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脸皮
当楚歌被这根蛛网拽着猛摔在地的时候，整个人刚巧不偏不倚的狠摔在了一堆凌乱的桌椅板凳里，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那些桌椅板凳应声被砸得四分五裂的同时，楚歌瞬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摔断了，不过他还来不及感受到身上聚起的疼痛，就因为后脑勺传出的剧痛昏了过去。
这里是南城高中旧教学楼六层的那间教室。是十年前冯琪自杀的地方。
窗台边，江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早已经冰冷的没了丝毫情感。他转头看一眼一时昏迷的楚歌，皱了皱眉后，立刻收回目光，看向那边站着的蜘蛛。
“你这是做什么？”他轻踏起步子，朝着蜘蛛走近两步，微勾了一下唇角，“怎么？想背叛我这个恩人？”
蜘蛛挺直身板，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沉默了片刻，强装镇定地说了一个字：“是！”他刻意抬高了音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压制住心里的恐惧。“这个世界任你摆布，但是我不会任你摆布，我很感激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也愿意陪你一起给楚歌演戏，但是我的命不是你想给就给，想拿走就拿走的，更不是你用来博取楚歌信任的工具！”
听到这些话，江风垂了垂眼帘，发出一声冷笑：“是吗？”他抬眸，狠戾的目光看得蜘蛛不由自主的怔了怔，“可是如果我说，你今天非死不可呢？”
“那先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双手微微一抬，立刻各有一根盈亮的白色丝线从他的手心里旋转而出。
江风见状，脸色瞬间更加阴狠了。他没有半点的畏惧，甚至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只单纯怒于对方的背叛。他盯着蜘蛛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他的语气里带了势不可挡的杀意，蜘蛛神色一僵，瞬间低头避开他冷厉的目光，一双手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
江风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踱着步子慢慢走到楚歌旁边，看着他，缓缓蹲下身去，背对着蜘蛛淡淡问道：“害怕了？”他不用回头，就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心思，“你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因我而存在，你因为这个世界才得以存在，所以，如果你杀了我，这个世界就会消失，而你——必死无疑。”
最后四个字一出，蜘蛛心里原本的挣扎反抗彻底化为乌有。江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代表着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从他复活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走上的会是一条死路。
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渐渐变得有些麻木。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惊觉江风居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猛地抬头，惊惧的看着江风那双幽深的眼眸，眼见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眼角后，忽地狠狠给了他腹部一拳。他痛的弯了弯腰，还来不及呼出声来，就已经被江风再次打来的一拳猛摔在地。
“起来杀我！”
江风怒吼，接着伸手揪起他耳朵后面的皮肤用力一扯。只见那个清瘦的人没了那张中年男人的脸皮后，竟然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来。他的皮肤因为长期不见日光，苍白的有些瘆人。
江风狠狠掐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头抬了起来，让他直视着自己狠戾翻涌的眼睛，冷声嘲笑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蜘蛛双眼血红，在一张惨白无色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他瞪着江风，扣紧的齿关用力的咬了咬后，突然愤怒的大叫了一声。
他抬手，猛地将一根蛛网狠力刺进江风胸膛的刹那，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只是令他怔悚的是，这一刻，江风竟是朝他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他一时间并不知道藏在这个笑背后的含义，不觉惊在了原地，直到听到此刻醒过来的楚歌忽然嘶声大喊了一声“江风！”，他才双眉瞬间皱了皱，脸上略过一丝震惊的同时，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江风！”
楚歌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穿透江风后背的那根染红的白色丝线时，脸上霎时褪尽了血色。
江风像是倾尽着全身的力气护在他的身前，闻声慢慢转过身去看向他，嘴角渐渐流下一道道鲜红的血水来，但他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勉强向他露出了一个熟稔温柔的笑。
楚歌震惊地看着江风，整个人惊慌的再说不出一个字，只任凭心里燃烧起的那团烈焰逐渐吞噬尽了他的全部理智。
转瞬间，他伸手拦腰搂住缓缓向他倒来的江风，另一只手则迅速拿出了衣兜里的镇魔护腕。不等蜘蛛有所反应，他就已经启动护腕，将威力巨大的等离子能量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蜘蛛似乎早就预料到结局会是这样，在化成灰烬之前，他转眸看向那边洒满月光的窗台，忽然就看到冯琪站在了那里，然后踏着一地的月光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含着眼泪，慢慢抬手捧起她的脸颊，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眼睛释然一笑：“主人，我来陪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彻底消散在了月光里，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另一边，楚歌牢牢地抱着江风，眼睛被他胸前那一大片的血红刺得生疼。
江风倒在他的怀里，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看着楚歌的眼睛里渐渐有雾气涌上，他气若游丝的说着：“楚歌……在我死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就喜欢你……所以……我能不能最后吻你一次……可以……可以吗……”他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最后直接没了一点动静。
“江风……江风！”
怀里的人像是没了气息，楚歌突然觉得浑身凉得刺骨，不由得剧烈的颤抖起来。
“江风！江风！”
他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泛红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水雾。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剖开了，鲜血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直至融化开了一份深埋心底，连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情意。
他低头，将自己发颤的唇瓣贴上他的，深深地吻了吻。可是怀里的人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楚歌神色僵住，不一会儿竟嚎啕哭出了声。
叶宇文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楚歌抱着江风失声痛哭的样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队长哭的这样伤心，以至于全都怔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这一幕。
楚歌又哭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抬眸看向来人，一瞬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去喊叶宇文：“宇文！你快救救江风！”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叶宇文闻声，愣愣地开口：“队长……你别难过，我看江先生还能抬手抱住你，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抬手抱住我？！楚歌怔了怔，陡然间神色惊变，不禁止住了眼泪。他渐渐缓过神来，这才惊觉有一双不安分的手此时正摩挲在他的后背上。
楚歌的脊背僵了僵，他呆愣愣的微微垂眸，眼见江风搂的他紧紧的，一张脸死死贴在他的颈窝上，鼻子嘴巴都要挤变形了还不知足的微微嘟嘴占他便宜。
“我！……”楚歌惊怒，猛地站起身的瞬间，一下子把江风扔在了地上。
“啊！”江风立时捂住胸口，下意识地痛的呼出了声。
楚歌闻声一怔，连忙又俯下身，难掩关切的去查看江风的伤势。
江风伤的很重，虽然没伤及要害，但是处理不当，也会危及生命。于是楚歌赶紧找人把他抬到外面的车上。
不过这时的江风却丝毫不在乎他的伤，他凝视着楚歌眼角那道未干的泪痕，抓着机会扬唇逗弄他。
“如果我真死了，有你给我哭丧，也死而无憾了。”
楚歌跟在他的身旁，听得恼怒：“哭丧？你想得美啊！”但是想起自己刚才哭的昏天黑地，而且还主动亲了江风一下，楚歌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他偏过头，不再看江风一眼，嘴上生硬得解释道，“我刚刚是出于道义哭你两声，要我给你哭丧？你以为我是你谁啊？”
江风虚弱地笑了笑，语气痞得像极了流氓：“我以为，你可以做我儿子，也可以做我老婆。”
此话一出，旁边抬着江风的几只小妖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歌扭头瞪向江风，顿时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拍在了那张欠揍的嘴上：“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