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脸皮
晚上八点，河熠酒店。
楚歌和徐恋来到酒店的顶楼时，其他人已经早早赶到了。
盛夏的南城，经过一天的燥热，终于有了一点点凉意。楚歌他们现在位于二十几层楼高的地方，天上星河璀璨，四周华光琳琅，微风习习拂过，让人觉得格外舒适惬意。
但是楚歌却是从上来之后，就不住地喊热。他特意选了一个靠近江风的位置坐下，脱掉上衣的外套后，转头问江风：“江医生不热吗？”
江风微愣，似乎没有料到楚歌会主动与他搭话，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歌，沉默了一会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起柔和的光，勾唇笑着回了句：“不热。”
“不热吗？”楚歌立即出声反问，说话的同时，手已经飞快地覆上了江风的手。
楚歌突如其来的举动，愣怔了在场的其他人，唯有江风神色如常，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楚歌把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攥在手里捏了捏，状似无意地说道：“江医生的手这么凉，那看来真是不热啊。”
他的嘴角扬起别有深意的笑，心里默默分析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住的那间别墅那么热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变温动物吧，为了让自己的体温保持在与人类差不多的水平线上，才不得不提高室温，可是妖管局里温度低，你的体温就随之下降，而现在这里的温度差不多有二十五度左右，你这体温大约也就这个温度，摸起来不凉才怪。
江风像是看出了什么，他淡淡一笑，突然动了动手腕，反手将楚歌的手攥进了掌心里。
这波反客为主的操作，不由得让楚歌心里一慌。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却不料江风居然加深了掌心的力道，攥得他更加紧了些。
也不知是怪自己自取其辱，还是因为手上的桎梏让他恼羞至极，楚歌的眼里瞬间添了怒意，抬了眸狠狠地瞪着江风。
后者的脸上却带了一丝痞痞的笑，声线懒懒散散地道：“楚队长的手原来这么暖和啊，那就帮我暖暖吧。”
“你！……放开！”楚歌觉得有些难堪，音量不受控制的抬高了许多。
哪想江风依旧攥着他的手，笑得得逞又轻狂：“只许你握我的手，却不许我这样，楚队长这么不讲理的个性，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可爱。”
可爱？楚歌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一时间，他更加恼了，黑沉着脸，把话说得格外强硬：“我再说一遍，放手。”
江风一直看着他，沉静的眼神中尽是不以为意。不过见楚歌气恼的脸都红了，他便笑了笑松开了他的手，但是也不忘抓住机会再挑逗他一番。
“如果楚队长还想握我的手，随时欢迎。”
他说完，坐在对面的二队长灵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楚队长，我就说你和江先生的关系不简单吧。”
霎时，楚歌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旁边徐恋抬手拍了拍桌子，脸上带着几分抱怨：“什么时候点菜啊，我都饿死了。”
叶宇文见状，扭头看了那边的服务生一眼，对方会意，即刻上前给每人递上菜单。
等到其他人多多少少点了一两道自己喜欢的菜品后，还未表明自己喜好的江风突然转头对身旁的楚歌说道：“客随主便，再说我这人不挑食，楚队长喜欢吃什么我跟着享用就是。”
还真是会说话。楚歌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里的菜单，忽然心念一动，别有用心地问他：“江医生不吃哪些冷血动物啊，比如鱼啊，蛇啊，螃蟹啊，你有不吃的吗？”
江风看着他默了一瞬，淡淡说道：“我不吃蛇肉。”
“哦～”楚歌夸张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就转眸对服务生说道：“来份爆炒蛇肉。”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愣了愣，一时间，就连反应慢半拍的徐恋都能看出来楚歌在故意为难江风。
“实在不好意思啊江医生，我这人就喜欢吃蛇肉。”
楚歌这样一说，徐恋立即疑惑的接话：“你喜欢吃蛇肉？我怎么不知道？”
嗖！楚歌一记眼刀朝他杀了过去。徐恋浑身一颤，瞬间改口：“是是是，你喜欢吃蛇肉。”
楚歌收回目光，扭头看向江风：“江医生不介意吧。”
江风对上他凌澈的眼睛，依旧面不改色的浅浅一笑：“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不一会儿，等到菜全部上桌后，楚歌盯着那盘子蛇肉，却突然间有些瘆得慌。他从小就怕看到蛇，更不用说让他吃蛇肉了，如今看着面前被剁成一节一节的蛇，他的胃无端烧了起来。
江风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嘴角立时勾起玩味的笑来。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给楚歌夹了一块蛇肉放在了他面前的餐盘里。
楚歌眼睛一瞪，当场怔住。
江风故作体贴：“楚队长既然喜欢吃蛇肉，那就多吃一点。”
楚歌强装镇定，只能干笑着去吃一口尝尝：“哈哈……好……好。”
谁知拿筷子的手不争气的抖个不停，夹了半天也没夹起那细嫩的蛇肉来。
江风看得好笑，故意调侃他：“怎么？楚队长还想让我喂？”
听到这话，楚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黑沉，只是耳根子莫名又热了起来。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直到听到叶宇文开口对他说道：“这道菜里怎么加了这么多辣椒，你吃不惯辣就不要吃了。”
说着，他转头唤过服务生：“麻烦把这道菜撤下去。”
楚歌愣愣地抬头看向叶宇文。他本来是想着江风可能是某种冷血动物，比如除了醉梦以外他通通不喜欢的蛇妖。而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看江风有何反应。只是他没想到，人家全程无动于衷，只有他自讨苦吃。而且到头来，还得需要叶宇文替他解围。他可真是难堪到家了。
楚歌的心口堵得难受，一时间，所有的不悦全写在了脸上，不禁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瞬间被呛得咳了两声。
旁边的江风轻勾着唇角看着他，眼里蓦然闪过一丝轻嘲的笑。
这时，灵唤突然起身给他添了添酒杯，笑盈盈地说道：“听说江先生的催眠术很厉害。”
江风很是谦虚的摇头：“哪里，灵唤小姐过奖了。”
灵唤笑了笑：“我近几日有些失眠，不知道江先生待会儿有没有时间去我家帮我做个催眠。”
江风有意做了个惋惜的神色：“抱歉了灵唤小姐，我今晚约了朋友。”
灵唤轻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遗憾：“这样啊，那我只能期待改天了……”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江风，“江先生方便留个电话吗？”
江风一副绅士风度：“当然没问题。”
他给灵唤了一个联系方式，接着转头就问楚歌：“楚队长，需要我给你留个电话吗？”
楚歌黑着脸看他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往餐桌上一拍，语气不善：“留吧。”
看他这种态度，江风却丝毫不恼，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后，拿过了他的手机：“你要是睡不着，随时可以联系我。”
对面的灵唤，视线始终游移在这俩人的身上，她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酒，装着拈酸吃醋的口吻嗔怪江风：“江先生还真是偏心啊，都没说让人家也随时联系你。”
江风浅笑，一时没有答话。
不想楚歌忽然对灵唤说道：“二队长这是看上江医生了吗？”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了一点点的醉意，还是故意借着酒劲打趣，反正此话一出，立时惹来了两个当事人微愣的目光。
灵唤略显苦恼地瞅了一眼江风，叹息道：“光我看上了有什么用，别人还不是流水无情。”
她的话说完，江风刚要假装糊里糊涂的敷衍两句，谁知楚歌立刻接话道：“我劝二队长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了，妖魔司有规定，在这个世上，一只妖除了可以喜欢自己的主人，其他的人类一概免谈。”他端着玩笑的语调直视向江风，眼里染着凛冽的微芒。“江医生也千万不要动什么心思。”他抬手，看似无意的轻轻拍了拍江风的肩膀，等到移开手后，对方的黑衬衣上瞬间留下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白点。
江风握着酒杯的手蓦地紧了紧，可面上依旧淡定自若，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灵唤晶亮的目光又在楚歌和江风的身上穿梭片刻，瞬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眸光在江风的脸上微微一颤，笑着去顺楚歌的话。
“是啊，老娘我还真是可怜啊，这辈子是得不到像江先生这么入眼的人了，不过……”她有意压了压嗓音，声线立时变得清冷起来，“要是江先生是妖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风闻声周身一顿，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破绽。
他慢慢放下酒杯，拿起旁边的擦手布擦了擦手后，忽然起身，客客气气的对众人说道：“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了，大家尽兴，”他看向楚歌，“多谢楚队长的款待，失陪了。”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拿起外套就要往楼下去。急匆匆的样子愈发让楚歌怀疑。
见他坐了电梯离开，楚歌立刻起身，往前倾了倾身子对叶宇文他们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江风是妖。”
此话一出，除了灵唤和只顾着吃东西的徐恋没有任何反应外，叶宇文和大熊皆是微微愣怔了一下。
叶宇文问：“你认为他是凶手？”
楚歌面色沉重的皱了眉：“还不能确定，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他稍稍一想，严肃了神色，“如果他的真身是蜘蛛，那就算妖魔司那边护着他，我也得把他抓局里去……”
他义愤填膺的说着，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我吃了！”
楚歌眉心一皱，转眸看向拿了两块蛋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的徐恋。
“你吃什么？”
徐恋抬头看着他愣了愣，呆呆地举起手里的蛋糕回道：“我说，主人你不吃的话我就吃了。”
楚歌恨铁不成钢的瞪徐恋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徐恋无辜的撇撇嘴：“来饭店就是吃饭的吗。”
楚歌拿他没办法，只气恼的摇了摇头后，对叶宇文他们说道：“我刚才在江风的身上贴了咱们妖管局的定位器，我现在就跟过去，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你们。”
叶宇文不放心，他起身：“我跟你一起吧。”
还不等楚歌答话，灵唤突然看向他说道：“叶医生，我喝了酒，你待会送我回去吧，至于楚队长，”她看一眼楚歌，“他自己可以的。”
灵唤刚才从江风的身上感知到了他对楚歌不同寻常的一面，她可以确定，就算江风是凶手，也绝对不会伤害楚歌。
“这？……”叶宇文有些犹豫不决。
楚歌立即说道：“行了宇文，灵唤队长是客，你和徐恋今天就负责代表我们整个三队陪好灵唤队长，江风那边我和大熊过去。”
叶宇文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接着转眸嘱咐大熊：“保护好队长。”
大熊冷着一张脸，淡淡的瞥了一眼楚歌，最后不情愿的应了声：“嗯，放心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