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哭泣的镜子
晚上十点刚过，商场三楼的女卫生间里突然传出细微的哭泣声。
忙着打扫卫生的保洁员正仔仔细细地清理着走廊，闻声难免吓了一跳。她往四周看了看，这个时间除了一楼的两名值班保安，商场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现在也只想匆匆干完活，赶紧回家睡觉。可是这哭声太清晰了，分明就是有人在哭，难不成是哪个跟男朋友吵了架的小姑娘，因为躲进卫生间里伤心，一时错过了商场关门的时间？
保洁员这样想着，放下拖把大步走进了那边的卫生间。
她推门进去后，哭声忽地戛然而止，而她更是没有看到一人。
“哎？……”她满脸疑惑的到处看了看，甚至把每个蹲间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人。
“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哭的……”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惊疑了一会儿，想着刚刚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累了出现的幻听，便转身就要往外走。然而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咣当一声自个关上了。
保洁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抖了一下，愣了愣正要上前开门，头顶的灯突然间全都灭了，她整个人立时淹没在猝不及防的黑暗里。
与此同时，身后又开始传来女人的哭泣声。细细微微的，却又让人觉得格外刺耳。
保洁员有些害怕了，她不再想去管那哭声，只颤抖着一只手急忙去拽那扇紧闭的门，只是拽了半天也没能拽开。
身后的哭声像是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的额头上渐渐有冷汗冒了出来。她浑身发抖的站在那里，整张脸变得煞白，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儿，身后的哭声忽然停了，和刚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保洁员惊愣一瞬，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强迫自己慢慢转过了身。
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可当她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旁边的一面镜子突然传来“咔咔”的声响，很像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霎时，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犹豫了好久，才咬着牙有些僵硬地朝着那面镜子转头看过去，一瞬间，她还未因为过度的惊恐大叫出声，颈上的头颅就被冲出镜面的一团黑色东西一口吞噬。
转瞬间，鲜血四溅，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铺开整个镜面。而那具无头尸体应声倒地的刹那，本来碎裂开的镜面立刻重新变得光滑平整，没了丝毫响动……
“轻点轻点！你轻点啊！”
公寓里，楚歌蹲在床边，把徐恋的一双脚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给他敷着烫伤膏。可是徐恋竟然一点痛都吃不了，动不动就出声大叫。
楚歌被他喊的既烦闷又无奈，忍不住数落他：“你这脚就是起了几个水泡，而且现在都快好了，至于把你疼成这样吗？你看人家江风，受了那么重的伤，哼哼过一声吗？”
徐恋努着嘴，一脸不悦：“我能和风哥比吗，你没听叶医生说，风哥有好几百年的修行呢，而我，撑死一百年。”
楚歌抬眸看他一眼：“能不能忍痛和修为有什么关系，张天诚可没有什么几百年的修行啊，他的脚比你烫伤的厉害，我也没见他喊过痛啊。”
徐恋皱了眉，忽地抬高了音量，气呼呼地连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楚歌被他的这几个问题问得一愣，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盯着徐恋看。
后者把脚从他手里抽出来，屁股一轱辘就将身子背了过去，忿忿抱怨着：“我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就不想让我做你的妖灵，哼，你以为我想做你的妖灵啊，我要不是看你有个体面的工作，每月有稳定的收入，我才不愿跟着你呢。”
听到徐恋这些“发自肺腑”的话，楚歌不仅不恼，反而忍不住偷偷笑了一声，接着突然叹了口气，很是沮丧地说道：“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我失业了。”
“啥！失业了？！”徐恋猛地转过了身，震惊地看向楚歌，“怎么……怎么就失业了？！你可是人人爱戴的楚队长啊，怎么就失业了？”
楚歌垂着头来床边坐下，再次叹了口气：“是啊，失业了，今天我去见局长，他跟我说，你和凶手做交易，还瞒着我从妖管局带走受害人姚子欣，之后又朝着对方开了一枪，虽然子弹没有打中姚子欣，但是也给对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为了让局里其他人和妖引以为戒，我必须停你职务，罚你回家反省，至于期限——”他转头，郁郁寡欢的看着徐恋，“再说。”
“期限再说？！”徐恋哭丧着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
楚歌故作愁苦的模样冲他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在乎妖管局停不停他职务，因为他本来就想跟局长请假，在家照顾徐恋和江风。现在好了，局长主动停他职务，那也省的他写请假条，走程序了。
“没关系，”楚歌微微一笑，“既然我失业了，你就去另外找个人照顾你吧，我呢……”他慢慢站了起来，把烫伤膏往徐恋脚边一扔，浅笑着说道：“我就去照顾江风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徐恋的房间。
徐恋愣愣地转头看了看脚边的烫伤膏，接着后悔的冲着门口大喊：“主人！主人我开玩笑的！主人！主人我需要你啊！主人！……”
楚歌在卫生间洗着手，听到徐恋一遍遍的喊他，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他洗好手，并没有应声重新回到徐恋的房间，而是走向了他旁边的另一个卧室。
进去的时候，江风正坐在床上看着一份报纸。
听到门口的响动时，他才慢慢抬头朝着楚歌看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眸被屋顶投下来的灯光照的盈盈发亮，看着楚歌的时候，淡淡含了一丝柔情，张口问道：“你欺负徐弟了？”
楚歌来他身边坐下，闻声低了低头：“谁欺负他了，你别瞎说，我是那种喜欢欺负小孩的人吗？”
江风勾起唇角一笑，忽然神色不明的回他：“以前不是，但是现在说不准了。”
楚歌皱了一下眉，抬眸有些气恼地看着江风：“你什么意思？”
江风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段报道读给他听：“这上面说，‘妖管局的楚队长，把枪指向普通民众，其人品应该重新审视。’”
听到这些话，楚歌脸色沉了沉，他不信，伸手拿过那份报纸自己看了看，这才有些气愤地瞪圆了眼睛。不过很快，他就平息下了火气，无所谓地说道：“没事，重新审视就重新审视。”
“怎么能没事呢，”江风说道，“如果没事，妖管局为什么要停你职务。”
楚歌见江风神色有些着急，想了想，问他：“怎么了？你是担心我被停了职务，就没法帮你进妖管局了吗？”
江风愣了一下，微微垂眸，有些惆怅地说道：“是啊，我当然担心了，毕竟你说过的，案子破了我就得离开这里，可要是我谋不到妖管局的职务，拿不到人间通行证，我去哪都不行。”
楚歌无声地浅浅一笑，忽地沉了语气：“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的，上次局长主动让我放你离开妖管局，他就说妖魔司那边给你打了保票，说你绝对不是凶手……”楚歌顿了一下，紧紧盯着江风的俊目，把这么久以来一直困惑着他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那这么看来，你是有什么亲戚在妖魔司吗？”
听到这个问题，江风的眸光暗了几分，迎着楚歌质疑的目光许久，才垂了垂眸，淡淡说了一个字：“是。”
楚歌并不震惊，刚要出声继续问下去，突然被江风打断：“楚歌，有些事我现在不想说，你也别问好不好？”
他说完，下意识地捂住疼痛的胸口，脸色一时变得异常苍白。
楚歌不由得怔了怔，急忙回道：“好，我不问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几个苹果上，见江风一个都没吃，不觉扯开刚刚的话题问他：“你不喜欢吃苹果吗？”他微微一想，“不对啊，我记得你在人妖同道上填写的个人资料上，最喜欢的水果，你填的就是苹果啊。”
江风转眸看一眼那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点点头：“是，我最喜欢的水果是苹果。”
他突然往前倾了倾身，眼角含笑的盯着楚歌疑惑的眉眼，委屈的说道：“可是楚队长，你拿这么大的苹果给我，是想让我直接啃吗？”
楚歌神色一愣，眨眨眼睛：“直接啃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让我给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江风点头：“我要。”说着，他又捂了捂胸口。
楚歌无奈，只好起身去外面的客厅里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后回来坐下后，开始认认真真的给江风切苹果。
“先削皮。”江风随口指挥着。
楚歌当他是个劳苦功高的伤员，暂且耐着性子照做。
只是当他削好了皮，切好了块，江风忽然又要求道：“喂我。”
“江风！”楚歌好性子彻底到了头。“你给我听好了，我因为你受伤又无处可去，所以才好心多收留你几天，至于我要照顾你，完全是出于道义，你别得寸进尺。”
江风不以为意的看着他，忽地又捂住了胸口，面露痛苦：“我心好疼。”他撩了撩眼皮，见楚歌仍是板着脸，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立刻奋力喘息着，表现的更加痛苦，“好疼……”他有些费力地伸长胳膊去够水果盘里的苹果块，可是够了半天也没能够到，嘴里还“咝咝”的一直倒抽凉气。
楚歌看不下去了，拿起一小块苹果就往江风的嘴里塞，后者倒是格外识趣，急忙张开嘴巴，一口衔住吃了下去。紧接着，楚歌又拿了两块塞进了他的嘴里。
可是江风没有想到，当他吧唧吧唧嚼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楚歌“哎吆”了一声。
江风嘴里的动作一顿，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楚歌愣愣地看着他，表情十分无辜：“我刚刚抱着徐恋的脚给他抹药，忘记洗手了。”
他的话音未落，江风神色一变，瞬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捂着嘴有些想吐。
楚歌连忙起身匆匆往屋外跑：“我现在就去洗手啊！”
可是当他离开江风的视线后，顿时大声笑了起来。
恰巧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