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神遗魄
慕容檀露出满意的笑，熟练地转着手花，收起雪刺，递给司斩。
“识时务者为俊杰。”
言毕，拍了拍司斩的脑袋。
司斩在漫天的飞雪中干笑，眼睛忍不住瞥了瞥地上的几具尸体，想到，如果自己不从了慕容檀，恐怕也与地上的尸首一模一样了吧，甚至有可能更加惨不忍睹，心中仍有余悸。
“地下有城，应是有了封印，”慕容檀在雪地上丈量几步，突然转起扇子，白色的地上，闪现出一道法阵来，发出白光。
“传送阵！”
辟神惊呼。
“还不过来！”
“是。”
风雪交加，满目白色。
辟神拍着雪，一个“人形雕塑”，渐渐显露出来。
他睁着大眼睛，龇牙咧嘴，双手还举起来，似乎是一瞬之间被冰封住的。
司斩喊道：“这里也有！”
他吹开一具冰雪覆盖的冰封躯体。
慕容檀极目四望，突然玄扇一挥，白雪扬起，渐渐地，一具具冰封的躯体显露出来，有站着的，跪着的，五一不是面容震惊，而且他们的腰部，要悬挂着一枚象牙玉牌。
“是霄菱门的人！”
司斩哈哈大笑。
往日，霄菱门欺辱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岂不是任他宰割？
司斩扭了扭臀，脱下裤头，一道热气升起来。
“惹……”
辟神捏住鼻子。
司斩素日一直是个有修养的人，绝对不做随地大小便的事情，可面对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霄菱门，他就成了地痞无赖。
冰封里的那个人，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在震颤。
司斩提起裤子，奸笑着还拍了拍那人的冰：“落入谁的手不好，偏偏落入我的手中？嗯？”
“好了，闹够了没。”
慕容檀沉沉的声音响起，司斩立刻收起嬉皮笑脸。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蹲下来，拉个大的？”
“不……不敢。主子在此，小的不敢造次。”
慕容檀微微侧过脸，阴郁的目光射过来，司斩一个哆嗦，整了整衣服。
“霄菱门的人应是一下子被冰封住的，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人。此人法力高深，我们几个要小心。”
“是。”
慕容檀眯了眯眸子，看到前方天尽头处，有一座座房屋耸立，屋顶之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一座建立在冰天雪地之间的城。
慕容檀刚踏出一步，一道刺眼的光射入眼中，他下意识用玄扇挡住，等到光散去，眼前，竟换了天地。
地下的雪地，变成了水晶，映出他的人影。
头上坠落尖尖的冰柱，冰柱子萦绕着点点灵气，犹如星光。
四周开满冰凌花，五朵水晶花瓣，花心是紫色颗粒状的水晶。
一个人站立在他们三人面前。
缓缓转过头来。
“哇……”
好色的辟神最先反应，此人虽为白发，可面容极美，雪似的肌肤比周围的冰还要白透，一双眸子含着光，五官精致得犹如雕刻般，她穿着白色华丽的广袖流仙裙，裙摆曳地。
“这位……仙女……”
辟神呆呆地，被美色所吸引。
慕容檀一扇子下去，打得他头晕目眩。
“阁下是？”
慕容檀摇着扇子，挑了挑眉，余光不住瞥着四周，抬头盯着冰柱。
此处，为结界。
冰封霄菱门的灵力，与冰柱上的灵力相似，难道，是此女子下的手？
慕容檀乜了乜眼睛。
白发女子冷哼一声。
“吾乃天界雪神，尔等肖小，如此无礼？见到本尊，还不跪下！”
她不怒自威，一声之下，辟神和司斩的腿都软了，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拜见……雪神尊上！”
雪神睨了此二人一眼，目光在辟神身上顿了顿。
随后，她移去目光，却瞥见，慕容檀长身直立，眼色一变。
“为何不跪？”
“唔……”慕容檀淡淡一笑，嘴角上扬，眸子里却毫无笑意，“阁下乃仙界中人，吾乃魔界之人，仙魔不两立，没有跪的道理吧？”
雪神端量着慕容檀。
“你是魔界之人？”
慕容檀颔首。
“正是。”
雪神蹙眉怒道：“身上流着神农血脉，为何自坠魔道？”
慕容檀的笑意一凝，捏住手中玄扇。
司斩与辟神，更是惊得面面相觑。
慕容檀这个疯子……身上竟然有上古神祇血脉？！
“阁下如何得知……？”
檀山姜襄氏，乃是神农后裔，这也是慕容檀后来才知道的。
雪神的广袖骤然一挥。
二人进入一处水境，立于平静水面之上，天水一色，旷阔无边。
雪神的发丝轻扬。
“神农乃是上古神祇，女娲亦是。吾身为女娲旧部后裔，如何不能识别上古血脉之气？”
“女娲旧部后裔……？”
慕容檀明明记得，雪神乃是凡人出身，怎么会是女娲旧部后裔？
“不错，吾乃女娲旧部瑶华族，瑶光一支后裔。”
“瑶……光……！”
慕容檀神色大变。
慕容洛天生短命，便是因为她的母族，出身于瑶光一族。
可他从未知道，瑶光并非一族，而是瑶华族的一支。
何况，瑶华族乃是上古神族，理应寿与天长，为何会流落人间，还背负短命天谴？
慕容檀收起扇子，捏在手中，给雪神作揖：“雪神尊上，请恕我方才不知无礼。”他追问道，“尊上不是应该飞升仙界，为何还在人界盘桓？”
雪神抬起手，在慕容檀眼前一挥。
雪神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
“尊上……！”
“你看到的，不过只是我的一魄罢了。”
“为何如此？”
雪神微叹一声，露出哀愁之色。
“此事，说来话长……”
她的目光深深，深吸一口气。
“数万年前，女娲大神殒身后，瑶华族日渐衰微。瑶华内部，亦开始呈现分裂之势，渐渐分为瑶光，华光，琉光三支。瑶华历任女帝，皆是瑶光支所出，瑶光一支实力强悍，就连天界也忌惮，可谓不负“瑶华之光”之名。”
“但时光荏苒，世殊事异，瑶光渐渐人才凋敝，华光反而人才济济，他们后来居上，逐渐掌握了瑶华的大权，瑶光由此败落。为重回往日荣耀光景，瑶光勾结魔界，意欲夺权，颠覆天界！”
“……事情败露之后，华光动用上神天谴之力，将瑶光贬入凡间，且让其背上短命诅咒。瑶光人流落凡间，四散各方，又短命难存，濒临绝脉。
“吾于千年前降临人世，意外得知身世后，苦修别道，终于历劫飞升……可是，天界与瑶华历来存在罅隙，吾修的乃是天界天道之法，投靠天界，重返仙界，瑶华并不认我，甚至以我为耻。四散各地的族人，亦依然承受着短命之苦……”
“吾不忍族人生生世世如此，便留下一魄在此飞升之地，等待机缘巧合，教授族人天道修法，摆脱天谴。可惜，能参悟天道的又有何人？我好不容易召集四散各地的族人来此，为他们开辟结界，创造修炼胜地，可是数百年来，竟无人能飞升。时间太长了……族人因为落入凡尘太久，血脉早被稀释，又没有过人的天赋，终是深陷短命桎梏无法逃脱。”
“方才，我探得有上古血脉来此，还以为是同是女娲血脉的族人来了，能救一人是一人，我便将你们三人引来此结界，但没想到……”
雪神凄然一笑。
“天意弄人，来的并非女娲后裔，而是神农传人。”
慕容檀叹道：“能救一人是一人……雪神尊上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着实令人钦佩。天谴之力，又岂是轻易能解开……”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攥紧了手。
“愚公移山？”
雪神缓缓摇头。
“吾还不配当这‘愚公’。愚公尚有时间移山，而吾的时间所剩无几。吾这一魄，即将消散。等仙界此次轮年结束，仙门关闭，吾便再也不能下凡，做这些忤逆天谴的事了。若被瑶华的人知晓，他们定饶不过我，且，仙凡有隔，仙界也不会允许吾长留此地，私自照拂还在凡间的族人。天道无情，怎能存私？！”
“若不是吾太心急，方才如果再仔细一点，便会分辨出，你身上的流淌的不是女娲血脉，而是神农之力……”
“消散？！”慕容檀惊讶，他着急道，“尊上，我知晓瑶光一支还有一人，身上女娲血脉纯厚，说不定能修习尊上天道之法，历劫飞升！”
“来不及了。”
雪神的声音沙哑。
“吾之一魄，今日便会消散。你说的那个人……现在何方？”
“在……昆仑忘忧峰。”
“她可能前来？”
“……不能。”
“天意如此。”
雪神露出绝望的神色。
“不过，今日让吾遇见你，也是那位后辈的缘法。否则，吾还以为，瑶光一支已经彻底名存实亡，再无承袭女娲血脉之人……”
“尊上！”
慕容檀一提衣角，跪下来，道：“那人如今心脉断裂，遭受死劫，恳请尊上，将女娲石，交予我！”
“哦？”
雪神挑眉。
“你怎知，吾存有女娲石？”
慕容檀抿了抿嘴唇。
“尊上定能察觉到，我身上的轮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