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白若羽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苒：“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人类吗？”
江苒：？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白若羽看出她脸上的疑惑，更气了。
然后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刻薄：“就算你思想上觉得自己是貔貅，是古往今来第一圣兽，你现在也是个人类。”
江苒哦了一声：“所以呢？我不是已经屈服了吗，现在都已经开始花钱了，还要怎么样嘛！”
要不是因为这个拖后腿的人类躯壳，她才不会被逼着花钱呢！
她本来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妈妈居然还要提醒她这一点！
简直是太太太太过分了！
就算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也太过分了！
苒苒生气了！
苒苒要一分钟不理妈妈了！
江苒这么想着，冷哼了一声，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和白若羽对视。
白若羽看出江苒有了情绪，被气得要笑了。
她已经不想和江苒讲道理了！
反正讲道理了她也不会听！
白若羽决定武力镇压：“不是我还要怎么样，是你不能这么吃下去。”
说着话，她冷酷地松开了江苒的肩膀，然后微微向前探身、伸手把江苒手中的勺子夺了过来，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江苒：！
江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若羽就已经站了起来，把她抱起，然后对江宁示意。
江宁看懂了妈妈的眼神，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白若羽抱着江苒往收银台走。
江苒手扒在妈妈的肩膀上，使劲探头，看着桌面上还有那么多没吃完的东西，心好痛。
“妈妈你干什么呀！我还没有吃饱呢！”
江苒一边说话一边拼命挣扎，试图从妈妈身上跳下来。
她失败了。
白若羽脚下的步子半点停顿也没有，很快到了收银台。
白若羽对着收银台后的收银小妹道：“买单。”
收银小妹看了一眼拼命挣扎的江苒，有点犹豫。
江苒觉得妈妈太过分了！居然玩这一招！
她觉得自己错得好离谱！妈妈根本就不是花妖！
虽然她和花妖一样漂亮！但是太霸道了！太太太不讲道理了！像霸王花一样！
哦，好吧。霸王花也是花妖。
只是由于性格特别霸道，行动又尤其特立独行，所以和其他花妖玩不到一起去，让人老是忘记她也是花妖……
江苒甩了甩头：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回忆这些东西的时候！
现在的重点是阻止妈妈！
江苒发现白若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有点气馁。
然而就在她考虑如何让妈妈好好听她说话的时候，妈妈却把她放下了。
江苒一喜，然后就听到妈妈叫她把卡拿出来买单。
江苒：！！！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抱着自己的小荷包，盯着妈妈开始据理力争：“我都还没有吃完！为什么要买单！”
白若羽根本没有要和她纠结的意思：“不是你自己说要花钱的吗？不买单算了，我帮你付钱。”
说着话，她的手已经放进了卡其色风衣的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江苒：！
江苒：“啊啊啊妈妈你不可以这个样子！你凭什么不让我吃饱！你太过分了啊啊啊啊！”
江苒叫的太凄惨了，让人闻之侧目。
收银小妹都忍不住频频看她，发现江苒脸上并没有泪，只是真情实感地暴躁之后，又偷偷去看白若羽。
收银小妹心里开始犯嘀咕：听说有的人对自己狠，对孩子也狠。自己为了身材从来不愿意好好吃饭，就强制小孩也要为了保持身材不愿意吃饭。她从前只是耳闻，如今算是亲见了。
收银小妹在心里叹息道：所以嘛，长得漂亮有什么好的，反而被美貌所累，连好好吃饭都做不到。
她看向白若羽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难以言说的优越感。
白若羽敏感地察觉到了收银小妹看向她的目光有点不对。
她猛然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双躲避不及的眼。
白若羽觉得有点心累。
所以这小姑娘到底把她脑补成了什么样的洪水猛兽？
白若羽在心里默念专注自身一百遍，还是没能忍住开口为自己解释半句。
只是收银小妹的疑问没有问出来，她自然也不可能对着收银小妹说什么。
白若羽对着江苒凶巴巴地道：“你已经吃饱了，再吃下去胃就要撑爆炸了，然后又要去医院找医生了。”
江苒听着白若羽格外严肃的解释，恍然，她对着妈妈一挥手：“嗨呀！妈妈你是担心这个呀！你也想太多了吧！我们神兽是这样的，吃一顿就可以很久不吃饭的，一次可以吃一年的量！”
说完还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快来夸夸我”的表情看着白若羽。
白若羽：……
忍了又忍，她终于是没有忍住，咬牙切齿：“什么神兽不神兽，你现在就是个小孩！”
说完立即发现自己有点情绪失控，转头看向收银小妹的时候双眼疲惫。
她想：算了，解释什么解释，以后随时带着以为自己是神兽的江苒，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呢，现在只是小场面而已。
这么安抚着自己，她却意外发现收银小妹看她的目光带上了点同情。
收银小妹在想：哦，原来不是丧心病狂想让小孩子也一起减肥，是摊上了个爱看动画片爱幻想的熊孩子。真惨啊，果然不管什么小仙女，遇上熊孩子就会变成泼妇。
江苒被妈妈一吼，也反应过来了。
眼看着妈妈真的要自己结账，她急急忙忙阻止了妈妈：“我来，我来！”
她跳着去抓妈妈的手，试图把妈妈的手机抢过来。
白若羽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机。
江苒一边抱怨着妈妈实在太不讲道理都不和她好好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了银行卡，踮起脚尖递给了收银小妹。
江苒把卡递过去的时候，认真地看着收银小妹道：“姐姐，帮我拿一些打包盒吧，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吃呢。”
收银小妹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看过了江苒张牙舞爪的样子，她已经在心里给江苒贴上了熊孩子的标签。
万万没想到江苒对着她说话的时候竟然如此轻言细语又有礼貌。
而且……客观来说，江苒长得还是很可爱的，被这么一个萌萌的小孩子乖巧地叫姐姐，收银小妹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招呼着服务员给江苒拿打包盒，然后又把好奇的目光落回到了江苒身上。
江苒却没再看她。
江苒转头去看白若羽，非常严肃地告诉妈妈，不可以不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她说了不可以浪费粮食，就是不能浪费！
就算不好吃也是要吃完的，总比丢掉好！
白若羽嗯嗯啊啊地答应了，在心里想着要开发一点其他的渠道给江苒花钱。
毕竟，如果她觉得买来的吃的必须要吃完，那吃出问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就算是打包回去的食物，也是有保质期的。
现在她强行不让江苒吃下去，江苒能把餐厅的食物打包，等到江苒发现打包回去的食物也有放坏的一天……
白若羽大概假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越想越觉得那个景象是有可能出现的。
虽然江苒只是个小孩子，她也可以每一次都武力镇压。
但是感情上，白若羽还是不太愿意这么干。
能少让她闹一会，还是尽量避免吧。
白若羽这么想着，陷入了沉思。
江苒看到妈妈对她有些敷衍，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不过考虑到妈妈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加上妈妈虽然敷衍，倒也没有真的阻止她，她就觉得：算了，她应该大度一点！
毕竟妈妈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嘛！苒苒照顾妈妈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江苒没有再说什么。
服务员很快将他们没吃完的饭菜打包好带过来。
白若羽从未亲自做过从餐厅打包的事情，江宁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以最先伸手去接那些打包盒的，竟然是江苒。
服务员犹豫着，不想把手中的东西给江苒。
“小姑娘，很重的哦，你可能提不动哦。”
江苒皱眉：“这么一点东西，我怎么可能提不动，你不要看不起貔貅好不好！”
服务员：……
她觉得有点委屈。
自己明明是好心，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怼了。
白若羽被服务员这么一提醒，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去接了过来，口中说着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小孩现在心情不太好。”
服务员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小孩计较，心中那股委屈的情绪却还在，忍不住说话刺了一句：“嗯，没事，不好意思，我也很少为客人打包，所以不太熟练。”
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淡淡的，莫名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倨傲。
她看向白若羽的时候眼中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把手中的打包盒交过去后便立刻向后退了半步。
……仿佛觉得自己多拿着打包盒一秒钟，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白若羽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捧高踩低了。
她没觉得生气，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许多年没有人会在她面前甩脸色了，她几乎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在心里唏嘘了两句，白若羽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江苒的头，示意她该回家了。
她没有再多给服务员一个眼神。
整个人依旧是优雅的，动作轻缓，带着一种从容的气质。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的模样。
服务员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浓烈的被鄙夷的感觉，而后怒上心头，伸手拦住了白若羽。