的声音陡然变得狠戾。
“慕容檀！”
司斩、辟神被她的声音震住，慕容檀走到他二人前面，徐徐往前。
“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应该……”
“成为废人。”慕容檀用拇指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语气慵懒，“就你们慕容家的那些把戏，能困得住我？”
慕容檀金蝉脱壳，慕容家怎么办？
慕容洛全身发冷。
她左右环顾，周围死寂一片，无辜的百姓倒在地上，尸横遍野，一片废墟之下，血流成河。
“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不可置信地问。
“不错。”
“为什么……”她鼻子登时红了，抽泣道，“你若是想拿女娲石，直接拿便是了，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慕容洛，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已坠入魔道，杀几个人又如何？难不成，要学你们修仙门派里的人，天天以正道自持？”
辟神喉结动了动。
主子在干什么，虽然咱们魔界人士确实喜欢杀人，但也不能什么锅都背啊，这些人，全部都是因为误伤，并非有意为之啊。
但见此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辟神紧紧闭着嘴巴。
司斩也不敢说话。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慕容洛的脑子很乱。
她应该与慕容檀说些什么，她想不到，但是她觉得，事情不该发生成这样，虽然她清楚慕容檀对慕容家的恨意，但他依然是个善良的人，否则，那日在他房门前昏倒，他应该对自己置之不理，更别说以后的每一日，他那么温柔、细心地对待自己。
慕容洛一颗泪流入嘴角之中，味道咸且苦涩。
“檀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慕容檀的眸子一动。
洛儿，真是太善良了。
善良到，他都自堕成这样，还是在为他找借口。
“告诉我。”慕容洛亦步亦趋走过去，温暖的手，与他冰冷的手十指相扣。
慕容檀的心一颤，全身的冰冷都融化了。
他害怕自己绷不住。
于是冷哼一声，绝情甩开她的手。
“难言之隐？慕容洛，别再用你可怜的善心恶心我了。”
慕容檀恶毒的话很刺耳。
自与慕容檀相识以来，他从未与自己说过那么恶毒的话，一个人突然有了那么大的转变，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慕容洛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何况，你不是已经捏碎我的道心……？”慕容檀轻笑，“慕容洛，你现在反而向我示好，莫不是失忆了吧？你捏碎我的道心，我害了你的母亲，可以算得上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我那枚道心，可是假的。”
慕容洛定定看着他。
“檀哥哥，难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她顿了顿，道，“……的兄妹之情，都是假的吗？全部都是你在演戏，你一直在计算着，等到合适的时间脱出慕容府，再翻脸不认人？”
“哈哈，”慕容檀突然大笑，喃喃道，“兄妹之情？我何曾对你有过兄妹之情。”
这句话，倒是真的。
从未。
过去，将来，以后，都没有过兄妹之情。
“慕容洛！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有兄妹之情？我不过只是觉得，你傻的天真，把你当作一个取乐的东西罢了。”
慕容檀的话难听到难以入耳，慕容洛忍不住捂住耳朵。
慕容檀狠心拽住她的手，拉扯下来，在她耳边轻轻道：“慕容洛，你听清楚了。你只是一个供我取乐的东西，懂、吗？毕竟这偌大的慕容府里，也就只有你这种傻子，愿意给我好脸色。何况，还生有几分姿色，呵……”
慕容洛哭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迷蒙一片，只看得出慕容檀的轮廓。
她感觉到，慕容檀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这一次，并不如以往那般，藏匿着万千宠溺，而是，夹杂着男女之间的暧昧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